周先生指尖抖得厉害,几乎是贴在那张枯叶般的纸上,视线死死钉在某段残字上——纸边碎得只剩半行,能辨的只有“破吾冢”“困救世之器于黄泉”几个字。
他喉结猛地滚了滚,声音发颤:“这……这是墨门巨子的遗命?”
杨毅凑过去,只看见“掘墓非不孝”的残笔,正一头雾水,就见周先生猛地抬头,眼神里是混着震撼的疼:“墨者向来讲‘节葬’,可他身为巨子,竟……竟让后人破他的冢?”
他指尖往草屋窗外那处隐在荒草里的土丘偏了偏,声音压得极低:“那处坟……是他的埋骨地?他为了把墨门的东西传下来,连‘掘坟’的禁忌都破了——这哪里是遗书,是拿自己的骨血,给乱世留的一条活路啊。怎能不让人心生敬佩!”
杨毅知道那墨家巨子的坟就在附近,看了一下天色已晚,便拍了拍周先生的肩:“先回吧,坟就在这儿跑不了,等明天亮堂了,喊上几个人寻着标记找,顺便给它拾掇拾掇。”
周先生愣了愣,急忙道:“可巨子遗书上说……逢乱世可破冢取物啊!”
杨毅嘴角勾了勾,往洞外走的脚步没停:“有我在,这儿算不上乱世——他留的东西是‘济苍生’的,现在先让他好好歇着。”
两人刚走出山洞,就见牛四领了四个人候在洞口。杨毅扫了一眼,直接引着他们往车棚去。
一进车棚,那四人瞧见停在里头的依维柯,眼睛瞬间直了——这铁壳子庞然大物泛着冷光,车身线条利落得不像世间物件,比他们见过最阔气的官驿马车还慑人。可眼前这位“神仙”就随意坐在桌对面,四人连大气都不敢出,拘谨地贴着桌沿坐下,手攥着衣角直冒汗。
杨毅指尖敲了敲桌面,语气松快:“牛四说你们是手艺人,木匠活都过硬?还懂点机械摆弄?都说说自己擅长啥。”
……
半个时辰后,杨毅就留下一个人。剩下的三个也让牛四给他们安排了适合他们的活计。
因为新来那200多正规军的家属马上要到。杨毅又让在寨子对面的山坡密密麻麻开始盖房…现在木匠是急缺
留下的这人叫李墨,做了二十年木匠。杨毅留下他的原因是他说遇到简单的机关架子,他能照着榫卯拼出来。
杨毅带他去厨房吃了饭,明天打算带他去茅草屋
第二天杨毅被外面的牛车声吵醒,一看又来了大批粮车。一问才知道周边的小堡主也来换战马了…好事啊这是!
杨毅心情美美的让大虎召集二十来个信得过的人,带上李墨,再次跨过那架惊险的梯子,进入深谷。
一进谷,他便吩咐众人分散开来,在草屋周边搜寻坟冢,自己则领着李墨走进了木屋。“墙角那木架,时间久了怕散架,你小心拿起来研究,看看能不能摸出门道。”杨毅指着那具暗藏机关的木架说道。
李墨一见那木架,眼睛瞬间亮了,小心翼翼地将其抱起,翻来覆去地摩挲观察,指尖顺着榫卯接缝游走,嘴里不停念叨着“精巧”“玄妙”。
没等多久,屋外突然传来喊声:“恩公!找到了!”
杨毅转头叮嘱:“你慢慢看,桌上的碎纸千万别碰,一碰就散了。”李墨连忙点头,杨毅便转身走出草屋,跟着大虎往远处走去。
两人踩着枯草往绝壁方向行去,越走越近,杨毅才发现那处绝壁的墙面与别处不同,像是被人刻意修整过。直到走到近前,一座半掩在荒草中的坟冢赫然出现,坟前竖着一块粗糙的木板墓碑,上面的字迹早已被风雨侵蚀得无影无踪,连一丝刻痕的痕迹都难以辨认。
杨毅蹲下身,指尖拂过冰冷的木板,心头满是疑惑:墨门巨子隐居于此,与世隔绝,怎会有人为他立碑下葬?这深谷之中,难道还有其他人来过?
许木屑混杂在碎石中,像是有人曾在里头动过手脚。他抬头凝神望了片刻,转头问大虎:“带望远镜了吗?”
大虎挠了挠头:“回恩公,望远镜都在哨兵手里拿着呢,没带过来。”
杨毅点点头,掏出手机对准那处洼陷,调整角度放大画面,接连拍了好几张照片,才起身道:“这坟先找人修一修,把周围荒草清了,墓碑也给加固下,别让风雨再冲垮了。”大虎连忙应声,转身去吩咐众人。
杨毅折返木屋时,刚到门口,就见李墨兴冲冲地从里头跑出来,脸上满是激动:“杨神仙!我知道那木架是啥了!是个农具!”
这答案并没出乎杨毅的意料,他淡淡问道:“能照着做出来吗?”
“八成可以!”李墨拍着胸脯,眼里闪着光,“那榫卯结构看着复杂,但原理不绕,我琢磨透了!”
“桌上那些碎片呢?”杨毅指了指屋里,“能看出啥门道不?”
李墨立刻凑回桌前,趴在地上小心翼翼地翻看那些碎纸和零星木片,指尖轻捻慢摸,眉头渐渐皱起。
杨毅见他认真的研究,就掏出手机翻出清晨拍的绝壁洼陷处照片。他指尖滑动屏幕,一次次放大画面,眯眼盯着那些混杂在碎石中的木屑,还有洼陷边缘隐约可见的规整刻痕
就这么对着手机琢磨到中午,阳光透过木屋的破窗斜照进来,刚好落在屏幕某张放大的照片上。杨毅忽然看清,洼陷深处藏着一块不起眼的深色木块,上面竟有一道极浅的凹槽,形状与他之前在草屋墙角看到的木架榫头隐隐契合。
一瞬间,所有零碎的线索串了起来——绝壁洼陷不是自然形成,而是一处隐藏的机关暗格,只是时间太久全都塌了!
杨毅猛地一拍大腿,声音里难掩震撼:“神人啊!真是个神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