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毅刚站到垫高的石头上,还没开口,人群外就传来一阵喧哗——牛四领着武奎,身后跟着十几号民兵,浩浩荡荡挤了过来,个个摩拳擦掌,脸上满是热切。
“杨哥!”牛四嗓门洪亮,挤到最前头,“我们这帮弟兄也想参加比赛!谁不想尝尝您做的‘神仙饭’啊!”身后的民兵们跟着起哄,七嘴八舌喊着“杨哥给个机会”,眼神里满是期待。
杨毅见状笑了笑,抬手往下压了压:“瞧你们急的,随便参加,不限人!想比的都去登记处报个名,按顺序来就行!”
这话一出,民兵们顿时欢呼起来,簇拥着牛四、武奎往登记处跑,赛场边的参赛队伍瞬间壮大了不少。
等众人安定下来,杨毅清了清嗓子,声音洪亮得传遍全场:“比赛正式开始!三项规则,大伙儿都听仔细了!”
他先大步走到草靶前,抓起一支飞矛掂了掂,朗声道:“第一项,比准头!每人三支飞矛,目标草靶头部红圈,射中圈内记3分,擦边2分,未中0分,总分最高的是这一项第一!”
说着指向场边四具黝黑铁索,链节粗如手指,垂在木架上沉沉坠着:“第二项,比臂力!四组铁索,每人任选一组,双手握索荡过三丈空地,落地稳当且用时最短者胜,掉下来直接淘汰!”
最后,他抬手指向后山竹海,那面红旗在枝叶间猎猎作响:“第三项,比脚力!山上早备好成捆的青竹,每捆重量都称好了,一模一样沉!你们往山上跑,扛起一捆竹子再冲回起点——不管用啥法子,全程跑得最快的,就是这一项的第一名!”
规则刚说完,全场汉子们瞬间沸腾,尤其是牛四带领的民兵们,个个攥紧拳头,恨不得立刻上场。登记处很快排起长队,人人都想争个第一,尝尝“神仙饭”的滋味。
而人群边缘,那名锦缎衣衫的富家子弟也缓步上前报了名。他袖口的划痕在阳光下隐约可见,接过号码牌时动作沉稳,目光掠过草靶、铁索和后山竹海,神色依旧难辨深浅,既没有民兵们的躁动,也没有寻常汉子的紧张,仿佛这场比拼对他而言,不过是件再寻常不过的事。
杨毅扫过满场跃跃欲试的身影,朗声道:“登记完毕!第一项飞矛赛,按号码牌顺序,逐个上场!”
话音刚落,第一个报名的汉子已经攥着飞矛站到指定位置,眼神死死盯着草靶头部的红圈,周遭瞬间静了下来,只剩风穿过竹林的簌簌声,一场热闹非凡的比拼,就此拉开序幕。
寨里的人早已把放满贡品的桌子腾出来,摆在校场中间——这位置正对着三项赛场,全程都能看得一清二楚。周先生坐在桌后,握着纸笔登记报名者,见杨毅过来,顺手指了指对面的椅子。
杨毅坐下,随意从兜里抓出一把五香瓜子,往周先生面前一放:“嗑着解闷,边吃边看。”
周先生失笑摇头,拿起一粒剥着:“也就你有这闲心。”
两人就这么惬意地靠在椅背上,指尖捻着瓜子嗑得清脆,目光扫过场上热闹:飞矛赛的汉子们凝神掷矛,铁索旁有人憋红了脸发力荡起,后山方向已有汉子往竹海冲去,民兵们的喝彩声、链节碰撞的“哐当”声、脚步声混在一起,倒比庙会还热闹。
两人正嗑着瓜子看热闹,杨毅的目光忽然被铁索赛场那边吸了过去——不是那名锦缎公子,而是个十三四岁的小孩,穿着锦缎棉袄,瞧着年纪不大,却混在参赛的汉子堆里,格外扎眼。
这孩子竟是来比铁索的。
旁人都是选一组铁索,双手攥紧了才敢发力荡起,可这小孩却绕到铁索架旁,捡起根结实的藤条,几下就把相邻两组铁索的末端捆在了一起。
“这小子要干啥?”杨毅嘴里的瓜子忘了嚼,眼睛直勾勾盯着。
每组铁索足有五十斤重,两组捆在一起就是百斤分量,连好些壮汉都得掂量掂量,可这小孩捆完,抬手就攥住了两根藤条系成的把手,看似不费吹灰之力就将百斤铁索掂了起来。
下一秒,他脚下一点,身体借着铁索的惯性往前荡去,动作又快又稳,链节碰撞的“哐当”声都比旁人利落几分。明明是百斤负重,在他手里却像无物,荡过三丈空地时,甚至没出现半分摇晃,落地时脚尖轻轻一点,稳稳当当站定,全程用时比之前最快的汉子还短了大半。
场上瞬间静了,连喝彩声都停了半拍,随即爆发出震天的惊呼。
杨毅手里的瓜子“啪嗒”掉在桌上,他张了张嘴,好半天才对周先生道:“这孩子……有点邪门啊!百斤铁索,他跟拎着根柴似的?”
周先生也看呆了,手里的纸笔都停了:“从没见过这么大力气的娃娃,怕不是天生的神力?”
杨毅的目光死死黏在那小孩身上,见他捆开藤条,一脸云淡风轻地往飞矛赛场地走去,仿佛刚才荡过百斤铁索只是件再寻常不过的事,心里越发好奇——这偏远寨门里,怎么藏着这么个身怀绝技的小孩?
虽然后续还有汉子陆续挑战铁索,但明眼人都看得明白——这孩子稳拿比力气项目的第一。
百斤铁索在他手里举重若轻,那利落的荡跃、稳稳的落地,比旁人力竭的模样高出不止一个档次,后面的参赛者再怎么发力,也没人能及得上他半分风采,不过是徒增热闹罢了。
杨毅的目光转投向飞矛赛场,第一轮比拼已然结束,场上只剩武奎和那名锦缎青年对峙——两人三矛全中草靶头部,一时难分胜负。
武奎拧着眉,脸上满是不服输的韧劲,攥着飞矛的手青筋直跳;锦衣青年则依旧神色平静,仿佛刚才的满分只是寻常。没等杨毅开口,两人对视一眼,竟不约而同往后退了十步,又各自抄起三支飞矛。
“好家伙,还自己加赛?”杨毅嗑着瓜子笑了,心里暗忖,“武奎这货总算遇上对手了。”
两人同时举矛、瞄准、投掷,三支飞矛破空而去,“笃笃笃”尽数钉在草靶头部红圈!又是满分!
这般你来我往,两人十步一退,不知不觉竟退到了百步之外。赛场边的众人都屏住了呼吸,百步穿杨已是难能,还要精准命中头部红圈,更是难如登天!
最后一轮,两人同时扬手掷矛。武奎的前两矛偏了些许,擦着红圈飞过,只剩最后一矛命中;而锦衣青年的三支飞矛,依旧稳稳当当扎在草靶头部中心,分毫不差。
场上瞬间爆发出雷鸣般的喝彩,武奎颓然放下矛,虽有不甘,却也对着锦衣青年抱了抱拳,算是认了输。
飞矛赛的喝彩声还没落下,比力气项目也已尘埃落定——不出所料,这十三四岁的少年稳稳拿下第一。他身上那件锦缎棉袄考究,只是赶路奔波,衣衫沾了些尘土,却丝毫不掩骨子里的气度。
杨毅嗑着瓜子,目光在他和那锦衣青年之间转了转,心里暗自琢磨:这俩看着都不一般,难不成有啥渊源?
念头刚起,少年便穿过人群,径直往校场中间的桌子走来。杨毅刚想开口夸他几句神力过人,少年却“咚”地单膝跪地,仰头望着他,声音清亮却带着几分难掩的急切:“神仙!”
杨毅一愣,刚要伸手扶他,少年已抢先说道:“您说赢了比赛能得‘神仙饭’,我能不能提个请求?这饭我不吃,想带走,行吗?”
这话瞬间勾起了杨毅的好奇心,他挑眉问道:“好好的饭为啥不吃要带走?你要给谁送?”
少年攥着衣角,眼眶微微泛红,声音带着几分哽咽:“我娘……我娘病得重,听说神仙做的饭能救命,我想带回去给我娘吃,求您成全!”
杨毅看着少年眼里的期盼与急切,心头猛地一沉,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