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屏障对比于你说见过的其余屏障，有什么特别之处？」
「它需要媒介。」洛斯提娅·哈金斯接过话，似乎把解释的义务揽到自己身上，当是对方才冒犯的道歉。「一般的魔法屏障可以凭空施放，只需要消耗法力。像这样。」她双手合十，念出简单的咒语，然后再把手掌拉开，拉出一道薄薄的光膜。「这种是最简单的魔法屏障，可以用来抵挡一下街边混混的口水。」她双拳一握，屏障碎成飘散的光。「而阿西罗屏障需要用到媒介，一般是金属粉末。用媒介的好处是能够提前将需要的法阵储存在里面，就像我们法师会事先将魔力存在法器里面，以便随时使用一样。」她用手指弹了弹光滑锁骨中间的钻石项链。「注入魔力之后，每一颗粉末都能够伸展出一张魔法屏障，防御程度还远超我刚才展示的口水屏障。所以，阿西罗屏障是目前为止最为强大的魔法屏障，可以说没有之一。」
「而且，能施放的人也是屈指可数。」艾希·达凡开始炫耀自己的学识。「阿西罗·达欧斯·威尔多·伊凡达斯特作为第七纪元里最伟大的精灵法师之一，虽然还未能位列于诸神之位，但也足以让他名留千古。他曾用屏障来阻挡泰坦神族的脚步。这样看来，要在阿西罗屏障上砸一个能让千军万马来去自如的窟窿，难度可想而知。」
「妈的。」迪尔公爵的大声咒骂让女巫们惊讶。那么，我要你们这些女巫来到底有什么用？
「我们当然是有用的，大人。」
「茱莉娅！」奥利芙出声喝止。「注意你的言行！」
拉维蒙·迪尔伸手，制止了争吵。「我刚才情绪不好，请各位女士见谅。我差点忘了，」他有些讽刺地说，「在各位女士面前，我们普通人都是没有隐私的。」
「大部分的女术士都会读心术，这已经成为了我们生活的一部分。」洛斯提娅·哈金斯替她辩解。「有时候在不知不觉中我们就已经听到了他人内心的声音，却是出于善意。大部分的时候都是。」
「够了。」公爵短促的说。「你要是知道我的心里在想什么，就知道我不是想要追究责任或者是惩罚任何人，而是找出能够突破目前困境的方法。」
「我们也在思考，大人。」奥利芙坐回到椅子上。「但就算是我们，也很可能会对这堵墙束手无策。」
「可以试试传送门吗？」艾希·达凡询问着她的同僚。「用传送门把士兵送到屏障内，这样就能绕过屏障了。」
「继续说。」拉维蒙对这个提案很有兴趣。艾希用她清澈的蓝眼睛扫过在场的女巫。「怎样，你们认为可行吗，姐妹们？茱莉娅？」她看向她。
「无可否认，你这个提案很有建设性。」茱莉娅低下头，说话支支吾吾，因为公爵也把目光放在她身上。「如果只是传送两位数的士兵，这个方案是可行的。但要传送成千上万的士兵，恕我直言，这办不到。」她抢在拉维蒙大声质问前解释道：「要传送大量的士兵，首先传送门就要有相当的面积。让人羞愧的是，我只能制造一次通过寥寥数人的传送门，八个成年人同时进入大概已经是极限。大人，传送门不是说你一脚踏进去，另一只脚就会从另一扇门里出来。你，我是说进入传送门的人必须要在空间与空间相连的一条桥走上一段距离，这段距离有多长，会受到许多因素的影响，但只要一次踏上这条桥人过多，它就很有可能崩塌掉。然后，就像我们之前所说，掉进空间断层里，再也无法出来，迷失在永恒的混沌当中。」
「也就是说，只能够一次通过一小批人。下一批人必须等上一批人走出传送门，他们才能进去。」
「就是这样。」
公爵思考着。「这样的效率非常低下。何况，只要对方守在传送门前，我们那每一次通过的不到十位士兵根本没有还手的机会。」
茱莉娅点头。「我维持传送门的时间也有限制。即便没有人阻挡，要让所有的士兵通过，时间上来说也是不可能的。」
「如果说，一次施放多个传送门呢？」拉维蒙·迪尔·提出了一个新的提议。「大量的传送门必定会让辛西亚人选不定目标，疲于奔波，难以扼杀我们的士兵。」
「我施放一个传送门就已经是极限了，大人。」女巫低下头。「是我的能力不足。」她承认。
「这项技艺，似乎对于你们这些伟大法师来说，都不如读心术一样容易，运用随心所欲啊。」公爵挖苦地说。
「传送门的确不如读心术一样容易，而是一项极为艰深的魔法。大部分的传送门还会需要媒介，受到各种各样的制约，就像阿西罗屏障一样。除了已经成为传说的那几位精灵贤者之外，想要像呼吸一样制作出传送门的人，现在来说几乎没有。这不能怪我们，大人。」
「我没有责怪你们的意思，洛斯提娅。我只是被那堵金色的屏障弄得我心烦意乱。」
「也许最好的办法，就是蛮干，就像在克里维多辛斯一样。」艾希·达凡甩了甩她流泻的金发，耸了耸肩。「这是没有办法中的办法了。」
公爵抬起头来，眨眨眼，似乎想到了什么。「如果一直攻击同一个部位，会削弱屏障吗？」
「这是当然的，大人。魔法屏障也是屏障，和一般的城墙也有相似之处。只要集中几点进攻，该处的防御必定会变得薄弱。」
「那你们就按照你们的方式来干，只不过进攻的地方由我来选定。」他站起来，走到营帐门口。「我之前一直命令我的骑兵们进攻屏障的某一个区域，用的是最原始的方法。你们就把你们的魔法砸在这块屏障上，它应该被削弱了不少。」
「这样的话就再好不过了。」
「好好干，我的女士。」他的表情稍稍严肃起来。「这是用许多士兵的生命所创造的条件。我们的士兵。」
「我们会竭尽所能。」
「至于马匹，我已经为各位女士准备好了。但若你们想坐马车，用传送门，或者说提起裙子跑过去，我也不会有意见。我看重的是结果。」
「当然，大人。」奥利芙给了他一个甜美的笑容。公爵转身，大步流星走出屏障。
「怎样？」茱莉娅整理好自己的衣裙。「是骑马，还是需要我来弄一个小小的传送门？我能看清楚那个地方，应该不难。」
「还是骑马吧。」洛斯提娅把杯子扔到一边。「噢，你们在怀疑我的能力。」
「我们需要你保存你的能力。」洛斯提娅走到她面前，轻轻抓起茱莉娅的手臂。「我需要你保存你的魔力。」她看了看她左手腕上的银色手镯，小粒的钻石镶在上面，熠熠生辉。「也许在最坏的情况下，我会使用永恒魔法。」
「你需要……我的魔力？」
「也许会。但我希望不会用上。因为，」她睫毛低垂。「这会令我想起盖尔·拉索。」
「尊贵的女士们，你们的马匹已经准备就绪。」传令官迪利特阿波罗高亢而响亮的嗓音穿过帐帘，在香气四溢的帐篷中回荡。「走吧，各位。带上你们的东西。」奥利芙将一把小刀绑在自己的小腿上。「我们要参战了。记住，这和克里不同，这是真正的战场，野性，血腥，充满杀戮。这不是斯伍德宫，而是辛西亚的郊外。」
「那我们是不是应该换身衣服？」艾希·达凡审视着自己天蓝色裙子。「穿皮衣还有紧身裤，给自己来个绑腿什么的也好……」
「没有那个时间，艾希。我们是女术士，即使穿着裙子，我们也能战斗。」
「那就听你的吧。」
「还有，」奥利芙看着年轻的女巫。「遇到危险，一定要保护自己。不要吝啬于向我们求助，艾希。你是我们之中最年轻的。」
「噢，拜托。我已经是个女人了。是独当一面的女术士，而不是一个要人保护的女孩。」
「你才刚当上女人和法师没多久。」
「你也比我年长不了多少，洛斯提娅。」她做个鬼脸。「不需要你来教导我。」
「女士们？」迪利特阿波罗还在门外。「你们的马……」
奥利芙提高音量：「我知道，先生。它们不会凭空飞走的。」
「是啊，这里的马不会飞。」传令官嘀咕，「但是黄金墙边的就会，还和人一起飞到半空再摔下来呢。」
「可以走了吗？」奥利芙询问。「女士们。」
「快，我都等不及了。」艾希说。茱莉娅点头，洛斯提娅·哈金斯给了她一个肯定的笑容。
两个钟头过后，这张精致而自信的脸蛋上将沾满污秽，以及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