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是第二条口信。」地精艾达荷接着说:「洛耶斯大人询问您是否需要增援。」
「需要。」瑞卡德·帕法海姆斩钉截铁。「就如我刚才说的,哥德玛人的增援源源不断,而我们这边则连个响屁都放不出。你只要看看城外就知道了,我们有多么缺人。他早就应该给我们支援了。」
「为了应对这种状况,洛耶斯爵士已经在安排援军的行动。不过,他有一个前提,」地精看着自己手中的记录,「您必须撑到傍晚。」
「什么时候!?」公爵身子前倾,确保自己这次听的清清楚楚。「傍晚,大人。」地精同样放慢语速:「您必须将哥德玛人在城门外拖到傍晚,援军才会抵达。」
「你还不如杀了我吧,老先生。」他摊手:「我可以说,我能坚持两个小时都已经算是奇迹了。」
地精艾达荷眯起眼:「我记得您刚才还说无法估算?」
「我的意思是用上我的所有兵力,战斗到最后的一兵一卒!」
地精挠了挠后颈。「当然,我也是这个意思。」
沉默已久的派普·伯利德伯爵开口圆场:「你们的————洛耶斯爵士的增援,敢问是步行过来的?」他故意用上平时说话的音量,让两位地精感到畏缩。「我今天清晨带兵从王宫出发到这里,也不过几个小时。」
地精哈莱克停下手中的笔:「他们是要坐运兵车过来,大人,而不是像你这样快马加鞭。辛西亚没有多少适合矮人的马匹,何况矮人也不喜欢骑马。」
「来增援的是『甘比烈』佣兵团?」哈莱克用点头来回应公爵的疑问。瑞卡德靠在椅背上,手指不时拨弄着自己的小胡子。矮人佣兵团的战斗力异常强悍,我应该感到欣慰。他想,但是,他们增援的速度实在太慢。「除非.....」他无意识的说出口。「除非,我们有办法能撑到黄昏。」大派普将他内心的想法说出来:「能撑到黄昏,就能得到矮人的支援。能得到矮人的支援,我们就能在入夜之前击退哥德玛人的进攻。能击退哥德玛的进攻,我们就能在入夜后继续请求增援。只要能把南方人拖在城外,我们就始终不会失败。」
瑞卡德同意。「是这个道理,听起来很动听。」
「是啊,听起来而已。」
地精艾达荷静待两位大人的回应。「我们只能想到一种方法来拖住哥德玛人。」帕法海姆公爵喃喃自语:「就是用魔法。」
艾达荷明白了他的弦外之音,但是哥哥却抢在他之前说道:「我们地精并不精通魔法,大人们。」他一脸认真:「我们的确能够依靠魔法在大地之中穿梭自如,但那是依赖大地之神的恩惠。除此之外我们什么都做不了。」
「公爵的意思是让我们去找一些魔法师来,你这蠢货。」艾达荷连白眼都懒得翻。地精哥哥哈莱克识趣地闭上嘴,继续涂涂写写。
「帕法海姆大人,您是希望我们圣·阿西尼魔法学院给您找来法师吗?」
公爵点头。「如果你有更好的选择,洗耳恭听。」
「您需要哪一位法师的帮忙呢?」哈莱克问:「有的放矢效率会高很多。」
瑞卡德·帕法海姆语塞,他并不记得那所学校有什么法师,两个钟头之前他甚至连这所学校的存在都记不起。「校长吧。」派普·伯利德说:「我在宫廷上朝时听说,新任校长是一位优秀的男孩....」「是啊,是啊。」瑞卡德马上说:「那就邀请他过来吧。」哈莱克低头记录。
「走吧,我那可爱又迷人的哥哥。」艾达荷将写有关键词的文件塞进自己的小挎包里。「我们会马上到圣·阿西尼给您把帕特里克·福特先生找来。然后我们会马不停蹄的赶回菲艾尔,向洛耶斯爵士通报情况。」
「『甘比烈』雇佣兵团是否会如约前来?」帕法海姆公爵很关心这个问题。「一切都要等洛耶斯大人的判断还有命令。」
公爵的神情掩盖不了沮丧。「请回吧,两位先生。」艾达荷叉着腰,等着自己的兄长收拾行装。哈莱克用手指摸摸嘴唇,沾上唾液,然后将两张牛皮纸的顶端黏在一起。他有意的拖慢节奏,似乎对自己的屁股即将离开还未温热的凳子感到遗憾。「快点,你这只树懒。」哈莱克直接拍了自己兄弟的后脑勺一下。公爵与伯爵眨眨眼。
两位地精在乱七八糟的鞠躬之后准备出门。一般而言,这种时候应该有卫兵帮他们打开大门,但这次没有。两位身材矮小的地精用力推着厚重的桃花芯木门,帕法海姆犹豫着该不该帮忙,同时也为自己的愚蠢下属感到愤怒。不过转念一想,平日任何事都是自己亲力亲为,这也不能怪他的手下没有为大人们开门的习惯。两人终于推出了一条缝,并从门缝中挤了出去。
挤到门外,地精兄弟将破旧的毡帽取下,挂到腰间,然后戴上身后的兜帽。「时间宝贵,哥哥。」「时间宝贵,弟弟。」
两人往前走了几步后,看见有两位士兵站在城垛旁,手执长矛,摆出战斗的架势。士兵的面前什么都没有,只有一只被打翻的木杯,水都洒到了地面上。「他们在干什么?」哈莱克眯起眼,「不给我们开门,在这里和空气斗智斗勇?」
「那杯水,哈莱克。」艾达荷扯扯兄长的外套,「你看那滩水。」
躺在地上的那滩死水突然震动起来,逐渐上爬,形成一张长方形水幕。两个士兵二话不说,默契十足地往后退,直到退到了地精身后。「他妈的,那是什么啊!?」其中一位就是在别堡里阻止两位地精进门的士兵,「真是活见鬼了。」
「.......是啊,真是活见鬼了。」哈莱克同意。他看到,在水幕当中,有惊慌失措的两名卫兵,自己与艾达荷,还有别堡的身影。除此之外, 还有一个人影,看上去相当年轻,却步履稳健,气宇轩昂,犹如帝王。在从传送门出来的那一刹那,他踏空了,整个人一个踉跄,之前所建立的高贵形象完全崩塌。
「........」艾达荷摘掉了兜帽,将腰边的毡帽重新戴上。哈莱克拿出纸笔,将待办事项里的某项划掉。两人从重新从那条门缝里挤进别堡。
「不用那么着急,派普。」瑞卡德苦口婆心地劝导对方:「你不用那么着急带兵出击,现在还不是时候....」
「再拖下去我担心会丢掉瓦弗洛。」大派普说:「至少也应该让我或者我的儿子带兵出击。」
「我们都担心会丢掉瓦弗洛,但是现在任何一兵一卒都非常宝贵.......」
「嗯.....大人们。」艾达荷咳嗽了两声。
「你们怎么还在这?」「他们应该是重新回来了,瑞卡德。」
「嗯.....实际上,我们已经完成了第一个任务。」哈莱克记起没戴帽子,马上将毡帽戴上。
大门被推开,士兵一脸委屈与恐惧的走进来通报:「大人,有一位自称是圣·阿西尼学院校长的人求见.....」语速缓慢的他被无意地推开,帕特里克·福特从门外挤进。他吓得慌了神,马上阻止。瑞卡德·帕法海姆让他退下,然后问:「孩子,你是圣·阿西尼的校长!?」
「是的,就是我。」男孩抓着肩带,喘着气。贝拉·科恩的传送门技术似乎相当糟糕,又或者是故意为之,帕特里克有好几次都差点掉进空间断层里。「我是帕特里克·福特,圣·阿西尼学院校长,公爵大人。」
瑞卡德·帕法海姆盯着他的黄色法袍与橡木法杖,再把自己惊讶的目光移到了两位地精身上。「怎么可能那么快!?你们不是才刚出门吗?」
地精兄弟对视一眼,然后相视而笑。艾达荷耸耸肩,轻松地说:「你要知道,大人。」他顿了顿:「很多时候,就办事效率而言,我们地精比人类不知道高到哪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