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里斯提娜·彼得罗夫娜从胸衣里摸出了一个小瓶子,里面晃荡着一些淡黄色的液体。希望这还能用。她想。她曾经连续三天把黄色沉眠花药水下到哈伯特夫人的饮料里,借此来测试功效。事实证明,即便是克里斯提娜在半夜里给她扇了几个耳光,也不能阻止哈伯特夫人继续打鼾。唯独贝丝·基顿是个麻烦。
她从不喝离开过她视线的东西。不论是酒、水、还是饮料,只要不是她亲自斟入到杯子里的,从来不喝。哈伯特夫人曾经询问过她这个奇怪的习惯。「我肠胃不好。」她就这样简短地回答。哈伯特夫人没再说什么,能有人帮她洗杯子洗水壶,她当然不介意,还认为这是个好习惯。因此,克里斯提娜·彼得罗夫娜没能找到下药的机会,只好用别的办法在今晚把她支开。「维托学士需要辛西亚短尾狮的牙齿。」她在半小时前对贝丝·基顿说:「能拜托你去帮忙买来吗?今晚我要向女王做例行汇报。」
「做例行汇报的应该是哈伯特夫人。」似乎连她说的话都带有黑色的阴郁。
「哈伯特夫人因为这几天比较劳累,所以希望能由我来代为汇报。」她很害怕这时候哈伯特夫人在澡堂洗完澡之后回来。
「那也应该是由你去。」
「行了!你到底去不去!?」克里斯提娜·彼得罗夫娜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好像她比对方的身份高出几个级别。「狮齿是汉密顿国师需要的研究素材,你可以不去。」她冷冷地说:「但是后果自负。别怪我没有提醒你。」
贝丝缩回到阴影里。「.....知道了。」
现在她还没回来。她有些得意。这种时候除非亲自到山上,否则根本就不可能拿到什么狗屁短尾狮齿。
哈伯特夫人熟睡如烂泥。「好好休息吧,我亲爱的夫人。」她又扇了奶妈耳光。「太好了,见您睡得这么香,我很欣慰。」
丽贝卡公主虽然声音小了,但还是吵个不停。「真是个可爱的孩子,我不舍得扇你耳光呢。」短发侍女从衣柜底拉出她随身携带的衣物箱,用钥匙开启。「真是委屈你了,『小公主二号』。」她手上拿着的婴儿布娃娃缝制得非常逼真,大概十八个月以下的婴儿都会认为它是同类。「您觉得她像您吗?丽贝卡公主?」克里斯提娜·彼得罗夫娜把布娃娃拿到丽贝卡公主面前乱晃。小公主先是一惊,随后哭得更大声。「是吧?我也觉得很像,真是太他妈像了。」女侍大笑起来。
平日里房间门前不会有守卫,这让克里斯提娜实施计划变得更加容易。「别哭了,小公主。你是时候睡一下啦。」她拔开玻璃瓶的木塞,将淡黄色的液体往女婴张开的嘴巴里倒。「你必须睡沉一点,公主。今晚无论发生任何事都不能醒来。」短发女侍嘴里碎碎念,不知不觉间就倒了半瓶。「噢!」她赶紧把药盖上。倒太多了,你这该死的东西。公主瞬间像死了般寂静。但好在还没死。她的手指能感受到公主有些温热的呼吸。
克里斯提娜将丽贝卡公主用绑带绑在自己后背,再把婴儿娃娃放入到摇篮里,将蜡烛吹灭。「如此一来,我们可爱的贝丝·基顿就以为你还在熟睡。」她突然记起了什么。「对了,也必须让她以为我也在睡觉。」女侍从衣柜里抽出一大捆衣物,塞到床上,用被子盖好。她还特意让衣服露出袖子来假装头发。很完美。她心想。但是贝丝和我睡同一张床。她上床的时候还是会有发现的可能。她坐在床边。怎么办?是不是应该把她杀掉?.....不,如果这样,倒不如把哈伯特夫人也一起干掉。这样一来即使到了明早,也不会有人发觉小公主已经消失。
她盘算着。杀掉哈伯特夫人最简单,用被子就能让她窒息而死。但杀另一位侍女或许不会太容易,贝丝·基顿或许会反抗。当然,也可以等她熟睡之后再动手。但是这样,就会错过带公主逃出宫殿的最佳时机。
她不想杀人。克里斯提娜·彼得罗夫娜的任务只是将辛西亚公主从宫殿里带出来,没有任何附加要求,除了月经和鼻血之外,她的双手也不曾染过鲜血。不杀。她做出了这个崇高的决定。被贝丝·基顿发现就发现吧,或许这就是命运。她吹灭所有蜡烛,营造出夜深人静人已入睡的假象。就算她那时候通报守卫,我也已经溜之大吉了。
克里斯提娜检查了所有要带的东西还有伪装后才走到侧门边。「好了,小公主。我们要做一次长途旅行。但不用担心,很快你就能到...」她打开门。
「到哪里?」熟悉的声音从门前直击克里斯提娜·彼得罗夫娜的心脏,吓得她连忙后退,差点摔倒。
贝丝·基顿站在门前的阴影里,宛如幽灵,完美地避开了月光。
房间宽敞,灯火通明。会议室给人的感觉与宴厅相差不大,不会让法师们感到有落差。唯一不同的是,这里没有食物。
罗伊斯·保罗·塞恩坐在房间尽头,其余与会的巫师们分坐两侧。「各位还玩得尽兴吗?」国王微笑,打量着众人。期间他的眼神曾短暂停留在莫妮卡·唐斯顿身上。「我听说宴会非常有趣。」
「的确非常有趣,陛下。」奥格勒·普雷斯科特欠身。「各式各样的美食,还有音乐。」他就坐在莫妮卡隔壁。
「还有....美人。」都得代表格里戈里·门罗·朗琪诺偷瞄了莫妮卡一眼。
「尊敬的罗伊斯国王陛下。」艾利特拉女术士德洛丽丝·齐默尔曼声音悦耳,「感谢您为我们举办的宴会,我相信在座各位都乐在其中。但如今战事紧迫,我想,是时候请您解释一下,把北方各国的术士都聚集在此的理由。」
罗伊斯王似乎永远都能保持从容,脸带微笑。「你所言极是,齐默尔曼女士。但在我解释我那小小的邪恶计划之前,伯劳里斯女士似乎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