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拉·彼得·威尔顿打算用剑来回应。「够了!你们这群混账。」沃林·巴克洛·瓦斯罗夫冲到两人中间,两把剑刚好对着他的太阳穴。「是的!我们杀了那女孩,因为她威胁我们要把她送到布列加雷,否则就向哥德玛人告发我们没有遵守约定!」他轮流看着两位剑拔弩张的矮人。「你们就为了这种事与同族自相残杀,对吗?」
「很好,很好。」威尔顿放下短剑。「既然现在你把事情都说白了,那我们做决断也容易许多。」他走向女人,后者连连后退。「您应该不是聋子吧?夫人?」
「别那么快下决定,威尔顿!」托耶夫也收起佩剑。「你以前一向沉着冷静,为何如今会如此急躁!」
「我只是果断。」他此时回敬托耶夫的眼神是受伤的毒蛇、捕猎失败的猎豹。「这位夫人已经听到了事件的全貌。只要她向哥德玛人提起,我们所有人都会遭殃。哥德玛人不单只有借口继续实施《类人种族法案》,还会把我们都送上绞架。」
「我什么都没有听见!大人啊!」可怜的女人发疯似的哭嚎。
威尔顿冷笑。「起码你听见了我的问题,夫人。」他慢慢地说:「你不是傻子,我也不是。你很清楚结局。」
女人在哭。
「等那孩子回来再做定论。」沃林·巴克洛·瓦斯罗夫拉住威尔顿,「或许他什么都没有看到。」
「这不影响。无论他知道与否,也改变不了这位夫人知晓真相的结局。」
托耶夫·比林斯基咬咬牙:「最起码也要先看到那孩子....」
「妈妈!妈妈!」还未变声的童音响彻红林,打断了吉姆的数星计划、惊醒了在芬迪怀里熟睡的女婴。双胞胎矮人正在熟睡,明日他们将比任何人都起得更早,负责搭建攻城利器。
「噢!内特!」母亲看见儿子,张开双臂。但她没能等到儿子的怀抱,托耶夫用手挡住了正全速前冲的男孩。
「妈妈!」内特看看红发矮人,又看看母亲。「怎么了?」吉姆·哈拉德不满地走近,「这孩子打算吵醒整个森林吗?」芬迪·杉木盾揉着眼,没搞清状况。
「妈妈!你听我说!」男孩似乎为听众增加而感到兴奋。「我们有危险了!」
威尔顿握紧了剑。「内特....不要....」
「你知道我在河边撒尿的时候发现了什么吗?尸体!一具女人的尸体!」大概如果发现的是一袋金子,他也会是这般反应。「而在尸体旁边放着这把斧子!」他举起威尔顿的黑斧。
威尔顿面无表情。
「不要再说了...我的好孩子....快住口....」母亲轻声恳求,却没有任何成效。「这把斧子比农用的要更大,是人类士兵用的战斧!」他炫耀着。「所以我们有危险了!妈妈,还有各位大人们。辛西亚人就在我们周围!」
吉姆·哈拉德与芬迪·杉木盾面面相觑,他们从对方苍白的脸色便可以得知,即使错过了前因,如今也得知了后果。
「显而易见,」威尔顿说:「他找到了尸体还有斧子。」
「但是他不知道事情的真相!」沃林这句话更像在安慰自己,给予自己不去伤害这个男孩的理由。「你很清楚,沃林。」威尔顿对他说:「你只是想拯救你内心的怜悯。」
「大人?」男孩望着托耶夫。「你们为何不说话呢?妈妈,您又在哭什么?」
吉姆一个箭步冲到沃林跟前。「这样看来,你都告诉他们了?」沃林默认。「操他妈的!」
「内特.....别再说了啊!」母亲哭得伤心欲绝:「我的孩子,你要把我们都害死了!」
「把斧子还给我吧,小子。」威尔顿对男孩说,「我的斧子很锋利,非常危险。」
内特脸色铁青。「我....我不知道这是您的斧子...大人....」他放下斧子,战战兢兢。「我以为....以为....」
「内特!」母亲用尽力气大喊:「住口啊!」
他终于明白了,明白为何少女的尸体会被埋在河边,属于矮人的沾血的斧子又为何会屹立在尸土之上。他跪了下来。
「我不知道啊!大人!」他抱着托耶夫·比林斯基的大腿。「我只是无意中看到了....噢,不!」他带着哭腔:「我没有看到,我只是无意中碰到这把放在河边的斧子....其他的我什么都不知道!大人!好人啊!」
「他没说谎,大人!」母亲连忙帮着求情。「他还只是个孩子,什么也不懂,什么也不知道!拜托你们放过他,行行好吧!」
「做决定吧,沃林。」威尔顿看着自己的同伴。「这里你最年长。」
「....动手吧。」沃林·巴克洛·瓦斯罗夫有气无力。「把他们分开再动手。」这是他唯一能给予这对母子的怜悯。
「我们用不着这样!」芬迪抗议。
「让开吧,托耶夫。」威尔顿心平气和,「我们不是敌人。」
「给我一点时间,威尔顿。一会就好。」红发矮人以能唤醒睡龙的音量说道:「你们两个别再哭了!其他人给我安静下来!」
相拥入睡蓝蓝·瑞思卡和绿绿·瓦尔密在树边滚了一圈,索林·都林哄着哭闹的婴儿。
「你先过去你母亲那边。」托耶夫见男孩摇头,呵斥道:「快去啊!」
母亲将男孩拥入怀中,那释然的神情似乎宣告着她再也不会放手。「容我说几句,各位同胞。」威尔顿把短剑插到地面,坐了下来。
「我身为矮人,和你们一样,对我们目前在克里维多辛斯,甚至生存在这片大陆的其他地方的矮人的生存状况感同身受。我也清楚,《类人种族法案》给我们矮人族带来了怎样的打击与苦难,甚至比黑暗纪元来得更压抑与绝望。但这不应成为滥杀无辜的借口,我们不想再成为贪婪纪元里以屠杀弱者为乐的矮人。」
「诚然,在这种时势之下,很难有清白无辜者出现。我也承认,这对母子并不清白,也非无辜。他们知道了你们的恶行。你们作为我们矮人族的同胞,居然会想对这对母子以武力威胁,就因为她让她儿子去了河边撒尿,却没有经过你们的同意。这就是你们的罪恶。」
在场的人都被托耶夫的独白弄得云里雾里。唯独威尔顿没有,他低着头,露出浅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