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人接过后就喝了起来,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报以微笑。两人就这样静静的喝着酒,没有再说话。一饮而尽后,伊凡也拿出了自己的酒袋,把从克里带来的葡萄酒与老者分享。
直到河边传来的声响打破了寂静。伊凡·诺斯示意老麦肯锡不要行动,自己抓起摆在身边的鲸骨弓和箭矢。遗失了不少箭矢跟近身武器,真是失策。他半蹲着,蹑手蹑脚往声源处走去。老人也握着匕首,神色紧张。
借助月亮洒下的清辉,他看清了罪魁祸首。一群水鬼聚集在河边,正在享用一头腐烂的梅花鹿。老麦肯锡松了口气,「我还以为是那群狼。」
「很奇怪。」伊凡招手示意老人走近些。「一般来说水鬼只会食用鱼类。但这几只却在食用陆地上的生物。」他不敢让音量过大,为了防止狼群袭击,两人在这短暂休息的途中连火也没有生。「或许不是它们捕获的,只是那倒霉的梅花鹿恰巧死在河边而已...」他踩到了落在地上的树枝。
水鬼们被惊动了。这些有着蓝绿色皮肤、脸部、双手与后脊长有鱼鳍,脚趾间连着蹼片的生物都警觉地看了过来。「糟糕。」弓箭手搭起弓箭,老人按住他肩膀。「别紧张。或许它无意搭理我们。」
水鬼们体型较小,比孩童鬼高一个头左右。但无论何种生物,只要数量一多,就极占优势。水鬼们齐刷刷地用白色的浑浊眼球盯着伊凡和老麦肯锡。两人像石块一般静止。其中站在梅花鹿前方的水鬼舔了舔手上的鱼鳍,随后脸部和头部的鱼鳍都舒展开来,如同向日葵一般。张成圆盘状的鱼鳍震动着,嘴里发出嘶嘶地叫声。其余的同伴们纷纷效仿。
伊凡随时准备举弓射击。突然间,就连身后也传来水鬼的叫声。他惊恐地回头,发现是老麦肯锡在模仿水鬼嘶叫。
水鬼们听见人类身上发出同类的叫声,吓得顿时缩起了鱼鳍和头。不过很快地,它们就尝试再与老麦肯锡交流。这次的音调稍微高些。
老麦肯锡发出低音调的嘶叫。
两边你来我往地交流,伊凡则是难以置信的让脑袋在两方来回摇摆。终于,水鬼们收起了鱼鳍,自顾自地撕扯着鹿肉去了。
伊凡把弓箭对准了老人。「你究竟是谁?」伴着一副很怀疑的表情,很是浮夸。
「哼,难不成我还会是水鬼之王吗?」肯德里克·麦肯锡回到岸边。「这当然是我瞎掰的,只是音调相近,随便乱叫而已。之前我的确见过人和这类生物交流。不过那可不是有充足食物的水鬼,而是一群饥饿的食尸鬼。」
伊凡收起弓箭。「那人的下场呢?」
「不知道被撕成什么样子了,没认真看。」老人一脸坏笑。
水鬼们的出现让他们有所警觉。「我们休息得够久了。」伊凡·诺斯拍拍马屁,马儿甩头回应。「黑百合也已经休息够了。我们上路吧,老先生。」
老人抚摸着马背。「你们的马和我们一般的马的确不同。当时迪尔公爵让我换马的时候,我还颇有微词。因为之前一直用来送信的马是属于我自己的坐骑,我也很了解它的习性,说换就换实在是不妥。但如今看来,公爵真是有他自己的用意啊。这种马不单只性情温顺,聪明伶俐,更重要的是奔跑速度和持久力都堪称一流。」他踩着脚蹬上马。「为什么不给我们皇家信使都配备一匹呢?」
「等你骑着它们上了战场,让血腥味弥漫着四周,你就不会觉得他们性情温顺了。」伊凡整理着缰绳,「这些战马和我们一样从小就接受训练与教育,成本很高。光是还没受训的幼马就能够卖到六百七十到七百二十格伦。当然,因为帝国禁令的关系,真正找到卖家的时候肯定不止这个价格。」
「好吧,看来我连一匹小马都买不起。」老麦肯锡摇摇头,「上路吧,孩子。我们距离遇上狼群大概跑了12英里。好不容易拉开点距离,我可不希望再碰上他们。如果可能,今晚还是加速穿出西魏玛森林到达波拿平原再安营扎寨吧,又或者等到天亮才休息....反正,能离开这该死的黑夜与森林就好....」
又是一阵响动。水鬼们纷纷张开鱼鳍嘶叫交流,不到一会儿就跳进了河里。「发生什么了?」肯德里克·麦肯锡望着窜逃的水鬼们,「居然能让水鬼们如此惊慌...」
「准备好了吗?」伊凡严肃地问道。「你说得没错,我们需要一直跑,跑出森林,跑出平原,几乎没有喘息的机会。可以的话就马上走吧。」他让黑百合涉水渡河。
一种熟悉的气味飘进了马儿的鼻子。两匹马都显得躁动不安。
「它们来了。」老麦肯锡轻踢马肚。
「它们来了。」伊凡·诺斯表示肯定。
她往上飞去。胸脯上的爪痕粘连着血液,令她隐隐作痛。奥迪托雷在回忆整个攻击过程的经过,但并没有发现自己有什么失误的地方。她只是打算先攻,利用树枝的弹性在电光火石之间发动攻击。然而她失败了,对方好像早就知道她下一步的打算,在她突击的前一瞬间便飞离了树梢,给她胸部来了一抓。
战况在瞬间遭到逆转,斑纹白雕由猎手转变为猎物。瓦西里巨蝙蝠是世界上最大的蝙蝠之一,体型和斑纹白雕不分伯仲。它们的翼展不单只轻松超过5米,躯体也厚实强壮,翼手上的巨爪更能轻松将猎物撕裂。巨蝙蝠没有立刻追上去,而是站在树顶上等了一会儿。奥迪托雷知道自己遇上了难缠的对手。
她决定重新坐上追猎者的宝座。斑纹白雕在半空中翻转身子,朝猎物所在的方向俯冲————但巨蝙蝠早已从树顶上消失。
她有些惊慌,停在半空搜索着敌人。
一阵阵强风摇曳着树木,令枝叶们沙沙作响。似乎哪里都有敌人,又似乎哪里也没有。摇晃的树叶彻底扰乱了她的视线,她在上空飞来飞去,显得越来越急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