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您不必用『请』字,这会让我们受宠若惊,无福消受。」女孩面无表情地说着,月牙随着她身体有节奏的晃动。「您应该多去晒太阳,或者是洗海水浴。」海蓝色的毛巾吻遍她身上的每一寸肌肤。「您的身子太白了,夫人。」当侍女的毛巾掠过茜芙胸部的时候,她这样说道。「白色,不是好的颜色。骨头是白色的,代表消亡。螺纹独角白鲸也是白色的,也是不祥的象征....总之,」她帮她穿上紫色的睡袍,「白色就是毁灭。」
「我知道....」王妃的声音生硬且微弱。我就是不祥的象征。
侍女陪她走到门口。「王子殿下。」莉迪亚低头行礼,但紧盯王子的余光似乎别有深意。「王妃已经沐浴完毕。」
「知道了,你下去吧。」王子双手搁在身后,背对着他们。待侍女离开后,他转过身子。「茜芙。」
「...沃...沃利王子。」她犹豫着该不该对上他的眼睛。
「沃利,或者是夫君。」他抓起她的手,而她则是有些害怕的往后缩。「都两年了,你连个名字都叫不对,是不是有些太蠢了?」沃利不顾她的微弱反抗,把她拉了过来,搂在怀中。「肉桂。」他贪婪的呼吸着香气。
「我....我是有点笨...」依旧是让人听不清楚的声音。我很笨。她在心里暗示自己。茜芙对于自己被嫁到远洋之外的海岛并不感到意外,她从未想过能像姐姐一样拥有幸福美满的人生,不论是儿时那位英俊骑士或者是头发曲卷,待人和善的辛西亚国王。但是眼前的夫君却总是让她怀疑人生。沃利几乎可以称得上是完美的伴侣,但最让她疑惑的就是太过完美。她不单只没有能比得上姐姐的优点,就连样貌也差了一截,这样一个完美的配偶对于她来说就是飘在空中的彩色气泡。
「今天感觉如何?咳嗽严重吗?」王子把她小巧玲珑的手贴到脸上。「今天还好,风寒似乎没有发作。」
「太好了,我美丽的精灵。」沃利吻住她的手,「来,我带你去看一样东西。」
两人走在不太明亮的走道上,右手边传来海水拍打礁石的声音。「要去哪里?」王妃提起睡袍,跟着眼前的男人走上楼梯。「远方。」对方简短的答道。
「.......」她的确想不出他们能走去多远,但她也忍住不再多问。在一个完美的丈夫面前,最不应该做的就是同一个问题问两次,因为这样会显得你很愚钝,并不是一位完美的伴侣。她跟着他走上了三层楼梯,之后往右方一转,来到了一个大平台。平台再往外走,就是一条很长的木桥。
「你们暂且退下。」沃利看了看正在守门的两个门卫。「喂,你。」他踢了一脚正坐在地上打瞌睡的守卫,「没听见吗?哥德玛人来袭了!」
「嗯....」那守卫擦了擦口水,「嗯....呃...哥...哥德玛!?」他惊得一跃而起,「快通知海王!哥德玛人来袭...」
「不用叫了,战斗已经结束了。」王子捂住他嘴巴,「我干掉了所有敌人。」
「所有敌人...王子,您?」声音透过指缝间传出。「是啊,刚好敌人不多,而你又在睡觉,我就帮了下忙。10万人而已,我只是做了一些微小的工作。好了,」他抓起守卫的衣襟,「你现在快滚吧。」
那守卫失足滚下了楼梯。
「......啧。」
沃利有些意外地望着她。「你笑了?」
「啊,嗯。」她笑了。
「真是太好了,我那耀眼的天使。」他再度牵起女孩的手,「来,我们就要到了。」
两人站在木桥的中间,强劲的海风连月光都能吹散,让人无所遁形。茜芙裹紧了身子,但仍止不住地开始咳嗽。
王子搂着妻子的肩膀,「看,」他指着远方,「你看见了什么?」
王妃大口大口地调整呼吸,强忍咳嗽。「......海?」
海洋一望无际。
「不止。」他把女孩再往前推了一点。「再来。」
「嗯......」茜芙眯起眼睛,聚精会神。「......月亮?」
月亮触不可及。
「不,不对。」他再把女孩往前推,「你还是没能看出来,你需要再仔细一点。」
「.....抱歉,我还是....」事情在瞬间发生。她感到头晕目眩,因为她的视角以极快的速度往下方移动。月亮、海洋、礁石、木桥。她目及所有的这些只用了不到一秒。她感到重心前移,脚跟开始离地,跟着是脚掌,脚趾。她在下坠。
她没有来得及叫出声,她记得想喊的是姐姐的名字。茜芙的右手被强而有力的抓住,此刻她还有大半的身体悬吊在空中。下一刻,她就被人搂在怀里。「噢,没事的。」沃利的话在她耳边飘荡,「刚才真危险,不是吗?」他把女孩抱紧,「但是没事的。只要我还在你身边,你就没有危险。」
心跳声在女孩的脑中回响,甚至盖过了海浪的声音。虽然她的身体已经回到了安全区域,但她的心仍悬挂在半空。她记得,她记得自己并没有踩空,脚步也没有任何打滑。那是一种推力所造成的后果,而且是来自背后的推力。
难道....难道他想把我给....
「好了。」王子再度把女孩往桥边推去,但没有之前来得明显。「现在你看到了什么?」
她沉默。
「没事的,茜芙。」他安慰道,「只要我还抓着你,你就不会掉下去。」
她决定抛弃刚才一闪而过的念头。女孩再度让瞳孔收缩,望向远方。月光洒满海面,把海浪染得洁白无瑕。「你看到了什么?」
她吸了一口气,「死亡。」
「嗯?什么?」海风轻易地便把女孩的只言片语吹散。「好吧,我看你那眼睛和脑瓜一样毫无用处。」他抓着妻子的双肩,说道:「在远方的,是辛西亚,」他凑到她耳边,「在远方的,是你的姐姐。」
又是一种强大的冲击,而这次直击心脏。辛西亚?姐姐?茜芙的脑海中迎来了瞬间的空白,之前的一切都被抛到九霄云外。「你是说...我姐姐?」她声音颤抖。
「是的。」他直起身子。
「真的吗!?」女孩激动地转过身子,喜出望外。「您真的同意带兵去救我的姐姐吗!?」
「君无戏言。」他望着她绽开的笑容。「我愿用世上最美的话语来唤起你的笑颜,但绝不会是谎言。」他贴上了她的唇。
她回吻了他。她从未如此主动,带着感激与喜悦。她感受着他的温度,舌头之间的交缠让她升到了片刻的天堂。
他居然同意了。茜芙咬着他的上唇,发出些呻吟。他居然同意我这个自作主张、任性的请求。她因下唇被吮吸着而感到愉悦。这是我从小到大以来的第一个请求。他同意了!感谢歌莉娅!哦,不。应该是感谢海神?唉,这些都无所谓了。这个男人是爱我的,这就已经足够了。
「好了。」王子松开了嘴唇,月光让连接着两人的唾液晶莹发亮。「我们走吧。」
「走去哪里?」她刚开口,就为自己的愚蠢行为感到懊恼。
「先回寝室。」王子用公主抱把王妃抱了起来。「然后,就是辛西亚。」
月光把大海染得更加洁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