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审问大殿,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
前一秒还在嚣张跋扈、口吐污言的神官们,此刻全都僵在了原地,如同被冻住的鱼。
他们眼睁睁看着那个原本应该瑟瑟发抖的小雀妖,悬浮在半空,周身爆发出让他们灵魂都在战栗的金色光芒!
那光芒并不刺眼,却带着源自世界本源、至高无上的威压,仿佛直面初升的太阳。
君昊虽然在意识角落里,但他感觉自己像个坐在超级机器人驾驶舱里的乘客,“奶娃娃”所表现的力量虽无法直观感受,但这时不时溢出的气息令他心生敬畏,更让人……恐惧!
“怪家伙!左边三个交给你!右边那五个嘴最臭的,本宝宝亲自来!”那个奶声奶气的声音(君昊决定叫他“奶娃娃”)在识海里指挥若定,语气里充满了跃跃欲试的兴奋和怒火,“别愣着!我的力量你们随便用!给我狠狠地揍他们!”
“收到。”怪叔叔冰冷的声音回应,带着久违的、仿佛能撕裂灵魂的锐气,他显然也没料到“奶娃娃”的力量如此霸道磅礴,“这股力量……源自混沌初开……正好克制这些依靠后天规则和信仰的神族!引导它,想象它们是你的手臂,你的意志!”
君昊在意识角落里,想象着自己开着名为“君昊”的机器人,虽然现在掌控权不在自己手上,但他能清晰地“看到”和“感受”到一切:
怪叔叔操控着自己的身体,左手随意一挥,五道细如发丝,仿佛能切割空间的黑色裂隙无声无息地出现,瞬间缠绕上左侧三个试图结阵的神将。
那三个神将连惨叫都没能发出,他们周身凝聚的法力护盾如同脆弱的玻璃般寸寸碎裂,紧接着是他们身上的铠甲、血肉……一切都被那黑色裂隙无声地吞噬、湮灭,连一点残渣都没有留下!
与此同时,君昊(或者说奶娃娃主导)的右手五指张开,对着右边那五个刚才污言秽语最甚的神官凌空一抓!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没有绚丽夺目的法术光芒。
那五个神官却像是被无形的大手攥住了心脏,脸上的狞笑瞬间凝固,转为极致的痛苦和恐惧。他们周身的生机,如同被戳破的气球般飞速流逝,皮肤变得干瘪灰败,眼神迅速黯淡,最终如同五尊失去生命的石雕,直挺挺地倒了下去,摔在地上化作飞灰!
这不是战斗,这是……清理!是至高存在对蝼蚁毫不留情的抹除!
“哇!奶娃娃你太厉害了!”君昊在意识角落里看得心潮澎湃,暂时忘记了恐惧。
“那是!本宝宝的力量,对付这些杂鱼,就跟吹口气一样简单!”奶娃娃得意洋洋,但随即语气又凶了起来,“还有谁?!刚才谁还敢说我爹爹和姨姨坏话的?!站出来!”
秒杀!
真正意义上,毫无反抗之力的秒杀!
大殿内一片死寂。剩余的神将、仙官,包括高踞上方的天帝玄昊,脸上都露出了难以置信的惊骇!这是什么力量?!完全超出了他们对法力、对规则的理解范畴!这根本不是一个雀妖,甚至不是一个正常神明该有的力量!
“是天道的气息……但又不同……更古老,更……原始!”一个见识广博的老星君失声惊呼,声音颤抖。
“结阵!快结阵!诛杀此獠!”天帝玄昊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厉声嘶吼,声音带着察觉不出来的惊惶。
殿内的神将们如梦初醒,纷纷爆发出最强的法力,各种法器光芒亮起,试图结成他们最擅长、足以困杀大罗金仙的“九霄伏魔大阵”。
然而,在怪叔叔和“奶娃娃”操控着“君昊”,引导那源自世界本初的混沌力量面前,这些后天修炼、依靠秩序和信仰加持的法力,如同冰雪遇到了烈阳!
“君昊”甚至没有移动。他只是睁着那双燃烧着火焰的瞳孔,目光扫过那些正在结阵的神将。
目光所及之处,空间泛起涟漪!那些刚刚亮起的法器光芒如同被掐断了电源,瞬间黯淡、崩碎!正在运转的法力阵法符文,如同被橡皮擦抹去的铅笔字迹,无声无息地瓦解、消散!
神将们惊恐地发现,他们与自身法力的联系被更根本的高等力量强行切断、压制!他们如同被剥夺了爪牙的老虎,只剩下无边的恐惧!
“散。”
“君昊”口中吐出一个简单的音节。
言出法随!
一股宏大的波动以他为中心扩散开来。那些结阵的神将,如同被狂风吹散的沙雕,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抛飞,狠狠砸在大殿的墙壁、柱子上,筋断骨折,吐血昏迷者不知凡几!仅仅一个照面,大殿内还能站着的天界神族,已是寥寥无几!
这根本不是战斗,这是碾压!是维度上的绝对差距!
君昊在意识里看得热血沸腾,小拳头(意识上的)攥得紧紧的:“太……太厉害了!奶娃娃!怪叔叔!你们太棒了!就是这样!揍扁他们!”
“哼!一群土鸡瓦狗!”奶娃娃的声音得意洋洋。
怪叔叔则依旧冷静,操控着“君昊”的身体,将目光投向了大殿尽头,那唯一还稳稳端坐在御座之上的天帝玄昊。
玄昊的脸色已经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死死盯着悬浮在半空、散发着令他心悸力量的“君昊”。他千算万算,也没算到这个被天道告知对此间无法干涉的小雀妖体内,竟然藏着如此恐怖的存在!
这股力量应该就是传说中开天辟地之初的……本源之力?!必须得到它!必须控制它!
不能再留手了!
玄昊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和决绝,他猛地一拍御座扶手,故作镇定的声音穿透了混乱的大殿:
“九天荡魔御尊——君羽!”
“何在?!”
声音落下,大殿一侧厚重的石门轰然洞开!
下一刻,一股带着无尽杀伐之意的气息,如同极地风暴般瞬间降临大殿!一道身影,如同撕裂空间般,骤然出现在天帝玄昊的身前。
他身穿玄色御尊铠甲,铠甲上铭刻着暗金色的降魔符文,流动着幽冷的光泽。一头银发如同冰原积雪,与他冰冷无情的金色瞳孔相互映衬。周身散发出的煞气几乎凝成实质,让残存的神将都感到呼吸一滞。
来人正是被篡改记忆、重塑人格后的君羽——九天荡魔御尊!
他手持天诛戟,戟尖斜指地面,那双没有任何温度的金色眼眸,如同最精准的扫描仪,瞬间锁定悬浮在半空、散发着混沌光晕的君昊。
“扰乱天庭,当诛。”
君羽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平静地陈述着一个事实。没有疑问,没有好奇,只有执行命令、清除目标的绝对忠诚。
在被操控的君昊体内,意识角落里的真正君昊,看到这样的小爹爹,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疼得他几乎无法呼吸。
“小爹爹……”他在意识里无声地哭泣。
“啧,麻烦的家伙来了。”奶娃娃的声音凝重了一些,“怪家伙,挡住他!别伤到君昊爹爹!”
“知道。”怪叔叔操控着君昊的身体,面对这石破天惊的一戟,并没有选择硬撼。他(或者说君昊)小小的身体以一种不可思议的灵活度在空中扭动,同时双手在胸前划出一个圆,金色光盾瞬间成型。
“铛——!!!”
天诛戟的戟尖狠狠刺在光盾之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能量冲击波向四周疯狂扩散,将大殿内残余的桌椅摆设尽数震成齑粉!连一些修为稍弱的神官都被掀飞了出去!
君羽冰冷的眼眸中,闪过细微的波动,似乎没料到这“邪祟”能如此轻易地挡住他全力一戟。
他一击不成,毫不停滞,手腕一抖,天诛戟化作漫天戟影,狂风暴雨般向君昊笼罩而去!每一道戟影都蕴含着撕裂神魂的煞气!
怪叔叔操控着君昊,如同在暴风雨中穿梭的海燕。他时而用那奇异的光盾格挡,时而弹出蕴含本源生机的光束,将袭来的戟影悄然瓦解。动作行云流水,带着古老又玄奥的韵律,仿佛不是在战斗,而是在进行一场优雅的舞蹈。
“喂!怪家伙!别光挨打不还手啊!揍他!把他打醒!”奶娃娃在识海里急得直叫。
“不行。”怪叔叔冷静地回应,“他神魂被锁,记忆被篡改,强行攻击他的意识,可能会造成不可逆的损伤。而且……他体内的力量被仇恨驱动,此刻正处于巅峰,硬拼并非上策。”
“那怎么办?!难道就这么耗着?!”君昊看着小爹爹那不知疲倦、疯狂进攻的身影,心疼得无以复加。
“等。”怪叔叔只回了一个字。
他在等一个机会,一个君羽久攻不下,或许会因为“任务失败”而产生情绪波动,从而让被封锁的记忆出现缝隙的机会。或者……在等某个来自外部的变数。
大殿之内,玄色与金色的光芒疯狂碰撞、交织。一方是冰冷无情、杀戮至上的战争之神,一方是体内藏着三个意识、力量诡异莫测的“小怪物”。
这场父子之间,被迫充满悲剧色彩的对决,才刚刚开始。
而高踞上方的天帝玄昊,则眯着眼睛,如同最耐心的猎人,观察着这场他亲手导演的“困兽之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