补天石秘境深处,无咎休养的石室内。
一股冰冷、不带任何感情的气息骤然从石床上扩散开。‘无咎’缓缓坐直身体,他抬起自己的手,翻来覆去地看着,仿佛在检查一件新获得的工具。
“‘无咎’这副躯壳,虽然残破,倒也勉强可用。”一个完全陌生的,没有丝毫情感波动的声音从‘无咎’口中发出。
“还想继续搞事吗,天道?”一个平静的女声在石室门口响起。
天道(操控着无咎的身体)猛地转头。他看到那只诡异的双头猫蹲在门口,口中叼着一个结构扭曲、仿佛无限循环的透明瓶子,瓶子里封存着一小簇安静燃烧着,散发着原始气息的火焰。
在天道冰冷的注视下,那簇火焰竟轻飘飘地穿透瓶壁,落在石室中央。火焰光芒流转,迅速拉伸、塑形,化成了一个完整的林焰。但这个‘林焰’眼神更加深邃,周身气息古老而浩瀚。
天道用着无咎的声线,语气却毫无波澜:“看来……你作为混沌火的本源意识和力量,又成功回归了不少。”
‘林焰’,或者说完全觉醒的混沌火意识,平静地看着他,她点了点头,“是的,在林焰这一世的旅程终结之时,便是我彻底归来之刻。可惜这一次,不会如你所愿了。”
天道操控的无咎脸上,第一次出现了属于祂自身的,疯狂而笃定的表情:“愚蠢!我与你这混沌火一样,皆是不死不灭之存在!只要这三界规则尚存,只要因果仍在运转,我便不会消亡!你们能奈我何?!”
祂试图调动周围的天地规则,却发现整个秘境仿佛被罩上了一个无形的盖子,规则之力凝滞不动。
“是吗?”女娲娘娘的身影在石室中由虚转实,她的目光锁定‘无咎’,仿佛穿透了皮囊,直视其内那团冰冷毫无人性的意识,“那‘意识’本身呢?”
天道瞬间明白了——无咎的身体,混沌火的现身,女娲的出现……这一切都是为了逼迫祂将最后的核心意识集中于此。
“陷阱?!你们竟然——”天道的声音带上了被算计的惊怒,祂也终于迎来了最终的末日。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别看你今天蹦的欢,明天让你拉清丹,天道仗着自己掌握规则之力,去操纵别人的因果循环,却忘了这是会报应回来的。
在祂试图强行冲破秘境封锁的瞬间,‘无咎’的身体猛地一颤,他的脸孔剧烈地扭曲起来,眼神在空洞与挣扎间飞速切换。
“快……”无咎自己的声音断断续续地挤出来,带着极大的痛苦,对着女娲和混沌火喊道,“趁现在……将我的意识……连同祂……一起抽出来!封印!来不及了!”
混沌火(林焰)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无咎,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你的意识将会……”
无咎脸上挤出一个极其难看,却又带着解脱意味的笑容:“我知道……形神俱灭,永世不得超生……罢了。”他深吸了一口气,仿佛用尽了最后的力气,“我这一生,作为天道的容器,间接造下无数罪孽……这,或许就是我最好的归宿,也是我……唯一的救赎。动手吧。”
他的眼神死死盯着她们,里面是毫无动摇的决绝。
女娲娘娘与混沌火交换了眼神,双方皆不再犹豫。
只见女娲娘娘双手抬起,指尖流淌出柔和的青色光芒,那光芒化作无数纤细的光丝,如同拥有生命般,缓缓探入无咎的眉心与心口。光丝温柔却坚定地缠绕、剥离,将天道那冰冷的理性意识与因挣扎而扭曲的感性意识,一点点从无咎自身的灵魂残片中分离开来。
混沌火(林焰)则伸出右手,掌心向上,一团纯净,带着“归无”与“净化”气息的火焰静静燃烧。她没有将火焰直接掷出,而是操控着它,化作一道细微的火线,配合着女娲的光丝,如同最精密的手术刀,精准地切割着天道意识与无咎残存的人性最后连接。
就在剥离即将完成的刹那,伏羲的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石室上空。他没有看下方激烈的争夺,只是面无表情地伸出双手,向下虚按。
整个补天石秘境微微震动,更深层的世界规则被引动,汇聚于此。
“封!”
伏羲一声短促的敕令,那团被强行剥离出来,不断扭曲咆哮的暗金色能量体(天道意识),被无形的规则之力强行压缩、凝聚,最终化作一枚核桃大小、表面布满不断流转的暗金色符文,内部隐隐传来冲击波动的晶石。
伏羲袍袖一拂,将那枚封印着天道最终意识的晶石卷入袖中,消失不见。
“此物,将由我带入混沌深处,永世镇封。”
石床上,无咎的身体在天道意识被抽离后,仿佛被抽走了所有骨头,缓缓软倒。他脸上带着一种彻底解脱后的平静,呼吸停止,身体从指尖开始,渐渐化作无数纯净的白色光点,升腾、消散,最终彻底融入秘境的空气中,回归天地。
三界所有的危机源头,于此一刻,彻底解决:天界神族高层皆被格式化,天道意识被永世封印,归墟程序终止。
三界之间,那持续了不知多少万年的、压在每一个生灵心头那无形而沉重的枷锁,骤然崩断。天空呈现出前所未有的清澈,大地上枯萎的草木重新抽出嫩芽,地府紊乱的轮回秩序开始自行修复。
一种久违的、名为“希望”的感觉,在所有幸存者的心中悄然萌发,这是真正迎来了新生的时刻。
补天石秘境中,女娲娘娘看着眼前气息已然与之前截然不同的混沌火(林焰)。
混沌火对她微微颔首,露出一个浅淡的笑容,“师尊,这一世的经历,很有趣。接下来,这个世界就交给他们年轻人吧。”
女娲娘娘点了点头,目光越过混沌火,望向秘境入口的方向。那里,一个银发金眸的身影,正静静地等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