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羽隐匿在露台阴影处,看着唐言牵着林焰的手走到栏杆边。城市的夜景在他们身后铺开,宛如星河倒坠,却远不及唐言凝视林焰时,眼中那专注和深情引人注目。
那眼神像一根针,轻轻刺痛了君羽的心,将他这些天强行压下的酸涩与不甘再次勾出。他心里燃起了一簇邪火,一个声音在他脑海深处疯狂叫嚣,越来越响:
不要牵!不要牵这条线!
牵了,才是你真正万劫不复的开始!
你会后悔的!你一定会后悔的!
那声音尖锐得几乎要撕裂他的理智。
“闭嘴!”君羽猛地低斥出声,声音不大,却在这静谧的夜晚显得格外清晰。
露台上的唐言动作一顿,敏锐地转头,目光精准地投向了君羽藏身的阴影角落。
他眼神深处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了然,似乎早已料到会有人在此。而他身边的林焰,在听到那声熟悉,带着压抑怒气的低斥后,也瞬间明白了过来——是君羽来了。他果然是来……履行月老的职责,为他们牵线的。
君羽从阴影中缓缓走出,月光勾勒出他冷硬的侧脸轮廓。他的目光落在林焰身上——她穿着一身如火般明艳的红色礼裙,衬得肌肤胜雪,在月光下美得惊人。
这画面,猛地撞进他脑海深处,勾起一个模糊而熟悉的惊鸿一瞥,仿佛在久远的过去,也曾有一个红发如火的身影,如此灼目地烙印在他生命里……但那感觉稍纵即逝,快得抓不住。
“君先生,你怎么来了?”唐言开口,语气听起来自然,却巧妙地用了“先生”这个敬称。
他之前通过在病房外听到的零星对话,以及赵公明偶尔的“说漏嘴”,早已拼凑出君羽“下凡月老”的身份,更知道他因救林焰而法力被封。
此刻见君羽脸色苍白,气息似乎也比往常虚弱,他心中不由生出几分愧疚——光顾着照顾焰焰,竟忘了去天帝为他祈福说情。
唐言心里想着,手上却下意识地将林焰的手握得更紧了些,带着她向前走了两步,姿态无形中流露出一种所有权。
君羽的目光从林焰的裙摆上移开,语气努力维持着平静:“你今天的裙子很好看。”
林焰此刻正沉浸在见家长顺利和与唐言关系进步的喜悦中,并未听出他话中深藏的涩意,反而笑着转了个圈,裙摆划出优美的弧度:“是唐言非要买的!我都说我可以自己用工资买啦!不要小看我哦!”
她语气娇嗔,带着恋爱中女孩特有的甜蜜。她转向君羽,眼睛亮晶晶的:“月老大人,你是专门来给我们牵线的吗?可是…你的法力不是被封印了吗?”
这声“月老大人”和关切的询问,像一把小锤子,再次敲在君羽心上,荡开层层涟漪。他强压下喉间的哽塞,维持着表面的镇定:“无妨。我从老赵那里暂借了些许法力,牵一条红线,足够了。”
说罢,他抬起手,指尖艰难地凝聚起一缕微弱的,源自赵公明的金色法力。一条比以往更凝实些的红线缓缓浮现,在月光下散发着柔和的光晕,这一次,甚至连唐言这个“普通”凡人都能清晰地看见。
那红线颤巍巍地朝着唐言和林焰紧紧相握的手腕飞去,轻轻缠绕而上,闪烁了一下,便没入两人体内,消失不见。
唐言只觉得手腕处传来一阵奇异的温热感,低头看去却并无异样。他心中虽对这位“月老”的心情有所猜测,但此刻更多的还是与林焰关系“落定”的喜悦。
他拉起林焰的手,笑容温柔而坚定:“焰焰,你看,这下月老都为我们见证了,红线已牵,再也没人能拆散我们了。”
就在这时,露台连接室内的玻璃门被推开,一阵嘈杂的谈笑声涌了进来,原来是唐家的亲戚们寻了过来。
一位眼尖的,穿着雪白貂皮披肩的富态大妈第一个看到他们,扬声笑道:“哎呦,唐言你躲在这里陪女朋友看风景啊?快让我们瞧瞧,是哪家的千金这么有福气,能让我们唐大公子这么上心?”
她的目光扫过林焰,带着审视,最后落在旁边气质卓绝,却略显苍白的君羽身上,“这位是……?”
唐言立刻上前一步,姿态大方地介绍:“二姑婆,这位就是我的女朋友,林焰。这位是焰焰的远房二表哥,君羽先生。”他再次熟练地使用了君羽的“伪装”身份。
亲戚们纷纷投来好奇和打量目光。
就在这时,一个温柔得能滴出水来的女声,从人群后面响起:
“唐言哥哥,好久不见了~听说你带了女朋友回来,快让我看看,是什么样的天仙妹妹呀?”
人群分开,一个穿着精致的香槟色长裙、妆容完美、气质娇柔的年轻女孩款款走来。她脸上挂着无懈可击的甜美笑容,目光先是落在唐言身上,充满了倾慕,随即才缓缓移向林焰,那目光温柔依旧,深处却藏着一丝冰冷与比较。
这个少女正是电话里势在必得的声音主人——婉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