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浮车无声地滑入半山腰专设的停车位,稳稳停驻。
薛风禾解开安全带,正要开车门,一道带着体温和柔软毛发的力量便悄然环上了她的腰际——是邹若虚的尾巴。
那尾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却又巧妙地避开了所有会让她不适的角度,轻轻一揽,便将她从驾驶座带离,卷入一个充斥着降真香的怀抱。
“阿禾……”邹若虚低唤一声,声音喑哑。
下一秒,微凉的唇便覆了上来。
邹若虚的吻是青涩的。
起初只是笨拙的贴合,带着些许试探的颤抖,像初生的小兽,小心翼翼地触碰着世间最珍贵的宝物。他的呼吸灼热,喷洒在她的脸颊,与她自己骤然紊乱的气息交织在一起。
但这青涩之中,却又蕴含着一种与他平日温蔼形象迥异的、罕有的强势。
他的手臂紧紧环住她的肩背,将她更深地拥入怀中,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胸膛。那原本只是轻贴的唇瓣,开始生涩却坚定地摩挲、吮吸,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迫切。
薛风禾在一瞬间的怔愣后,闭上了眼。
她放松了身体,任由自己沉溺在这个吻里。她能感受到他加速的心跳,如同擂鼓,重重地敲击着她的胸腔。也能感受到他尾巴无意识收紧时,那毛茸茸的触感带来的、令人心悸的痒意。
邹若虚的技巧确实生疏,偶尔会磕碰到牙齿,但那份毫无保留的、近乎虔诚的热情,却比任何娴熟的吻技都更具冲击力。
良久,直到两人肺部的空气都几乎耗尽,邹若虚才依依不舍地稍稍退开。
那双豹眼水光潋滟,眼尾泛着动情的红晕,里面清晰地写着餍足、羞涩,以及一种更深沉的、被安抚后的宁静。
薛风禾抬起手,轻轻抚上他头顶毛茸茸的兽耳。指腹陷入温热柔软的绒毛里,能清晰地感受到其下软骨的微颤。
这突如其来的、过于亲昵的触碰,像是一下子按下了邹若虚身上某个隐秘的开关。
他浑身猛地一僵,从喉咙深处溢出一声短促的、类似幼兽呜咽的气音。原本就因动情而泛着绯红的脸颊,瞬间如同被晚霞彻底浸染,连耳根和脖颈都漫上了一层诱人的粉色。
邹若虚下意识地就想偏头躲开这令人心跳失序的抚触。
然而,他的尾巴却还固执地环在她的腰间,手臂也依旧将她圈禁在怀抱与座椅之间这方寸之地。
无处可逃。
或者说,心底深处,根本不愿逃离。
于是,在那极致的羞赧与更为汹涌的爱意冲撞下,邹若虚几乎是带着点“恼羞成怒”的意味,再次捧住了薛风禾的脸。
张湛然的舌尖在她唇瓣上轻柔地划过,顺着唇缝探进去,小心翼翼地探索着,触碰到她的舌时,慢慢地靠过去。
充満着试探又温柔?的吻,令人心情愉悦。
这个吻,比方才更加绵长,也更加深入。
邹若虚捧着她脸的手微微颤抖,指尖却带着滚烫的温度,小心翼翼,又无比珍重。那毛茸茸的尾巴不自觉地收紧,尾尖无意识地在她的后背轻轻划动。
几束车灯由远及近,陆续划破山腰的静谧,最终在不远处的停车位熄火。引擎声和人声隐约传来。
邹若虚环绕在薛风禾腰间和后背的尾巴与手臂,终于缓缓松开。他小心地、几乎是托抱着,将她送回了主驾驶座。
薛风禾脸颊上的红晕未退,呼吸仍有些微乱。她刚坐稳,邹若虚的指尖便轻柔地探了过来,抚上她的唇角。
他的指腹温热,轻轻擦过那被他吻得有些红肿、口红都被吃光的唇瓣。
邹若虚靠得很近,蓝绿灰色的眼眸在昏暗光线下凝视着那点被他弄花的痕迹,声音压得低低的,带着几分沙哑和一丝做了“坏事”后的腼腆,提醒道:
“口红要重新补一下。”
薛风禾翻下车内的遮光板,对着那块小镜子,看清了自己微肿的唇和晕开的口红。
她刚要从包里拿出口红,身旁便传来邹若虚带着些许歉疚的声音:
“让我来弥补一下,好不好?”
薛风禾挑眉,觉得有趣,便真的将手中那支管身微凉的口红递了过去。
“好啊,”她语气带着点戏谑的纵容,“看看我们邹大工程师的手有多稳。”
邹若虚淡笑了笑,接过那支小巧的物件,调整了一下姿势,微微倾身靠过来,醇和甜凉的降真香再次将薛风禾温柔地包裹。
他一手轻轻托住她的下颌,屏住呼吸,动作轻柔得如同对待一件易碎的珍宝,沿着她清晰的唇线,一点一点,缓慢而细致地涂抹。
薛风禾能感受到他温热的呼吸拂过自己的皮肤,能看清他低垂的眼睫,以及那紧抿着、透出无比认真的唇角。他涂抹得非常仔细,力求均匀,不越雷池一步,就像他在设计图纸时一样心无旁骛。
车厢内安静极了,只有彼此轻微的呼吸声。远处其他车辆的喧嚣仿佛被隔绝在了另一个世界。
终于,他完成了最后一笔,稍稍退开些许,仔细端详着自己的“作品”,像是欣赏一件刚刚完成的艺术品。他的眼神亮晶晶的,带着点期待,又有点紧张,轻声问:
“怎么样?”
薛风禾看向镜子。唇形被完美地勾勒出来,颜色均匀饱满,甚至比她自己平时涂得还要精致几分。她忍不住弯起了刚刚被精心描绘过的唇。
“嗯,技术真不错,不愧是邹大化妆师。”
邹若虚闻言,像是完成了某项重大任务般,松了口气,脸上绽放出明亮又带着点小得意的笑容,那对毛茸茸的耳朵也愉悦地轻轻抖动了一下。
他将口红盖好,递还给她,动作间带着一种心满意足的温柔。
毛茸茸的长尾探向后座。尾尖精准地卷起那两份包装精美的礼物,轻轻地将它们递到了薛风禾面前。
“我的礼物,”邹若虚的声音恢复了平日里的安然,“就拜托你带上去一起给春阳了。”
薛风禾迟疑地问:“你不一起去吗?”
“不去了。”邹若虚淡然地笑道,“春阳想见的,应该只有你。”
薛风禾轻声道:“好,那我替你带到。”
“嗯,”邹若虚应道,目光柔和地落在她脸上,“去吧,我在这里等你。”
他没有说等多久,仿佛无论多久,他都会等下去。
薛风禾拿起礼物,推开车门,融入了半山腰清冷的夜风之中。
车门关上,邹若虚独自坐在车内,目光追随着她的背影,直到她消失在通往宅邸的小径尽头。
他脸上那抹淡然的笑容缓缓收敛,眼底深处,复杂的情绪如同水底的暗流,悄然涌动,又很快被他压下,归于一片深沉的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