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雨浩手握那柄流淌着蓝金色光晕的长剑——幽曜,一股奇特的冰凉感顺着手臂悄然蔓延,并非阴寒刺骨,反而带着一种沉静而强大的亲和力。
剑身似乎能自行吸收周围微弱的光线,在这昏暗的半位面中宛如一盏幽雅的指引明灯。
“此剑前身乃是一位陨落光明骑士的佩剑,原只是‘辉煌’级别,但经这亡灵半位面千年蕴养,其品质已蜕变提升,不逊于许多传说中的武器。”
伊莱克斯的声音带着一丝满意与追忆,“它既能完美承载你的真气与魂力,亦不排斥亡灵法术的加持,正合你目前所需。”
霍雨浩随手挥动两下,剑锋划过空气,带起细微却清晰的破空声和淡淡的蓝金色光尾,手感极佳,轻重得当,如臂使指,心中不由涌起一股豪情。“多谢师父厚赐!”
通过身后那扇苍白的亡灵之门返回主世界,霍雨浩不再耽搁。他心念一动,依照蜀山御剑术法门,将精纯的真气缓缓灌注于幽曜剑中。
“起!”
长剑发出一声清越悠扬的嗡鸣,剑身光华大盛,瞬间变大了数倍,稳稳悬浮于低空。
霍雨浩纵身跃上,剑身只是微微一沉,随即稳如磐石,载着他化作一道炫目的蓝金色流光,冲天而起,朝着徐长卿等人离开的方向疾驰而去。
御剑速度远超骏马奔驰,凛冽的天风吹得他衣袂猎猎作响,发丝飞扬。脚下山川河流、城镇田野如同飞速流转的画卷,视野开阔无比,多日来的憋闷之感一扫而空,心境也不由为之一畅。
不到半日功夫,前方一座被苍翠青山环抱、看似宁静祥和的小村庄便映入眼帘。村口矗立着一座略显古旧的牌坊,上书“安康宁静”四个大字。
只是,村口的道路上看不见半个行人,整个村子安静得有些过分。
“奇怪,叫安宁村也不用这么安静吧?”霍雨浩心下疑惑,操控幽曜剑降落在村口附近,收剑回鞘。他展开精神探测,很快便锁定了景天等人的位置,迈步朝那边走去。
他们此刻正在村中一条小路边,与一个摆摊卖胭脂水粉的布衣女子交谈。那女子荆钗布裙,却难掩其秀丽的容貌。
只是在霍雨浩的精神探测中,此女周身缭绕着淡淡的妖气,虽然并不暴戾,却绝非人类。
“欸!师父!你这么快就赶到了啊!”景天正百无聊赖地四处张望,率先看到了走来的霍雨浩。龙葵则在轻声细语地同那卖胭脂的女子交流,似乎在看些什么。
“嗯,寻得一把还算趁手的兵器,便赶来了。”霍雨浩点点头,目光扫过那卖胭脂的女子,“你们怎么分开了?徐道长呢?”
“白豆腐说感觉这村子不太对劲,就先去四周查探了,让我们在这里问问情况。”景天解释道,随即注意力就被霍雨浩手中的剑吸引了,“哇!师父!你这把新剑好酷啊!蓝汪汪金灿灿的!”
“此事稍后再说。”霍雨浩走上前,目光平静地看向那卖胭脂的女子,直接问道:“这位姑娘,敢问这村中是发生了何事吗?为何如此安静,不见村民走动?”
那名为万玉枝的女子看向霍雨浩,见他衣着考究,气质不凡,像是个离家游历的贵公子,但身上气息却深沉莫测,让她本能地感到一丝畏惧。“诸位公子小姐还是不要多问了……”她眼神闪烁,低下头收拾摊位,似乎想尽快离开。
她话未说完,眼角余光瞥见又一个身着道袍、背负长剑的俊朗男子(徐长卿)正从另一条小路走来,神色更是微微一慌:“诸位,天色不早了,小女子一个妇道人家不好在外久留,先告辞了。”
霍雨浩却伸手,轻轻按在了她欲背起的木箱上,语气依旧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姑娘不必惊慌,我们并非歹人,亦非不分青红皂白之辈。只是……姑娘并非凡人吧?为何滞留人界?还请实言相告。”
万玉枝脸上闪过一抹惊慌,强自镇定道:“这、这位小哥说什么呢,我听不明白……”
“不必插科打诨了。”霍雨浩双眸之中一抹淡金光芒闪过,看得万玉枝心头剧震,“我看到了你身上的妖气,更看到你身上缠绕着一股浓重的死气。
但这死气却并非源自你自身,而是来自你身边极为亲近之人。你摆摊卖货,恐怕也与此有关吧?还不肯说实话吗?”
感受到霍雨浩目光中那仿佛能看透一切的力量,又见徐长卿也已走近,万玉枝知道瞒不过去,轻叹一声,眼中流露出哀戚:“……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若诸位信得过,请随小女子到家中再细说吧。”
霍雨浩这才松开了手。万玉枝也没有耍什么花样,默默收好摊位上的东西,引着众人朝村中一处僻静的院落走去。
这是一处收拾得颇为雅致的农家小院,但只有一间主屋。一进屋,一股混合着草药味和淡淡异味的气息便扑面而来。
床榻上,躺着一名面色苍白中透着诡异青灰的男子,他双目紧闭,昏迷不醒,呼吸微弱而急促,身体偶尔会无意识地抽搐一下。
他的手臂、脖颈等露出的皮肤上,可以看到明显的水肿和一些零星的水疱,状况看起来十分糟糕。
徐长卿见状,眉头紧锁,下意识地就要拔出剑来。霍雨浩却抬手拦住了他的动作,微微摇头。
“他……他是我的丈夫。”万玉枝走到床边,看向男子的目光充满了深切的爱怜与巨大的悲痛,“他得了一种怪病,为了救他,我花光了所有积蓄,实在是没有办法,才会出来摆摊卖些胭脂水粉,希望能换点钱买药……”
“你知道我不是来问这个的。”霍雨浩面无表情,目光锐利如刀,“你乃异类,与凡人结合,本就逆天而行。如今他身患重病,命悬一线,你身上却无血煞怨气,说明你确实未曾害人性命汲取精气。但此事,你仍需给我们一个交代。”
万玉枝泪水盈眶,噗通一声跪下:“小女子万玉枝,本是山中修炼的狐精,但与相公确是真心相爱,从未做过任何害人之事!相公如今这般模样,我心如刀割,若有办法,恨不得以身相替!请诸位大侠明鉴!”
霍雨浩与徐长卿对视一眼,精神探测细细扫过万玉枝,确认她所言非虚,身上并无孽债血光。
“罢了,你先起来。”霍雨浩语气缓和了些,“能否让我仔细查看一下他的病症?”
万玉枝连忙点头让开。霍雨浩上前,三指搭在病人冰凉的手腕上,闭目凝神细查脉象。
“这脉象…好生奇怪。”他眉头越皱越紧,“沉濡而滑,如棉絮浸水,重按难寻,这是体内有湿邪深伏、弥漫三焦之兆。”
但紧接着,他察觉到更不对劲的地方。“不对…这沉濡湿滑之下,竟还潜藏着一股阴寒躁动之意。
脉象时而沉滞不畅,似被寒湿水液彻底困阻;时而又在沉濡中透出微急而数之象,如阴雨连绵中隐有微雷,潜藏祸端,是邪毒郁极欲发之征。”
霍雨浩又仔细查看了病人的面色、舌苔以及皮肤上的水疱,眼神骤然一凛。“这不是普通的湿症,也非寻常热毒。
乃是寒湿邪气侵入骨髓,郁遏阳气,不得宣发,久而化腐,凝而不散,蚀骨销形…这分明是…水毒!”
他收回手,面色凝重:“此毒阴诡,寻常药石已然难医。在道家五行生克之理中,土能克水。要解此深入骨髓脏腑的水毒,或许需寻一件蕴藏至纯土灵之气的宝物,方能镇住并化解这滔滔水毒之患。”
旋即,他手一翻,那颗温热的“土豆”出现在掌心:“花楹,麻烦你,先帮他稳定一下元气,护住心脉。”
土豆散发出柔和温暖的光芒,在一旁变作黄衣少女花楹。她点了点头,走到床榻旁,双手挥洒出纯净的净化光晕,笼罩住病人。
“师父,这是?”景天好奇地看着这突然出现的黄衣少女。
“这是世间罕有的五毒兽,能解百毒。没想到竟让霍兄弟得到了此等仙灵。”徐长卿解释道,眼中也有一丝惊叹。
“霍大侠!求求您,求求您救救我相公吧!只要您能救他,我愿意做任何事!”万玉枝听到有救治希望,当即再次跪下,连连磕头,声泪俱下。
“土灵之气…那不就是土灵珠嘛!”景天猛地一拍大腿,想了起来,立刻又摆出那副大包大揽的样子,“我们正好也要找那土灵珠呢!放心,包在我们身上,顺手的事!”
“谢谢,谢谢你们!你们的大恩大德,万玉枝永世不忘!”万玉枝感激涕零,仿佛抓住了最后的救命稻草。
这时,花楹的治疗也结束了,光芒收敛,她的小脸上露出一丝疲惫和困惑:“主人,这个人…好奇怪的病。他的五脏六腑明明还健全,但体内的生机元气,却好像被什么东西源源不断地吸走了……我只能帮他暂时稳住病情,用生机吊住性命,却没办法阻止那种流失。”
“辛苦了,回来休息吧。”霍雨浩伸出手,花楹点点头,再次变回土豆形态,落入他掌心。“今日天色已晚,我们先在村里寻个客栈落脚,明日一早,便出发前往古藤林,寻找土灵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