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一路风尘仆仆,马车毫不停歇地疾驰,凭借霍雨浩那超凡的感知规避了所有可能存在麻烦的区域,直至远离洛阳近二百里,进入了江淮军势力范围的边缘丘陵地带,方才逐渐放缓了脚步,敛去行迹。
霍雨浩庞大精神力细致扫描之下,终于在一条人迹罕至的幽深峡谷最深处,寻得了一处半倚山壁而建的废弃道观。
此地断壁残垣,荒草萋萋,显然早已香火断绝多年,但其位置极其隐蔽,且残存的主体建筑内竟还有几间勉强可遮风挡雨的屋舍,正适合作为暂避风头的潜修之所。
稍作收拾,清理出一间最为完整的主殿,三人便在此安顿下来。
“呼——总算能踏实喘口气了。”寇仲毫无形象地一屁股坐在铺好的厚实干草堆上,长长舒了一口憋了许久的浊气,“这几天净顾着跑路了,时时刻刻提心吊胆,就怕那些锃光瓦亮的脑壳和白衣飘飘的仙子从天而降。”
徐子陵则显得更为谨慎细心,不仅在观外利用枯枝、碎石和细线布置了几处极其隐蔽的预警机关,还仔细检查了四周环境,确认并无猛兽或其他隐患,这才回到殿内,眉宇间依旧带着一丝化不开的凝重:“大哥,和氏璧干系太大,此刻外界恐怕早已是天翻地覆,各路牛鬼蛇神恐怕都动了起来。我们藏在此地,真能万无一失吗?”
霍雨浩盘膝坐在一个略显破旧却擦拭干净的蒲团上,闻言缓缓睁开眼,目光平静如水,淡然道:“虚则实之,实则虚之。最危险之地,往往潜藏着一线意料之外的安全。
了空受创,师妃暄需稳定局面并传讯静斋,他们此刻的思维定式,定是认为我们得手后必以最快速度远遁千里,逃往某一大势力庇护之所或是边荒绝地。
其重点搜查方向,必是通往关中、太原、江都乃至塞外的各条要道。我们反其道而行,就在这洛阳左近、各方势力交错、管理相对疏松的边缘地带潜藏下来,他们反而难以料及。”
他顿了顿,语气中带着绝对的自信:“即便偶有零星的搜查力量触及这片区域,以我如今的精神感知范围,也足以在我们被发现之前,提前数十里察觉并从容规避。
当下,于我们而言,最重要的并非立刻去寻找李世民,而是利用这宝贵的风平浪静之窗,最大限度地提升我们自身应对未来风暴的实力。
寇仲,子陵,你们经过邪帝舍利能量余韵的初步滋养,武道根基已被夯实得远超同侪,潜力大门已然洞开,正是进一步深挖长生诀无穷奥秘、将功力推升至全新境界的最佳时机。”
说着,他从怀中取出那方被多层厚布严密包裹的和氏璧。即便隔绝重重,那股令人心安神宁、杂念顿消的温和浩大气息,依旧如同水波般弥漫开来,竟让这破败清冷的大殿都显得祥和、庄严了几分,仿佛被无形地净化了一般。
“此物之神效,远超寻常奇珍。”霍雨浩将和氏璧郑重置于大殿中央一块较为平整的石台上,“其气息不仅能极效静心凝神,更能启迪智慧,照见武学迷障。
在此物能量场笼罩范围内修炼,可极大降低行功差错、走火入魔的风险,更能助你二人更好地感悟长生诀中所蕴含的阴阳互济、天人合一的天地至理。我会从旁护法,并以精神力稍作引导,助你们尽快突破瓶颈。”
寇仲和徐子陵闻言,皆是心中大喜,精神振奋。他们深知这等借助千古至宝修炼的机缘是何等可遇不可求,立刻收敛所有杂念,在霍雨浩指定的、距离和氏璧恰到好处的位置盘膝坐下,一左一右,隐隐将宝璧拱卫在中间,自身气息也开始尝试与那祥和能量场交融。
霍雨浩则端坐于三人对面,双眸微闭,浩瀚的精神力如同无形的潮汐般缓缓散发开来,一方面严密笼罩整个山谷及外围数里范围,负责最高级别的警戒;另一方面则化分出极其精微的两缕,如同最精密的传感器,细致入微地感知着双龙体内长生诀内力运转的每一丝细微变化与波动。
寇仲与徐子陵很快便沉入深层次的入定状态。长生诀内力在和氏璧那博大温和的能量场引导与抚慰下,自然而然地加速流转,变得前所未有的顺畅与灵动。
往日修炼中许多苦思不解、晦涩难懂、似是而非的功法关窍与意境瓶颈,此刻在那智慧的清辉照耀下,竟如同阳光下的冰雪般迅速消融,豁然开朗。
就在这时,霍雨浩那低沉而清晰、直指武道本质的声音,适时地在他们各自的脑海深处响起,如同一位循循善诱的导师: “寇仲,意守丹田火炉,引阳气升腾,然非蛮力冲撞,当似旭日东升,普照大地,温养万物,其势自然浩大磅礴……”
“徐子陵,气走任督,如幽谷清泉,潺潺流淌,遇石则绕,遇壑则填,非柔靡无力,乃至柔至韧,绵长不绝,渗透滋养,无所不至……”
他的指点并非具体的行功路线,而是直指内力运转的核心神髓与意境感悟,每每切中最关键之处。结合和氏璧那无与伦比的启迪之效,双龙只觉体内长生诀内力如同被注入了全新的活力,以前所未有的高效方式奔腾流转,周天运行的速度越来越快,丹田气海以肉眼可感的速度变得充盈、凝实,功力境界正在飞速地提升着。
更奇妙的是,在和氏璧那中正平和、兼容并蓄的能量场调和与催化下,他们二人一阴一阳、属性迥异的长生诀内力,竟产生了某种奇妙的共鸣与交融,隐隐自发形成一个微弱却和谐的双鱼循环气场,阴阳二气并非排斥,而是相互促进,相辅相成,使得修炼效果绝非简单叠加,而是成倍增长。
霍雨浩仔细观察着这一切,眼中不禁闪过赞赏与欣慰之色。这《长生诀》果然不愧为道家无上宝典,其蕴含的天地至理深不可测。
他心念微动,小心翼翼地从中丹田那已与自身融为一体的邪帝舍利中,引导出一丝丝极为微弱、且经过自身北冥神功高度纯化过滤的精纯元精能量,如同初春最细腻温润的雨丝般,悄然无声地融入双龙之间那奇妙的阴阳循环气场之中。
这股能量既精纯又温和,丝毫不显突兀,却能最大限度地滋养拓宽他们的经脉,巩固强化他们的丹田根基,为他们的突破提供最扎实的支撑。
时间在三人全身心的投入中飞速流逝。殿外日升月落,晨昏交替,光影在破败的窗棂间流转,却丝毫未能打扰殿内忘我修炼的三人。
整整三日之后。
“轰!” 一股灼热昂扬、如同火山喷发般的磅礴气息猛然从寇仲体内爆发开来!他周身皮肤变得赤红如火,仿佛有熔岩在皮下奔腾流动,满头黑发无风自动,双目豁然睁开,眼中精光如实质般喷射而出,忍不住仰头发出一声酣畅淋漓的长啸,声浪滚滚,震得殿梁灰尘簌簌落下,山谷回响,惊起无数飞鸟。他的功力,赫然冲破了之前的桎梏,迈入了一个全新的、更为强大的层次。
几乎就在同一刹那,徐子陵周身气息则变得愈发深邃、空灵、缥缈,肌肤之下仿佛有温润莹光自然流转,眼神清澈如万年寒潭,深不见底,却又映照着世间万象。他缓缓地、悠长地呼出一口如同匹练般的浊气,气息之绵长,仿佛能直达彼岸。他的功力同样实现了质的飞跃,对自身力量的掌控达到了一个精妙入微、近乎“道”的境界。
两人缓缓收功,相视一笑,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巨大的惊喜和前所未有的强大自信。一种难以言喻的默契在阴阳气场的最后交融中升华。
“哈哈哈!痛快!太他娘的痛快了!”寇仲一跃而起,只觉浑身有使不完的浩瀚力量,随意一拳向着殿角空处挥出,空气中顿时发出一声沉闷的音爆,劲风激荡,吹得远处残破的帷幔猎作响,“感觉现在再遇上宇文化骨那老小子,绝对能正面硬撼他百招而不败!”
徐子陵也细细感受着体内那澎湃如潮却又温顺如水的力量,脸上洋溢着发自内心的笑容,对着霍雨浩深深一揖:“多谢大哥倾力成全!此恩重于山岳,我与仲少永世不忘!”
霍雨浩看着眼前脱胎换骨、气象一新的两位兄弟,欣慰地点点头,坦然受了这一礼:“这是你们自身天赋、毅力与缘法的成果,我不过顺势引导而已。
如今你二人功力大进,阴阳互补,联手之下,先天之境之内,已难逢敌手。即便遇到宗师级人物,凭借长生诀生生不息、特性诡异的优势,亦足以周旋抗衡,乃至觅机脱身。”
他顿了顿,目光转向石台上那依旧静静放置的和氏璧。经过这三日,他不仅全程护法引导双龙修炼,自身亦在不断以精神力和北冥真气深入探究此宝奥秘,收获远超预期。
此物对精神力的温养、纯化和提升效果堪称逆天,让他对精神力的微观掌控更为精妙入微,甚至隐约触摸到了某些涉及“气运”、“因果”的更深层次应用可能,只是尚且模糊。
“静修已毕,是时候了。”霍雨浩缓缓起身,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决断,“我们在此已停留三日,外界因和氏璧失窃而掀起的滔天风波,想必已发酵酝酿至顶峰。是时候主动出去,探听风向,并开始着手寻找接触李世民的合适契机与跳板了。”
他上前,将那方和氏璧再次用厚布仔细包裹好,那令人心旷神怡的祥和气息随之渐渐收敛入内。
“大哥,咱们先去哪儿打探消息?又该怎么找那李世民?总不能直接闯进军营吧?”寇仲摩拳擦掌,跃跃欲试,浑身充满了想要试试新获得力量的冲动。
霍雨浩目光仿佛穿透了道观斑驳的墙壁,投向了广阔而动荡的南方,沉声道:“江淮之地,水陆要冲,消息最是灵通混杂之处,莫过于运河沿岸的那些大城巨镇。我们便去——彭城,此地乃江淮军重镇,水陆码头林立,商旅繁盛,三教九流汇聚,正是收集情报、观察风向的绝佳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