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量武器充能的嗡鸣如同死神的低语,从洞窟入口处压迫而来。至少六名全副武装的“清道夫”队员,呈扇形缓缓推进,他们的枪口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不祥的红点,精准地锁定了靠在石台上、浑身是血的尼克,以及他身后阴影里刚刚苏醒的朱迪。
尼克的呼吸粗重而艰难,每一次吸气都牵扯着腰间的伤口,带来一阵阵撕裂般的剧痛和更深的眩晕。失血让他的视野边缘开始发黑,但他依旧强撑着,用身体死死挡在朱迪前面,那双重新燃起火焰的琥珀色眼眸,毫不退缩地迎向那些冰冷的枪口。
“看来……预约的清洁服务……来了个大单……”他扯出一个虚弱的、带着惯有嘲讽的笑容,声音虽然沙哑,却清晰地回荡在洞窟里。
朱迪挣扎着想要起身,却被尼克用眼神严厉制止。“别动……”他低声道,语气不容置疑。
就在为首的清道夫队员即将扣下扳机的千钧一发之际——
异变陡生!
那股由能量节点发出的、席卷全城的“净化脉冲”幽蓝色涟漪,其效果开始初步显现!
洞窟入口处,一名清道夫队员持枪的爪子突然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他头盔下的眼神出现了一瞬间的茫然和困惑,仿佛突然从一场漫长的噩梦中惊醒,下意识地低语:“我……我为什么在这里……”
紧接着,旁边另一名队员动作也出现了明显的迟滞,他晃了晃脑袋,看着自己手中的能量武器,又看了看对面伤痕累累的尼克和朱迪,脸上露出了挣扎的神色。
不仅仅是这里!
透过洞窟顶部某些裂缝和古老的通风口,隐约传来了来自上方城市的声音——不再是死寂一片!遥远的、模糊的惊叫声、困惑的呼喊、甚至是……零星的、带着试探性的、属于“正常”社会的嘈杂声,开始打破了那令人窒息的“统一宁静”!
净化脉冲起作用了!它并非根除了“秩序编码”,而是在全城范围内制造了一次短暂的“集体清醒”!无数被压抑的个体意识,如同被春风拂过的冻土下的草籽,开始本能地挣扎、苏醒!
推进的清道夫小队阵型出现了混乱。他们接收到的“绝对服从”、“清除目标”的指令,与他们刚刚复苏的、属于自身的疑惑和判断产生了尖锐冲突!虽然“秩序编码”的压制力仍在,远未彻底消失,但这瞬间的“卡顿”和“干扰”,对于绝境中的尼克和朱迪来说,是天赐的喘息之机!
尼克虽然重伤,但狐狸的机敏和街头生存的本能从未离开。他瞬间捕捉到了对方阵线的这一丝紊乱!
“就是现在!”
他用尽最后的力气,猛地将身边一块之前战斗震落的、脑袋大小的钟乳石碎块踢向最前面那名陷入混乱的队员!同时对着朱迪嘶吼:“右边!那个通风管道!”
朱迪反应极快!尽管身体虚弱,但求生的意志和警察的本能让她瞬间爆发出力量!她看准尼克制造的机会,一个翻滚,灵巧地钻进了右侧岩壁下方一个不起眼的、黑漆漆的通风管道入口!
那名被石块击中的队员痛呼一声,阵型进一步被打乱。
“别管他们!抓住那只兔子!”小队中似乎抗干扰能力较强的一名队员(可能是小队长)厉声喊道,试图重新组织。
但已经晚了。
尼克在看到朱迪安全钻入管道后,心中最后一块石头落地。失血和剧痛带来的虚弱如同潮水般彻底淹没了他。他最后看了一眼那些试图冲过来的、动作却因内心冲突而变得扭曲迟缓的追兵,嘴角勾起一抹胜利般的、带着痞气的弧度,然后眼前一黑,失去了所有意识,重重地倒在了冰冷的岩石地上。
朱迪在狭窄黑暗的管道中拼命爬行,心脏狂跳。她听到身后洞口处传来的叫骂声、混乱的脚步声,以及……尼克倒地时那沉闷的声响。她的心如同被狠狠揪住,但她知道,尼克用自己为她换来了这唯一的生路,她绝不能浪费。
管道似乎通向城市更深处的下水道系统。她不知道爬了多久,直到彻底听不到身后的动静,才敢在一个相对干燥的岔路口停下来,剧烈地喘息着。眼泪混合着脸上的污迹滑落,为了贝尔德的牺牲,为了尼克生死未卜,也为了这来之不易、却代价惨重的微弱希望。
她摸了摸怀中,那个幽蓝色的密钥还在,贝尔德给她的数据芯片也还在。星苔已经耗尽,但知识和方向还在。
净化脉冲已经发出,城市正在短暂“苏醒”。她必须利用这个机会!找到其他可能存在的抵抗者,联系上可能还在坚持的伙伴(比如豹警官?),将希望传递出去!
她辨认了一下方向,朝着记忆中动物城警局的大致方位,再次开始了艰难的前行。只是这一次,她不再是孤身一人,她承载着更多的希望与牺牲。
而在那个布满符文的洞窟中,残余的清道夫队员看着倒地昏迷的尼克,以及那个黑漆漆的、不知通向何方的通风管道,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城市各处传来的混乱声响通过通讯器不断干扰着他们的判断。
那名小队长烦躁地扯了扯头盔,看着尼克的“尸体”(他们以为),又看了看那依旧散发着残余能量波动的石台,最终对着通讯器嘶哑地汇报:
“报告……目标 J-h-o-p-S 逃脱……p-Z-001 确认……阵亡。能量节点已被激活,产生了未知范围效应……请求……请求进一步指示!”
通讯器那头,是短暂的沉默,随后,“博士”那缓慢而压抑着滔天怒意的声音传来,仿佛冰冷的毒蛇钻入耳膜:
“……把‘尸体’带回来。至于那个逃跑的小麻烦……她掀不起多大风浪了。‘秩序’……只是需要一次小小的……‘系统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