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都,金銮殿。
被刘备一剑劈开的龙案横在朝堂中央,大殿里一片死寂。
那道裂口,像是劈开了所有人的幻想。
刘备手持嗡鸣的天子剑,胸膛剧烈起伏,一双血红的眼睛扫过殿下每一个不敢出声的大臣。
【啧啧啧,瞧这气场。】
【当年那个在曹老板面前吓得筷子都掉了的刘皇叔,现在也有这么大的官威了?】
【可惜,这份霸气,是用在了自己人身上。】
我的意识悠闲的悬浮在沙盘上,用上帝视角欣赏着这场由我导演的好戏。
【愤怒,是无能者最后的武器。】
【当一个君主,需要用暴力来压制不同意见时,他的败亡,就已经进入了倒计时。】
赵云被踹倒在地,嘴角流出一丝血,他看着眼前这个完全陌生的主公,眼神里满是痛苦和不解。
其他文武大臣更是垂下头,不敢和那疯狂的目光对视。
他们怕了。
他们怕的不是刘备的剑,而是怕那个他们曾心甘情愿追随的仁德化身,已经死了。
就在这让人喘不过气的沉默中,一个身影从大殿角落里,慢慢走了出来。
是诸葛亮。
他刚从汉中败退回来,还没来得及换下身上的战袍。他的脸色比刘备还白,眼神却很清醒。
【哦豁?最终boSS登场了?】
【蜀汉最后的理智,准备和皇帝的疯狂,来一场硬碰硬的对决了。】
【这可比什么阵前斗将,精彩多了。】
诸葛亮走到大殿中央,对着刘备,深鞠一躬。
“陛下。”
他的声音沙哑,但很清楚。
“臣,有本要奏。”
刘备血红的眼睛缓缓转向他,那眼神里,没了往日的倚重和信任,只剩下冰冷的审视。
“讲。”
一个字,从牙缝里挤出。
“臣以为,伐吴,万万不可。”
诸葛亮的声音不大,却像一块巨石砸进死水。
“放肆!”刘备的怒火再次被点燃,“连你也要违抗朕的旨意?”
“臣不敢。”诸葛亮不卑不亢的抬起头,直视着刘备的眼睛,“臣只是在尽本分。”
他顿了顿,声音忽然提高了几分:
“敢问陛下,我大汉的国贼,究竟是谁?”
刘备一愣,下意识想回答“曹操”,但关羽死的画面冲进脑海,让他脱口而出:“是孙权!是江东鼠辈!”
诸葛亮眼中闪过一丝悲哀,他摇了摇头:“陛下,错了。篡汉的是曹操。只要灭了曹魏,孙权自然会臣服。如今陛下不图关中,不思北伐,反而起兵攻打盟友,岂不是让亲者痛,仇者快?”
“盟友?”刘备惨笑一声,“他孙权背盟偷袭,害我二弟尸骨无存!这算哪门子盟友?”
“孔明!”他直呼其名,再也不称“军师”,“你别再提什么北伐,什么国贼!朕今天,只要为云长报仇!血债,必须血偿!”
【漂亮!称呼变了!】
【从‘军师’到‘孔明’,隔着的是信任的深渊啊。】
【我这剧本,写得真是越来越丝滑了。】
诸葛亮的心一抽。但他知道,现在还不能放弃。
他深吸一口气,抛出了最后的杀手锏。
“陛下!汉中新败,荆州已失,我军元气大伤,国库空虚,兵甲不足!此时伐吴,等于拿鸡蛋碰石头!”
“更何况……”他向前一步,声音压得很低,仿佛只有刘备能听见,“陛下难道不觉得,这一切都太巧了吗?”
“汉中败了,荆州丢了,几乎同时发生。我军在汉中的每一步,都像是被敌人提前看穿!江东军更是像鬼一样,绕过了所有烽火台!这背后,要是没一只手在操纵,臣,绝不相信!”
“能有这么大本事,搅动天下风云的,除了那个人,还能有谁?”
他说的那个人,自然是我,诸葛瑾瑜。
【卧槽?】
【这都能猜到?不愧是智力天花板。】
【可惜啊,兄长,你猜到了过程,却猜不到人心。】
【你以为,一个被仇恨烧昏了头的人,还听得进阴谋论吗?】
果然,刘备听完,非但没有警醒,反而火冒三丈。
在他听来,诸葛亮这话,就是在为孙权开脱,在为自己的无能找借口!
“够了!”
刘备一剑指向诸葛亮,剑尖离他的咽喉不到三寸。
“你是说,我二弟的死,是瑾瑜那逆贼害的?那逆贼远在汉中,怎么命令孙权?”
“你是说,朕不该为二弟报仇,反而该继续跟那背信弃义的小人联盟?”
“诸葛亮!朕敬你为军师,你却如此不明大义,不体君忧!你太让朕失望了!”
这话字字诛心。
诸葛亮看着眼前这个已经无法理喻的君主,看着那双被仇恨蒙蔽的眼睛,他知道,一切都无法挽回了。
他毕生的心血,《隆中对》的蓝图,匡扶汉室的梦想,在这一刻,都随着刘备的理智,一起烧成了灰。
“哈哈……哈哈哈……”
诸葛亮突然笑了,笑得无比悲凉,眼泪都流了出来。
他缓缓的,一步步退后……
然后,他整理了一下衣冠,对着龙椅的方向,再次深鞠一躬。
“臣,诸葛亮,恭请陛下,准臣解甲归田。”
他没有再劝。
他放弃了。
一个心都死了的君主,一个魂都丢了的王朝,他,救不了。
“三弟!俺就知道你跟俺是一条心!什么狗屁大局,先给二哥报仇再说!”
就在这时,一声暴喝从殿外传来。
张飞手持丈八蛇矛,大步闯了进来,他满脸络腮胡,身后还跟着几个杀气腾腾的武将。
他显然是听到了消息,专门赶来“助威”的。
张飞走到刘备身边,铜铃大眼瞪着诸葛亮:“军师,你读的书多,俺老张不懂。俺只知道,谁杀俺二哥,俺就杀他全家!大哥要伐吴,俺第一个当先锋!谁敢拦着,俺这矛,可不认人!”
这番话,成了最后的定音锤。
刘备看着和自己同仇敌忾的三弟,再看看那个“不识大体”的诸葛亮,心彻底偏了过去。
“好!好!三弟说得好!”
刘备收回长剑,一把拉住张飞的手,虎目含泪:“有三弟在,何愁大仇不报!”
他转身,冷冷的看了一眼失魂落魄的诸葛亮。
“诸葛亮,你既然累了,就好好在成都歇着吧。”
“太子年幼,丞相府事务繁多,都需要你。”
“至于伐吴的事,就不劳你费心了。”
【政治死刑,宣判完毕。】
【名为辅佐太子,留守成都,实为彻底架空。】
【一个没有兵权,连皇帝都讨厌的军师,跟一个高级文书,还有什么区别?】
【兄长啊,你这颗当世最聪明的大脑,从今天起,就要在无尽的公文和琐事里,慢慢生锈了。】
我几乎要笑出声来。
还有比这更完美的结局吗?
刘备,带着蜀汉最后的精锐,一头撞向江东的铁壁。
诸葛亮,被牢牢钉在成都,动弹不得。
等他们两败俱伤,我再挥师南下,整个西川,将再无一人能挡我!
“传朕旨意!”
刘备的声音响彻整个大殿,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疯狂。
“命!车骑将军张飞,为伐吴先锋,即日发兵,进驻阆中!”
“命!骠骑将军马超,镇守阳平关,抵御北寇!”
“朕!亲率大军七十万,尽起西川之兵,即日东征!不破东吴,誓不还朝!”
一道道命令,从刘备口中发出。
蜀汉这架本就老旧的战争机器,在这一刻被强行上满了发条,以自毁的方式疯狂运转起来。
整个成都都动了起来。
征兵的告示贴满大街小巷,无数青壮被从田里、家里强行征召。
武侯祠的工匠们日夜赶工,打造兵器和铠甲。
粮草一车车的运往前线,百姓的存粮被搜刮一空。
一场因私仇而起的国战,就此拉开序幕。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我,正坐在温暖的王府里,看着沙盘上,那代表蜀汉的无数光点,汇聚成一股洪流,浩浩荡荡的,冲向夷陵那个最终的坟场。
【去吧,尽情的燃烧吧。】
【用你们的生命和鲜血,为这个旧时代的落幕,献上最后的祭礼。】
我端起桌上的热茶,轻轻吹了吹。
“影七。”
“属下在。”
“传令下去,让潜伏在蜀汉的无影,全力配合刘备的征兵,帮他,再快一点。”
“另外,派人去一趟阆中,告诉张飞,他二哥的头颅,被孙权送给了曹操。而杀害他二哥的仇人,范疆、张达,正在他的军中,准备投奔东吴。”
影七的身影微微一顿,随即领命:“是。”
【三弟啊三弟,你脾气那么爆,听到这个消息,怕是连酒都顾不上喝了吧?】
【可千万,别在睡着的时候,被小人给……】
我嘴角勾起一丝冷笑。
【这把复仇的火,还不够旺。】
【需要再加一把猛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