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四章 绣针下的坠楼真相
检察院的档案室弥漫着樟脑与尘埃混合的气味。林定军将姨母林月的档案平铺在桌上,指尖抚过那张泛黄的入职照——女人穿着秦氏集团的白色秘书裙,领口别着枚莲花胸针,针脚细密得像某种密码。档案里的“死亡鉴定书”写着“1998年3月17日15时23分,从实验室顶楼坠落,颅骨粉碎性骨折”,但家属签字处的“林正阳”三个字,比父亲平日的笔迹重了三分,墨渍在纸页背面洇出个模糊的莲花印。
“林检,查到张医生的下落了。”小林抱着个纸箱进来,里面是从张医生老家搜来的遗物,“他三年前死于肺癌,死前把所有东西都锁在樟木箱里,钥匙藏在枚莲花绣针的针眼里。”
林定军捏起那枚绣针,针尖缠着根银色丝线,线头上打了个“双套结”——这是母亲教他系鞋带的结法,说是“越挣扎越紧”。他拆开箱子里的旧相册,其中一页贴着张剪报,是1998年秦氏实验室的团建照片,林月站在秦振雄身后,右手悄悄比了个“七”的手势,而张医生站在角落,左手袖口沾着点暗红色的东西,与实验室地砖缝里的血迹成分一致。
“这个手势是什么意思?”小林指着照片。
林定军翻开林月的工作日记,最后一页的空白处画着七个莲花图案,第六个被红笔圈住,旁边写着“15:00取药”。他突然想起张医生的诊疗记录,1998年3月17日15时,他确实给林月开了“安神镇静剂”,但剂量是常规的三倍——足以让人在半小时内意识模糊。
“取药不是为了安神。”林定军的指节泛白,“是张医生按秦振雄的要求,给她下了药。林月比‘七’,是在暗示第七个莲花图案藏着真相。”
第七个莲花图案画在日记的夹层里,花瓣里写着串数字:“6-3-2”。林定军调出实验室的楼层平面图,6楼3号房是秦振雄的私人办公室,2号柜标着“重要文件”。而张医生的遗物里,有把黄铜钥匙,上面刻着“603-2”。
他们撬开秦振雄旧办公室的2号柜,里面只有件叠得整齐的白色秘书裙,正是林月入职照上的那件。裙子的内衬用银线绣着半朵莲花,与父亲铁盒里的玉佩能拼合成完整的一朵,而裙摆的褶皱里,卡着片碎玻璃,边缘沾着的油漆成分,与实验室顶楼护栏的油漆完全一致。
“裙子不是林月当天穿的那件。”林定军盯着裙摆的血迹,“鉴定书说她坠楼时穿的是蓝色套装,但这件白裙上的血迹,是她自己的。”
这时,技术科发来消息:白裙的纤维里检测到微量的“乙醚”,而张医生的药箱记录显示,1998年3月17日上午,他领用了一瓶乙醚,用途写着“实验消毒”。
“秦振雄先让张医生用药迷晕林月,再换衣服伪造自杀。”小林恍然大悟,“但林月提前有准备,把真衣服藏进了文件柜。”
林定军却注意到白裙领口的莲花胸针——针托内侧刻着“LY-07”,与林曦骨髓里的芯片编号“L-07”只差一个字母。他让人拆解胸针,发现针芯是根空心管,里面藏着半张照片:林月抱着年幼的林曦,身边站着个陌生男人,左眉骨有颗痣——与监控里“戴帽子的男人”完全吻合。
“这个男人是谁?”
“秦振雄的私生子,秦墨。”小林调出户籍档案,“1998年他在实验室当保安,案发后突然失踪,有人说他去了南美,和秦峰的实验室有往来。”
照片背面有行铅笔字:“3月17日15:30,天台见”。林定军的呼吸猛地一滞——林月坠楼的时间是15:23,怎么可能在15:30约见?这说明坠楼前,她已经被人转移到了天台,所谓的“15:23”是伪造的。
他们重新勘察实验室顶楼,在积水槽的淤泥里找到枚男士皮鞋的鞋钉,纹路与秦墨当年穿的工装鞋完全一致。而张医生的日记里,有段被撕掉的纸页残片,上面写着:“……秦墨说看到她在天台挣扎,好像在喊‘玉佩’……”
“林月不是被推下去的,是自己跳的。”林定军突然明白,“她知道秦振雄要灭口,故意在天台等秦墨,想让他看到真相。但秦墨是秦振雄的人,最终选择了沉默。”
这时,南美传来消息:秦墨在当地经营一家医疗器械公司,上个月突然心脏病去世,遗物里有个莲花形U盘。U盘里是段加密视频,解密后,画面抖动得厉害,能看到1998年3月17日的天台,林月被两个黑衣人架着,她拼命挣扎,将什么东西塞进了天台的砖缝里,嘴里喊着“正阳会找到的”。
林定军立刻让人去天台砖缝搜查,果然挖出个用油纸包着的小盒子,里面是林月的日记本下册,最后一页写着:“振雄用曦曦的命逼我做假账,证明死者偷了实验室的‘记忆金属’,但那些金属被他拿去做假金条了。我把真账藏在……”
字迹在这里戛然而止,纸页上有个血洞,像是被利器刺穿。林定军翻到账本的最后,发现封底夹着张银行存单,户名是林曦,金额是五十万,存款日期是1998年3月16日——案发前一天。
“这是林月给女儿留的后路。”小林的声音发颤。
林定军却盯着账本上的血洞,突然想起父亲铁盒里的那绺头发——发根处的毛囊有轻微损伤,像是被人硬生生扯下来的。而林月的日记下册里,夹着根同样的灰白头发,长度与父亲的那绺完全一致。
“父亲当天也在天台。”他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他看到了林月坠楼,为了保护现场的证据,扯下自己的头发做标记,却被秦振雄威胁,不得不配合隐瞒。”
这时,秦野带着份文件赶来,是秦振雄的临终遗嘱,其中一条写着:“603房2号柜的物品,由林正阳之子继承。”遗嘱的末尾,有个模糊的指印,经检测,是林月的右手食指——她坠楼前,曾接触过这份遗嘱。
“林月在天台塞进砖缝的,可能就是这份遗嘱。”林定军展开遗嘱,发现背面有处折叠痕迹,展开后是幅微型地图,指向城郊的莲花池,“她知道秦振雄会销毁证据,提前把真账藏在了那里。”
莲花池的淤泥里,他们挖出个密封的陶罐,里面是秦氏集团1998年的秘密账本,详细记录着用“记忆金属”炼制假金条的交易,买家名单里,有个熟悉的名字——张老板,也就是被秦峰手下用过量药物害死的那个“祭品”。
账本的最后一页,贴着张林月和父亲的合影,两人站在莲花池边,手里各举着半朵莲花玉佩。照片背面是父亲的字迹:“月,等我查清真相,就带曦曦离开这里。”
林定军合上账本,夕阳透过档案室的窗户照在白裙的银线莲花上,金线在地面投下破碎的光斑,像林月未说完的话。他知道,姨母的坠楼真相背后,还有最后一个谜团——父亲当年究竟在天台看到了什么,让他宁愿背负骂名,也要隐瞒十八年?
答案,或许就藏在父亲那绺被扯断的头发里。林定军拿起证物袋,对着光细看,发丝间似乎缠着什么透明的东西,像极了实验室里那种特殊的“记忆金属”。
他突然想起林月日记里的一句话:“正阳的钢笔,藏着最后的钥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