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 金表里的胎记
秦正明的金表在证物袋里泛着冷光。林定军对着台灯转动表盖,内侧“赠吾儿”三个字的刻痕里,卡着半片暗红色的鳞片——不是金属,是某种生物的鳞片。他忽然想起苏梅日记里的话:“少爷的药需要‘活鳞’,每月初三取一次。”
“活鳞?”林定军捏着证物袋,指尖感到一阵寒意。他让技术科化验鳞片成分,结果显示是某种深海鱼类的黏液结晶,含有罕见的凝血因子——正是治疗秦正明儿子血液病的关键成分。而这种鱼,只在东南亚的黑市里流通,卖家代号“鳞王”。
“查秦正明近三年的海外账户。”林定军对老冯说,“重点查每月初三的转账记录,收款方可能在曼谷。”
老冯很快送来转账明细:“果然有!每月初三都往曼谷一个叫‘坤沙’的账户转五十万,备注是‘海鲜款’。坤沙在Interpol(国际刑警组织)的档案里,是‘鳞王’的得力助手。”
林定军的目光落在最后一笔转账记录上——日期是母亲遇害前一天。他忽然想起母亲的工作证夹层里,有张揉皱的机票,目的地正是曼谷,出发日期也是那一天。
“母亲去曼谷干什么?”他喃喃自语,脑海里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难道母亲不仅知道秦正明的实验,还查到了“鳞王”的线索?
这时,医院传来消息:秦正明醒了,但拒绝说话,只是反复摩挲左手腕——那里有块月牙形的胎记。林定军的心猛地一跳,他见过这个胎记,在张副检察长手机里那张码头照片上,被模糊处理的中间男人手腕上,有块一模一样的胎记!
“秦正明不是幕后黑手。”林定军突然站起来,“他只是个跑腿的!那个戴口罩的中间男人,才是真正的‘老K’!”
他立刻调取秦正明的家庭档案,发现秦正明的父亲秦啸天,三十年前因“走私罪”被判无期,五年前“保外就医”,从此杳无音信。档案照片上的秦啸天,左手腕赫然有块月牙形胎记。
“秦啸天还活着!”林定军盯着照片,“他就是‘老K’!秦正明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给他爹提供资金和实验品!”
审讯室里,秦正明听到“秦啸天”三个字,突然像疯了一样撞向墙壁:“别提他!他不是我爹!”
林定军把秦啸天的照片推到他面前:“你儿子的病,需要‘活鳞’,而‘鳞王’只认秦啸天的信物。你每月转账,其实是替你爹买命,对吗?”
秦正明的防线彻底崩溃,瘫坐在椅子上,泪水混着血水往下淌:“他当年走私被抓,让我妈顶罪,我妈死在牢里……他出来后找到我,说只要帮他做事,就给我儿子治病……我没办法啊!”
他交代,秦啸天藏在城郊的废弃疗养院,那里有间秘密实验室,老周的儿子就被关在那里。母亲当年去曼谷,就是为了追查“鳞王”和秦啸天的关系,回来后就被秦啸天下令灭口。
“实验室的密码是‘0815’,”秦正明的声音发颤,“是我妈的忌日……他说这是‘赎罪的数字’。”
林定军带人赶到疗养院时,铁门虚掩着,走廊里弥漫着福尔马林的味道。实验室的门是电子锁,输入“0815”后果然应声而开。里面的冰柜里,除了老周儿子的遗体,还有十几个贴着编号的标本瓶,其中一个标签写着“沈兰,血液样本,第17次”。
“17次……”林定军的手指抚过标本瓶,突然注意到瓶底有行小字,“鳞王亲取”。
实验室的电脑还开着,屏幕上是段视频:秦啸天戴着口罩,正在给一个男孩注射药物,男孩的后颈有块和秦正明一样的月牙形胎记——是秦正明的儿子!
视频的最后,秦啸天对着镜头冷笑:“沈兰的儿子要是敢来,就让他看看,他母亲的血是怎么救我秦家后代的。”
“他知道我会来。”林定军关掉视频,目光扫过墙角的通风口——那里有新鲜的烟蒂,烟丝是泰国的“金三角”牌,和坤沙常抽的牌子一致。
“鳞王也在这里!”老冯握紧配枪。
通风管道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林定军示意警员守住出口,自己则顺着管道爬进去。黑暗中,他摸到个冰凉的金属箱,打开一看,里面是几十支封装好的血液样本,标签上的名字全是“沈兰”。
突然,身后传来喘息声,一个黑影扑过来,手里的匕首划破了林定军的胳膊。他转身格挡,手电筒的光扫过对方的脸——是个络腮胡男人,左脸有块刀疤,正是坤沙!
“鳞王在哪?”林定军将坤沙按在管道里,匕首抵着他的喉咙。
坤沙突然笑了,笑声在管道里回荡:“你母亲死前说,要你小心‘戴玉扳指的人’……”
话没说完,他突然剧烈抽搐,嘴角溢出黑血——嘴里藏着氰化物。
林定军爬出通风管道,发现实验室的冰柜被打开了,老周儿子的遗体不见了,只留下枚玉扳指,上面刻着个“秦”字。他拿起扳指对着光看,里面藏着张微型芯片,插入电脑后,显示出一个地址:城西教堂。
“他要转移实验体。”林定军抓起配枪,“秦啸天想让他孙子继承‘鳞王’的生意!”
城西教堂的钟声在午夜响起,林定军推门而入时,正看到秦啸天抱着个男孩跪在十字架前,男孩的脸苍白得像纸,后颈的胎记在烛光下格外清晰。
“你来了。”秦啸天转过身,左手戴着玉扳指,“你母亲当年就是在这里祷告,说要揭露我,结果呢?”
“她的血不会白流。”林定军举枪对准他,“所有证据都在我们手里,你跑不了。”
秦啸天突然撕开男孩的衣服,露出插在他胸口的输液管,另一端连着个血袋,标签上写着“沈兰”:“你开枪,他就会死。你母亲的血,现在是他的命。”
林定军的手指扣在扳机上,指尖冰凉。他看着男孩痛苦的脸,突然想起母亲日记里的最后一句话:“善良不是软弱,是即使知道黑暗,也相信光明。”
“放开他。”林定军放下枪,“我知道你需要这种血液救他,但用犯罪的方式,只会让他和你一样活在阴影里。”
秦啸天愣住了,玉扳指从手指上滑落。男孩突然睁开眼,抓住他的手:“爷爷,我不要别人的血……我想做个好人……”
就在这时,教堂的侧门被推开,大批警员冲进来,秦啸天被按在地上时,突然对着林定军喊:“鳞王其实是……”
一声枪响,秦啸天的额头多了个血洞。林定军转身,看到苏梅站在门口,手里的枪还在冒烟,银镯子在烛光下闪着冷光。
“你才是真正的鳞王。”林定军盯着她,“坤沙说的‘戴玉扳指的人’,其实是你伪装的,你一直在利用秦啸天。”
苏梅笑了,摘下银镯子,露出手腕上的鱼鳞纹身:“沈兰当年在曼谷查到的,就是我。她太聪明,聪明到该死。”
她举起枪对准自己的太阳穴:“我告诉秦啸天,他孙子的病需要沈兰的血,其实是为了逼秦正明替我做事……现在,没人知道鳞王是谁了。”
枪声再次响起,但子弹没打中苏梅——老冯从侧面扑倒了她。
男孩被送往医院时,紧紧攥着林定军的手:“谢谢叔叔,我想看看沈兰阿姨的照片,她一定是个好人。”
林定军摸出母亲的工作证,照片上的笑容在月光下格外温柔。他知道,这场追查还没结束,苏梅背后肯定还有更大的走私网络,但他不再害怕。
教堂的钟声再次响起,像在为逝者祈福,也像在为新生喝彩。林定军望着天边的鱼肚白,握紧了手里的工作证——母亲的光,终于照亮了他脚下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