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安安有点心虚的摸摸鼻子,嘴硬道:“怎么能这么说呢,我们这是给你机会融入集体!沈老师,你太孤僻了,这样不好。”
并不想融入,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好的沈明没说话。因为知道说了也白说。
不过,反正他最后也要来,无所谓了。
崔主任这件事非同小可,必须尽可能低调处理,否则一旦曝光,将对鼎诚造成不可逆的负面影响。
乔安安探过脑袋,从沈明的视角看过去,满脸疑惑道:“沈老师,你看什么呢?窗帘都拉着呢,再说这会儿屋里又没人。”
沈明:“······”
他悄悄放下举的发酸的手臂,面无表情道:“······找角度。”
曲若莹噗嗤笑出声,“别找了,一会儿林老师回来,把窗帘拉开一条缝,就啥都看的清清楚楚了。”
李亚幽幽接话:“你这个‘回来’用的好理所当然······林老师要是听到了,估计得哭。”
好像还真是。
几人忍不住捂嘴偷笑,在黑暗里窸窸窣窣。
“唉···”李亚忽然叹了口气,声音低了下去,“说真的,崔主任这条件,找个男朋友应该不难啊……怎么会走到这一步?”
她和崔主任共事时间最长,虽然说不上多亲近,但这么多年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总归有些香火情。如今全副武装蹲在这儿,等着抓她的犯罪证据,心里难免有些不是滋味。
【对哟,之前光从林老师的角度看到崔巫婆犯罪,所有事实也是基于林老师的感受······还不知道从崔主任的角度看,事实是什么样呢,等等,等我查一下。】
闻言,黑暗中的几人默契地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竖起了耳朵。
乔安安也没让他们失望,耳膜几乎被她的心声震破——
【我的天······崔巫······崔主任的遭遇,竟然这么惨?!】
【怪不得她心理扭曲成这样······这换谁谁不疯啊!】
【之前知道她强迫男大觉得她可恶,现在倒有点可怜她了。】
众人:!!!到底什么事儿你倒是说啊!
【崔主任出生在一个重男轻女的小山村。因为是女孩,从小就不受待见。四五岁,别的小孩还在玩泥巴的年纪,她就已经要洗衣、做饭、割猪草。干最多的活,吃最差的饭,连读书都是奢望。】
【但崔主任特别聪明好学,家里不给她交学费,她就趁割猪草的时候趴在教室窗户外偷听。学校的老师看她实在是个读书的好苗子,心一软,主动减免了她的学费。】
【她父母本来还不愿意,觉得女孩子读书没用,说女孩子就应该安分守己在家干活,年龄到了找个彩礼给的高的嫁出去完事。是她又哭又求,跪在地上磕头,保证绝不耽误干活,他们才勉强点头——反正不要钱。】
听到这里,众人心里都有些不是滋味,谁也想不到,平时那个高傲又挑剔的崔主任,竟然出身如此不堪。
【家里本来打算让她上完小学就辍学,可崔主任硬是凭着一股狠劲,靠着优异的成绩一路跳级,靠老师和学校的资助,愣是读到了高中。】
【眼见崔主任主意越来越大,越来越不受控制,她的父母怕她考上大学就飞走了,再也不回来给家里做牛做马,竟然藏起了她的准考证,还偷偷给她定了一门亲事,在别人参加高考的当天,她却被绑起来,塞进一辆小破三轮,直接拉去隔壁村成亲!】
【幸亏学校的老师发现她没去考试,觉得不对劲,一路找到她家里······崔主任这才被救出来,可还是错过了第一门考试。】
【因为少一门成绩,崔主任只考上了一个普通的二本,但即便是这样,她还是义无反顾的离开了家。】
【当然过程肯定没那么顺利。崔主任几乎是偷跑出来的,家里没给她一分钱。大学四年,她靠兼职和奖学金硬是扛了过来。日子虽然苦,但她终于呼吸到了自由的空气,人也渐渐变得开朗起来……】
莫茉几人在黑暗中对视一眼,心头莫名发紧。以她们对“剧情”的了解,事情绝不会这么顺利。
果然,又是一声长长的、沉重的叹息。
【唉······要是她大四那年,没有回去就好了。】
沉重的叹息仿佛有千斤重,压得众人心头一沉。连崔主任和林老师拎着酒开门回来的动静,他们都没第一时间察觉。
——不,有一个人发现了。
沈明迅速重新举起望远镜。
客厅的窗帘被拉开一小半,两人的一举一动透过望远镜清晰无比。他甚至能看清林老师脸上那过分紧张、几乎僵硬的表情。
沈明眉头微蹙。
林老师的表现太可疑了。而崔主任······又太过淡定。
这感觉,很不对劲。
而乔安安的心声,还沉浸在崔主任悲惨的过往里。
【大四那年寒假,第一个帮助过崔主任的小学校长病重。崔主任放不下往日的恩情,回去探望。没想到,恩师的最后一面没见到,反而又一次被她爹妈给卖了!】
【这次是隔壁村的一个屠夫。崔主任回家的第一晚,就被亲生父母给捆上双手,直接送到了屠夫的床上!只因为那屠夫出了七万块钱的彩礼,而他们家需要这笔钱给她弟弟盖新房子、娶媳妇!】
【这一次,崔主任没那么幸运了。她被屠夫锁在暗无天日的屋子里,成了彻头彻尾的生孩子的工具。】
【她爹妈亲自给学校打电话请假,本来想直接办退学,可惜退学必须本人到场。他们只好退而求其次,给她请了半年的‘病假’——反正半年之后,谁还管她能不能回去?!】
曲若莹偷偷抹了抹眼睛,乔安安的心声也变得蔫哒哒的,有气无力。
【崔主任就这样被关了整整三个月。被放出来,是因为她怀孕了。屠夫一家高兴坏了,村里有经验的老人说她怀的是儿子,他们更是把她捧了起来,开始软硬兼施,哄着她生下孩子。】
【崔主任表面顺从,实际上从未放弃逃跑。有一次,她趁人不注意,跟一个小孩借了电话手表报警!可接警的民警就是镇上的人,跟屠夫家都认识。周围人说说情,屠夫家道个歉、请顿酒,这事就被轻描淡写地定性为‘家庭纠纷’。】
【民警走后,等待她的是变本加厉的折磨。幸好屠夫还惦记她肚子里的‘儿子’,她才勉强有了一丝喘息之机。孩子六个月时,她又一次找到机会——几个来爬野山的驴友误入了村子。她苦苦哀求,最终在驴友们的掩护下,成功坐上了逃跑的木筏!】
【在屠夫划船即将追上的那一刻,她回头看了一眼生活了六个月的魔窟,然后毫不犹豫,纵身跳进了冰冷刺骨的湖水里!】
【崔主任这一次成功逃脱了,但是肚子里的孩子没了。她因为落水和后续感染,永远失去了做母亲的资格。】
【虽然对父母和屠户恨之入骨,但崔主任不想再与烂泥纠缠。她选择忘掉过去,重新开始。她一个人边打工边自学,后来考上了研究生,读了博士,再后来工作、恋爱、结婚······和所有普通人一样,一切似乎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
【可是,生活总喜欢在你以为看到曙光的时候,给人当头一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