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暴喝响起!
只见林中冲出一彪人马,为首一将,脸上覆盖着一副青面獠牙的狰狞面具,手持长枪,坐下骏马,如同神兵天降,直冲混乱的官军!正是朱安!
四十名刀牌手如猛虎下山般紧随其后,狠狠撞入敌阵!
这些来自东京的老爷兵,哪里见过这等阵势?纷纷被打得晕头转向,根本组织不起有效抵抗,瞬间土崩瓦解,哭爹喊娘,跪地求饶者不计其数。
眼前景象,彻底印证了朱安对京畿禁军“看似光鲜,实则不堪一战”的判断。
“哈哈!痛快!痛快!”
与此同时,左侧桦木林中,鲁智深如同旋风般杀出,四十名悍勇刀斧手跟着他一路砍杀,如入无人之境!本就崩溃的禁军更是雪上加霜。
周昂见大势已去,心中虽悲愤,却知不可恋战,一把将高衙内拽上马背,喝令身边十余名亲兵:“护住衙内,随我突围!”
朱安与刚从义庄杀出的林冲见状,立刻拍马追去。朱安挺枪敌住断后的周昂,对林冲喊道:“兄弟,去追那高衙内!此獠交给我!”
林冲应了一声,纵马直追高衙内。
周昂与朱安战在一处,越打越是心惊。对方枪法沉稳老辣,劲力雄浑,更兼有一股一往无前的气势,他本就心慌意乱,一身武艺难以尽展。
斗到三四十回合,朱安卖个破绽,诱周昂一枪刺空,随即回马一枪,快如闪电,正中周昂心窝,将其挑落马下!
另一边,林冲被周昂那十名亲兵纠缠住,费了一番功夫,当他把拦路的亲兵击杀,高衙内已经被官军的马队接了回去。
仇人就在眼前,林冲双目赤红,浑身的血液都涌上了头顶,恨不得立时将这奸贼碎尸万段!
“狗贼休走!”
林冲爆喝一声,挺枪便要纵马追去。
他此刻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哪怕前方是千军万马,也要取了高衙内性命!
“林教头!不可!”
一声断喝如惊雷般在耳畔炸响。朱安已解决了周昂,飞马而至,一把扯住林冲的马缰。
“哥哥!”林冲急得双目喷火,声音嘶哑,“那奸贼就在眼前!让小弟去取他狗头!”
朱安厉声喝道:“前方是四百捧日军马队,你此去便是送死!听我将令!撤退!”
林冲浑身一震,看着高衙内连滚带爬地被马队接应入阵,他手中长枪握得咯咯作响,虎目几乎要瞪出血来。
“是!”
二人当即拨转马头,与从侧翼杀出的鲁智深合兵一处。
鲁智深禅杖上血迹未干,见林冲面色铁青,又望见远处马队簇拥着高衙内退去,心中已明白八九分,道:
“兄弟,今日便宜那厮了。不过来日方长,切不可为了一个草包纨绔而丢了性命,这样不值当。”
林冲默然点头,心中也是一阵后怕,刚才若非朱安哥哥拦住了他,此时他或许已经殒命,那时贞娘又该何去何从?
三人不再迟疑,唿哨一声,率领众喽啰依着预定路线,迅速撤入山林,转眼间便不见了踪影。
……
高处,李助见朱安等人顺利脱离,但那四百捧日军马队已然逼近。
不过那马队似乎有些进退失据,或许是前方溃败景象让他们感到迟疑,但若让其反应过来追击,己方必然损失惨重。
他目光一闪,计上心头,立即吩咐身边仅有的几名喽啰:
“快!将我们带来的所有旗帜,分散插到后面那片树林边缘,间隔拉开!再砍些树枝绑在马后,沿着山坡来回跑动,扬起尘土!”
疑兵之计瞬间布下。只见野山坡后方,忽然间旗帜影影绰绰,尘土弥漫,仿佛有无数伏兵蓄势待发。
指挥使马三正欲整顿队伍追击,忽见前方山坡异状,又看到周昂所部禁军惨败的景象,心中惊疑不定:
“贼人竟有如此多伏兵?”
他接到的首要任务是确保高衙内安全,眼见衙内虽然屁股带伤但性命无碍,又恐中了贼人奸计,不敢再贸然深入,只得悻悻下令:“收拢溃兵,保护衙内,撤回东京!”
一指挥马队竟被这小小的疑兵之计吓住,带着魂飞魄散的高衙内和溃兵,缓缓退去。
此一战,黑云寨以少胜多,大获全胜!
众人按照预定路线,一路隐匿行踪,顺利返回了黑云寨。
……
夜色笼罩下的黑云寨,却是火光冲天,人声鼎沸。
聚义厅前的空地上,几十口大锅炖着喷香的肉块,酒坛子堆成了小山,喽啰们往来穿梭,大碗喝酒,大块吃肉,喧闹声几乎要掀翻山寨的屋顶。
白日里那场酣畅淋漓的大胜,让每一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兴奋。
酒至半酣,大小头目们更是放浪形骸,声震屋瓦。
一个满脸虬髯的彪形大汉猛地跳上桌子,踩着碗碟,举着酒碗吼道:
“痛快!真他娘的痛快!什么狗屁禁军,在爷爷们面前,还不是如同土鸡瓦狗,不堪一击!”
边上一个龅牙,接口道:
“就是!就是!那姓丘的、姓周的,名头倒是响亮,还不是被朱安哥哥和林教头像杀鸡一样宰了!”
旁边一个精瘦的汉子呲牙笑道:
“说得是!往日只听人说京畿禁军如何了得,今日一见,呸!全是银样镴枪头!朱安哥哥带着兄弟们一冲,这些个老爷兵跑得比兔子还快,俺看那皇帝老儿的兵,也不过如此!”
“哈哈哈!”
另一桌一个喝得满面红光的小头目接口道,“那是自然!有朱安哥哥领着咱们,俺看这东京汴梁城也去得!
赶明儿,咱们就护着朱安哥哥,杀上金銮殿,夺了那赵官家的鸟位,让哥哥也坐坐那龙椅!”
这话引得众人齐声叫好,纷纷附和:
“对!朱安哥哥做皇帝,军师哥哥做宰相,林教头、鲁大师便是大将军!”
“到时候,咱们这些兄弟们怎么着也能混个将军,光宗耀祖!”
“哈哈哈!什么童贯、蔡京之流,统统砍了脑袋当球踢!”
朱安负手而立,目光扫过一张张涨红的脸庞,听着那一个比一个嚣张的醉话狂言,心中非但没有觉得他们狂妄,反而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欣慰。
这些昔日或许只是田间农夫、市井小民的汉子,经过血火磨砺,如今已然脱胎换骨。
那股子天不怕地不怕,敢把皇帝拉下马的心气,正是他这支队伍最宝贵的魂魄所在!
虽然眼下实力尚弱,谈什么夺龙椅纯属扯淡,但拥有这般旺盛的士气和敢于挑战权威的胆魄,何愁将来不能成就大事?
他需要的,正是这样一群虎狼之师,而不是一群唯唯诺诺的绵羊。
此外,更让他欣喜的是林冲——他变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