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朔被幻阵放倒的插曲,在安歌愧疚的照料和凌夜毫不留情的嘲笑中过去。
虽有些丢脸,但也让黎朔和安歌都更直观地认识到了这幻术的威力。
对于学渣而言,堪称精神酷刑。
数日后,来自大赢王朝皇室的特使正式抵达流云巨城,带来了赢昊天陛下的邀请。
赢昊天本就对黎朔这位近来声名鹊起的年轻天骄颇感兴趣,加之其与赢云有切磋之邀,故邀请黎朔一行前往皇城做客,顺便完成与赢云约定的切磋。
皇命相邀,且态度友善,黎朔等人自然没有拒绝的理由。
战无极与赢如玉也将一同返回。
于是,一行人通过皇室专用的传送阵,直接抵达了宏伟壮丽、气象万千的大赢皇城。
皇城之内,禁制森严,规矩繁多,但自有一股恢弘气度。
黎朔四人被安排在环境清雅的客苑,待遇规格极高。
赢云亲自前来接待,安排妥当,并约定次日于皇城演武场进行切磋。
消息不知怎的走漏了风声,或许是皇室有意为之。
次日,当黎朔等人抵达演武场时,发现观众席上早已坐了不少人。
除了一身常服但威仪自显的皇帝赢昊天,以及坐在他身旁的战九霄外,还有数位气度不凡、身着蟒袍或侯服的中年男子与青年,显然是其他皇子或镇守一方的王爷。
他们目光扫过黎朔等人时,带着毫不掩饰的好奇与审视。
毕竟,能让战无极同阶吃亏、被赢云主动邀战、还能得到陛下亲自邀请的年轻人,可不多见。
演武场宽阔无比,地面铺设着坚硬无比的黑曜玄石,周围升起强大的防护阵法光幕,足以承受轮回境以下的全力交手。
赢昊天端坐主位,面带微笑,声音平和却传遍全场:“今日以武会友,点到为止。黎小友,云儿,莫要伤了和气。”
他目光扫过黎朔身边的安歌、安柔和赵乾,又道:“既是切磋交流,单一场比试未免单调。若黎小友的几位同伴也有兴致,不妨也下场活动活动筋骨。朕的几位子侄辈中,也有几个不成器的,正好让他们见识见识外界英杰。”
此言一出,观众席上几位年轻的王爷世子眼睛亮了起来,跃跃欲试。
他们自忖出身尊贵,资源丰厚,对黎朔这个天骄的身边人难免有些比较之心。
很快,对阵便商议决定。
第一场,安歌对阵康亲王之子赢磊;第二场,安柔对阵靖郡王之子赢肃;第三场,才是黎朔对阵二皇子赢云。
赢磊与赢肃,皆是皇室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修为与安歌、安柔相仿,都在窥天境,根基扎实,所学亦是皇家秘传,实力不容小觑。
第一场,安歌对赢磊。
两人飞身落入演武场中央。
赢磊身材挺拔,面容俊朗,眼神中带着皇室子弟特有的骄傲与自信。
他拱手道:“安姑娘,请指教。”
安歌盈盈一礼,神色平静。
比试开始,赢磊率先出手,掌法大开大合,隐隐有龙吟虎啸之声,乃是皇家秘传的地阶上品攻击法门龙虎破岳掌。
安歌身姿翩跹,如同风中柳絮,以精妙的身法配合手中一柄长剑,将赢磊的攻势一一化解。
剑光流转间,亦夹杂着一些基础的幻术干扰,如镜花水月,残影重重,让赢磊的攻势屡屡落空。
两人你来我往,转眼便过了数十招。
赢磊越打越是心惊,他发现自己引以为傲的掌力往往被对方以巧劲卸开或避开,而那不时出现的幻影更是扰人心神。
对方的灵力精纯绵长,剑术亦是高明,绝非花瓶。
“安姑娘果然了得!”赢磊大喝一声,攻势再变,掌影层层叠叠,如浪潮般涌来,同时周身灵力鼓荡,隐隐形成一股镇压之力,试图限制安歌的身法。
安歌见状,知道寻常手段难以快速取胜。
她忽然虚晃一剑,抽身后退数步,与赢磊拉开距离,双手结出一个玄奥的法印。
赢磊以为她要施展什么大型幻术,精神高度集中,护体灵光闪耀,准备以雄浑灵力强行冲破。
然而,安歌施展的,并非是他想象中的场景。
“请君入瓮——逻辑迷宫。”她轻声呢喃。
赢磊只觉眼前景象微微一花,并未出现任何妖魔鬼怪或刀山火海,自己仿佛置身于一个纯白、空旷、无边无际的奇异空间。
紧接着,无数他完全无法理解的、由线条和古怪符号(如∫、∑、?、lim、sin、cos等)构成的图形、公式、定理,如同潮水般从四面八方涌来,强行灌入他的脑海!
“此为何物?!”
“极限?导数?微分方程??”
“不对!这符号何意?这逻辑怎讲不通?!”
赢磊只觉得自己的脑子“嗡”的一声,仿佛要炸开!
他试图用自己熟知的修炼知识、武道理解去解读、去对抗这些信息,却发现自己所有的认知体系在这些冰冷、陌生、但又似乎自洽的诡异逻辑面前,完全无效,甚至互相冲突!
那种感觉,就像是有人强行要把一套完全不同的世界运行规则塞进他的脑子里,并且告诉他,你以前学的东西,在这里不管用!
这不是疼痛,而是更深层次的认知混乱与精神过载。
他的思维瞬间陷入泥潭,眼神变得呆滞,脸上露出极度困惑、烦躁乃至一丝恐慌的表情。
护体灵光因为心神失守而剧烈波动,掌势也彻底散了。
仅仅三息时间。
安歌撤去幻术。
场外众人只看到赢磊突然僵在原地,脸上表情变幻不定,时而疑惑,时而愤怒,时而茫然,然后“噗通”一声,直挺挺地仰面倒地,竟是昏了过去,口中还无意识地念叨着:“不对……不可能……到底是什么意思……”
“磊儿!”康亲王惊呼起身。
早有准备的皇室医官迅速入场,检查一番后,松了口气:“禀陛下,王爷,世子只是心神受到强烈冲击,暂时昏厥,并无大碍,稍事休息即可苏醒。”
很快,赢磊被救醒,他晃着依旧昏沉的脑袋,挣扎着坐起来,第一眼就看向场中亭亭玉立的安歌,眼神里没有了之前的骄傲,只剩下心有余悸和一丝……悲愤?
他指着安歌,嘴唇哆嗦了几下,终于憋出一句:
“好……好歹毒的幻术!!!”
这充满控诉的悲鸣,让全场一静,随即不少人面露古怪。
什么样的幻术,能让一位窥天境后期的皇室子弟用歹毒来形容?还直接晕了?
黎朔在台下,看着赢磊那副怀疑人生的模样,心有戚戚焉地叹了口气,投去一个同情的目光。
兄弟,我懂,那种感觉,真的不想体验第二次。
同为“学渣”,这痛,太深刻了。
赢昊天眼中闪过讶异和浓厚的兴趣,开口道:“安歌姑娘,此术倒是奇特,不知可否让朕与诸位爱卿也略窥一二,放心,只是感受其形,不及根本。”
安歌微微欠身:“陛下有命,自无不可。”
她再次施展,这次只是将幻境的一角景象,投射到演武场上空,让众人观看,并不施加精神冲击。
于是,在场的皇帝、王爷、战九霄、战无极、赢云等所有人,都看到了那片纯白空间中,漂浮流转的无数诡异符号、复杂公式和扭曲图形。
虽然只是观看,没有直接承受信息灌输,但那完全陌生、违背直觉、逻辑自洽却又难以理解的知识景象,依然让众多见多识广的大佬们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战九霄摸了摸下巴,咧嘴道:“这玩意儿……看着是有点邪门哈。”
他自认打架在行,但看这些符号跟看天书没区别。
赢昊天若有所思:“并非直接攻击神魂,而是扰乱认知,颠覆常理……果然独辟蹊径。此幻术,除非境界神识远超施术者,以力强行破除,否则同境之中,恐怕极难抵挡。” 他一眼看出了关键。
众人纷纷点头,看向安歌的眼神都变了。
这女子,不仅容貌绝美,这手幻术更是诡异莫测,防不胜防。
第一场切磋,安歌胜。
她收束灵力,飘然下场,经过黎朔身边时,悄悄吐了吐舌头,低声道:“好像……效果有点太好了。”
她也没想到,对于从未接触过这套逻辑体系的人来说,冲击会这么大。
黎朔干笑两声,没敢接话。
他能说什么,自己不也被秒了吗?!威力怎么样还需要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