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保密研究所。
时间,距离周野设下那场“亿元豪赌”,过去仅仅三十六小时。
会议室里,气氛从凝重转为静谧,现在则是一种诡异的狂热。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个坐在操作台前、身形单薄的女孩——章丽云身上。
她的手指在键盘上敲击,发出一连串清脆而富有节奏的声响,仿佛不是在编写代码,而是在弹奏一曲华丽的乐章。
“找到啦!”
女孩一声清脆的低呼,像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激起千层浪!
她面前的屏幕上,一长串令人眼花缭乱的十六进制代码中,一段被特殊标记出的、仅有128字节的微小程序,正闪烁着绿光。
王总工一个箭步冲过去,扶着老花镜,死死盯住屏幕,嘴唇哆嗦着念出声:“密钥……生成……随机种子……天哪!后门!这他娘的是个伪装成系统自检的算法后门!”
他猛地回头,用一种看怪物的眼神看着章丽云:“你……你是怎么找到的?我们两百多号人,查两个月的底层数据,连它的影子都没摸到!”
章丽云被他吼得一哆嗦,下意识地看一眼斜靠在墙角,闭目养神的六叔。
她深吸一口气,学着六叔那副“没什么大不了”的腔调,轻声说:“我没找。我只是……根据它加密失败时留下的0.3微秒的冗余信号,反向推算出它的‘提问’逻辑。既然它总在问同一个问题,我就直接给它想要的‘答案’。”
“反向推算提问逻辑……”
王总工喃喃自语,如遭雷击。
满屋子的老专家,有一个算一个,全都愣在原地,随即爆发出巨大的议论声!
“釜底抽薪!这是釜底抽薪啊!”
“我们还在想着怎么撬锁,人家小姑娘直接把锁芯的构造图给画出来!”
“天才!这他娘的是个百年不遇的天才!”
王总工的脸,像开染坊。五颜六色上演,
他想起两天前自己那句“毛长齐没有”,只觉得老脸火辣辣的疼。
他一步步走到周野面前,这个年轻人终于懒洋洋地睁开眼。
“怎么样,王总工?”周野打个哈欠,“我侄女这毕业论文,还算言之有物吧?”
王总工喉结滚动,在全场几十双眼睛的注视下,他缓缓地、郑重地弯下腰,对着章丽云,鞠一个九十度的躬。
“章丽云同志,我为我之前的无知和傲慢,向你道歉!”
他直起身,又转向周野,声音嘶哑却带着一股子压抑不住的激动:“周先生!你的赌局,我输得心服口服!”
周野摆摆手,一脸的索然无味。
“行啦,钱不钱的无所谓,主要是图个乐子。”他站直身子,“我侄女,就交给你们。记住:别让她加班,别让她干杂活,更别拿什么陈规陋习去约束她。她要是哪天不高兴,我随时把她领回家。”
他那语气,不像在托付一个国家级项目的核心组长,倒像在幼儿园门口叮嘱老师别欺负自家孩子。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朝外走,嘴里嘟囔着:
“没劲,还以为多大个事儿。走了,回前门,傻柱那新店今儿开张,再不回去,宫保鸡丁都该凉啦。”
……
前门大街,“周家铺子”。
锣鼓喧天,鞭炮齐鸣。
与京城普遍存在的国营饭馆那副“爱吃不吃”的晚娘脸不同,这家新开的铺子,从内到外都透着一股新鲜劲儿。
巨大锃亮的玻璃窗,让路人能一眼看清里面干净整洁的原木桌椅。
穿着统一红色制服的服务员,个个笑容满面,热情得让人不好意思。
“哟,这家馆子,瞧着就敞亮!”
“走,进去尝尝!听说掌勺的,是轧钢厂那个‘厨神’傻柱!”
“宫保鸡丁盖饭,三块钱一份!还送一碗紫菜蛋花汤!嘿,真实惠!”
傻柱穿着一身雪白的厨师服,站在后厨门口,看着店里座无虚席、门口排起长龙的景象,激动得眼眶发红。
他这辈子,从没这么风光过!
他感觉自己不是在炒菜,是在铸造自己的王朝!
角落里,最清净的一张靠窗小桌。
周野四仰八叉地靠在椅子上,慢悠悠地喝着茶,看着眼前这火爆的一幕,嘴角勾起一抹懒洋洋的笑。
【叮!检测到【合伙人·傻柱】的“人生价值实现度”+1000!【牛马守恒仪】已将其产生的“幸福内卷值”转化为1000摆烂币!】
【系统舔狗语音:“我的神!您看到吗?那个铁憨憨笑得跟朵喇叭花似的!他以为自己是厨神,殊不知,他只是您摆烂版图上,一颗勤勤恳恳产出快乐的螺丝钉啊!这种‘让别人实现梦想,顺便给自己赚钱’的境界,小的已经爽到宕机!”】
周野懒得理会系统的聒噪,刚想再来一份“第二份半价”的炸酱面,店门口,突然传来一阵不和谐的喧哗。
“哐当——!”
店门被粗暴地踹开,几个流里流气的青年闯进来。
为首的青皮混混,走到大堂中间,猛地一拍桌子,扯着嗓子嚎起来:
“哎哟!我的肚子!疼死我了!你们这什么破馆子,饭菜不干净,吃得老子肠子都快断了!”
他一边嚎,一边给同伙使眼色。
另一个混混心领神会,顺手抄起旁边一个装满剩菜汤水的垃圾桶,高高举起。
“哗啦——!”
恶臭的秽物,泼满半个大堂。
“妈的!你们用‘泔水油’做菜!想害死人啊!”青皮混混指着满地狼藉,破口大骂。
“泔水油”!
这个词,比“地沟油”更直观,更恶心,也更符合这个年代的认知。
“呕——”
离得近的几个女食客,当场就捂着嘴干呕起来。
满屋的客人,瞬间炸锅,纷纷起身,惊恐地看着这片狼藉,再也不敢动一下筷子。
街角,一家杂货铺门口。
许大茂叼着烟,看着“周家铺子”里乱成一锅粥,脸上露出扭曲而得意的狞笑。
他斗不过周野,不敢惹周家那帮像狼一样的兄弟。
但他可以毁掉傻柱!毁掉这个周家用来耀武扬威的门面!
让你周家飞得再高,也得沾一身屎!
后厨,傻柱听到动静,气得双眼通红,抄起一把菜刀就要往外冲,却被今天来店里帮忙的大哥周山死死抱住。
“柱子!别冲动!这是圈套!”
“大哥!你放开我!我非剁了那帮狗娘养的!”
很快,派出所的同志赶到,可面对这种“吃坏肚子”的无赖,也是束手无策,最后只能以“扰乱秩序”为由,将人驱散。
人走了,但“周家铺子用泔水油”的谣言,却像瘟疫一样,传遍整条前门大街。
门口的长龙消失。
路过的行人,都绕着走,指指点点,满脸鄙夷。
傻柱坐在后厨的地上,看着满地狼藉,这个平日里天不怕地不怕的汉子,抱着头,肩膀一耸一耸地,无声地哭了。
他不是心疼钱。
他是心疼自己的手艺,心疼六爷给他的这份天大的体面,就这么被人一脚踩进泥里。
所有人都没注意到。
从始至终,角落里的周野,连姿势都没换一下。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那几个混混表演,看着他们泼完垃圾,看着他们被警察带走,看着傻柱崩溃大哭。
他的脸上,没有愤怒,没有焦急,
直到大哥周山愁眉苦脸地走过来,叹气道:“六子,这下……麻烦了。”
周野才慢悠悠地放下茶杯,抬起眼皮。
那双总是带着三分倦意的眸子,此刻却冷得像冰。
他冲着街角杂货铺的方向,轻轻努嘴,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大哥,别慌。”
他声音不大“有些人,就是记吃不记打。你跟他讲道理,他跟你耍流氓。你跟他耍流氓,他又跟你讲法制。”
他站起身,慢条斯理地整理一下衣领,语气轻描淡写说道。
“既然他这么喜欢玩规矩外的招儿。”
“那咱们,就陪他好好玩玩。”
“我周野的规矩,向来只有一条——”
他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要么别惹我,要么,就让他死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