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淮茹就那么跪在周公馆门前的青石板上，单薄的身子在京城腊月的寒风里，抖得像一片随时会碎裂的枯叶。
过往的街坊邻居，起初还只是好奇地张望，等听清她断断续续、泣不成声的控诉后，脚步便不自觉地慢下来，围成一个圈。
“老天爷啊……这日子没法活了……”
“我男人贾东旭工伤还在炕上瘫着，一家老小全指望傻柱那点接济……他周野倒好，住上大宅子，开上小汽车，有洋婆子陪着，就忘本，把我们这些穷邻居往死路上逼……”
“当年在秦家峪，是谁在祠堂里，把仅有的半个窝头分给他？是我秦淮茹啊！现在他发达了，就要拆散我和傻柱，断我们贾家的活路啊！”
她的哭声不高，却带着一股子黏腻的穿透力，一字一句，精准戳向围观群众内心最柔软的“同情心”。
就在这时，胡同里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贾张氏像一辆失控的坦克冲过来。
她不是一个人来的，身后还跟着三大爷阎埠贵和几个院里的闲人。原来是秦淮茹跪半天，有人看不过去，跑回四合院去报信了。
“我苦命的儿媳妇啊！”贾张氏一见秦淮茹这惨状，当即戏瘾上身，却没坐地上撒泼——她知道这里不是自家院子。她“噗通”一声也跪在秦淮茹旁边，双手死死攥住周公馆的朱漆大门，用头“砰砰”地撞着门环，嚎啕大哭。
“天杀的周野！你个没良心的白眼狼！你开门！你给我出来！”
“你吃我们家淮茹的恩情，喝我们家淮茹的善心，现在翅膀硬了，就翻脸不认人！”
“你这是要逼死我们贾家满门！我老婆子今天就撞死在你家门口，让全厂、全街道的人都看看，你这个国家实验室的大主任，是怎么对待救命恩人的！”
“砰！砰！”的撞门声，伴随着凄厉的哭骂，像一瓢热油倒进冰水锅，整个胡同口炸开锅。
三大爷阎埠贵背着手站出来主持“公道”：“大家静一静！周野！你在家吧？出来说句话！你一个大男人，让两个女人跪在你家门口，像什么样子？！”
他转向围观群众，开始他的“道德讲堂”：“俗话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当年秦淮茹那一饭之恩，在那个年头，就是救命的恩情！现在他周野发达，非但不报恩，还反过来断人家的生路，这叫什么？这就叫‘德不配位’！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三大爷说得对！”
“太不是东西！忘恩负义！”
“仗着自己有点能耐，就欺负孤儿寡母，算什么本事！”
舆论，就像这冬夜的寒风，一边倒地刮向周公馆。几个年轻气盛的小伙子，甚至捡起地上的雪球，朝大门砸去。
门内。
暖黄的灯光下，壁炉里的火焰“噼啪”作响。
娄小娥蹙着秀眉，听着外面的叫骂，脸上写满忧虑：“周野，贾家这婆子是存心把事情闹大，要把你的名声彻底搞臭。这要是传到杨厂长或者农业部那边……”
周野慢悠悠地品着红茶，仿佛外面闹剧的主角不是他。
“名声？”他轻笑一声，放下茶杯，握住娄小娥的手，“小娥，你记住，名声这玩意儿，在庸人那里是枷锁，在我们这里，是武器。”
他指着自己的脑袋，嘴角勾起一抹蔫儿坏的弧度：“对付这帮‘道德表演艺术家’，你跟他们讲道理，就输了。你得……给他们普法。”
“普法？”娄小娥一怔。
“对。”周野站起身，眼底闪过锋锐的冷光，“走，出去看看。再不出去，我这门都要被他们拆了。”
也就在他起身的那一刻，脑海中，久违的舔狗语音欢快地响起：
【叮！检测到宿主面对群体性道德绑架，选择正面硬刚！摆烂心境稳如老狗，拒绝内耗！奖励已发放！】
【奖励【口若悬河（临时版）】：宿主接下来将拥有脱口秀冠军般的临场反应和语言组织能力！另附赠【气场强化光环】，保证您往那一站，就是全场的焦点！】
“吱呀——”
沉重的朱漆大门，缓缓向内打开。
刺骨的寒风夹杂着污言秽语，灌入。
门口的哭骂声戛然而止。
所有人都看到，周野穿着一件笔挺的黑色呢子大衣，里面是温暖的羊毛衫，脖子上围着柔软的羊绒围巾，就那么施施然地站在门口。他身后，是温暖明亮的客厅，壁炉里跳动的火焰，映得他脸色平静而从容。
这幅景象，与门外跪在冰冷石板上、衣衫单薄、形容凄惨的秦淮茹婆媳，形成无比刺眼的对比。
“哟，挺热闹啊。”周野掏掏耳朵，环视一圈，目光最后落在贾张氏那张因用力过猛而涨成猪肝色的脸上，“贾大妈，您这‘铁头功’练得不错啊，不去天桥底下卖艺，可惜。”
“周野！你个小畜……”贾张氏刚要破口大骂。
“打住！”周野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直接打断她。“我这人懒，不喜欢听废话。今天既然大伙儿都在，那咱们就把账一笔一笔，算清楚。”
他向前一步，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地看着跪在地上的秦淮茹。
“秦淮茹，你说我对你‘忘恩负义’，好，咱们先论‘恩’。”
他伸出一根手指：“昔年饥荒，你分我半碗粥，我替你抄书百字，这是你情我愿的‘等价交换’，什么时候成救命之恩？如果这都算恩，那院里谁家没换过根葱、借过个蒜？是不是都得拿身家性命去报？”
秦淮茹的哭声一滞，
周野又伸出第二根手指，指向贾张氏：“再论‘接济’。何雨柱同志接济你家，那是他个人发善心，不是他的法定义务。
你们把他当成理所当然的供养，这就叫‘情感勒索’，懂吗？贾大妈，你四肢健全，每天不想着怎么干活养家，却想着怎么躺在别人的善心上吸血，你这行为，放旧社会，叫‘乞丐’；放新社会，叫‘懒汉’！你好意思吗？”
贾张氏被噎得满脸通红，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周野的目光转向三大爷阎埠贵，嘴角噙着冷笑：“三，论‘自由’。阎老师，您是文化人，教书育人。那您告诉我，新中国婚姻法第几条规定，一个未婚男青年，必须为所谓的‘恩情’，去接济一个有夫之妇的家庭，甚至赔上自己一辈子的幸福？”
“这……”阎埠贵被问得哑口无言。
“何雨柱同志想跟谁谈恋爱，那是他的个人自由！秦淮茹以‘断你家生路’为名横加干涉，这跟旧社会的‘包办婚姻’有什么区别？您一个人民教师，不宣传婚姻自由，反而在这宣扬封建糟粕，您配得上‘老师’这两个字吗？”
这番话，字字诛心！三大爷的老脸红成猴屁股，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周野的声音陡然拔高，响彻整个胡同：“最后，论‘德不配位’！我周野今天住的房子，开的车子，花的每一分钱，都是我凭着国家认可的科研项目，一个代码一个代码敲出来的，是我的正当劳动所得！我没偷没抢，没占院里一针一线！怎么就‘德不配位’？”
他猛地指向地上跪着的婆媳二人，声色俱厉：
“反倒是你们！一个把别人的善良当成自家粮仓，一个把虚无的恩情当成终身饭票！四肢健全，不思劳作，以哭闹撒泼为生计，以道德大棒为武器，敲骨吸髓！你们这种行为，配得上何种‘德行’？！”
“我今天就把话撂这儿！”周野冷冷地看着秦淮茹，一字一顿地说道，“我不是见不得你好，我只是，单纯地，懒得再看见你这种又当又立的‘捞女’！你爱跪就跪着，就当是行为艺术。别说我不提醒你，现在是冬天，地上凉，小心把膝盖跪出风湿，以后还得花钱治！”
说完，他看都懒得再看他们一眼，转身就要关门。
就在这时，娄小娥从他身后走出，手里拿着个小本子和一支笔，脸上带着职业化的微笑，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
“各位街坊邻居，刚刚周野的话可能有点冲，我替他补充几句。”她走到门口，目光扫过那些刚才起哄最凶的人，柔声说道，“刚刚是谁说周野忘恩负义来着？哦，是王大哥吧？我记下。谁扔的雪球？是李家二小子吧？我也记下。还有谁骂得难听来着？”
她的笑容依旧温婉，但说出的话却让所有人心里一寒。
“大家都是一个厂的，抬头不见低头见。周野呢，别的本事没有，就是记性好，心眼小。他现在负责的863实验室，正好缺几个扫厕所、看大门的临时工，我看有几位大哥挺合适的。哦对啦，还有，我听说厂里最近要评先进，搞不好还要分房子，这名声要是坏了，传到领导耳朵里，可就不好，大家说是不是？”
赤裸裸的威胁！却又是那么合情合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