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柱从周野那屋出来,整个人就像换了魂。
之前是霜打的茄子,蔫头耷脑;现在,是出鞘的杀猪刀,浑身上下都冒着腾腾的杀气!
院子里,许大茂还搁那儿耍骨头,跟几个看热闹的半大小子吹嘘呢。
“瞅见没?傻柱那孙zei,进去求饶!我跟你们说,他今儿个要能做出四菜一汤,我许大茂就跟他姓!”
话音未落,只听“咣当”一声,屋门被一股巨力从里向外撞开。
傻柱像一头被惹毛的公牛,两步就蹿到院子当央,那嗓门,吼得房顶上的积雪都簌簌往下掉。
“周山大哥!六爷发话!”
“把家伙事儿、锅、碗、瓢、盆,全给爷们儿搬院子当央去!”
“今儿,就在这儿,当着全村爷们儿、姐们儿、县里领导的面,我何雨柱要是不把这顿饭做出花儿来,我自个儿把‘谭家菜’的牌匾劈了当柴烧!”
这一嗓子,把满院子的人全吼懵了。
这是干嘛?不在厨房做饭,跑院子里来?这是要唱哪一出?
许大茂也是一愣,随即“噗嗤”一声笑出来,笑得前仰后合,眼泪都快飙出来。
“哎哟喂,我不行了……傻柱,你这是疯啦还是咋地?还把锅搬出来,你当这是乡下搭台唱戏呢?你咋不干脆上天呢?”
周围的村民也跟着起哄。
“就是,城里来的厨子花样就是多!”
“我看他是破罐子破摔,知道自己不行,故意在这儿炸庙呢!”
傻柱压根不理会这帮嚼谷的,他猩红的眼睛死死锁定人群后面那个闷不做声的高大身影。
“二哥!周河二哥!”
周河正靠在拖拉机边上,手里盘着个油腻腻的螺丝帽,闻声抬起眼。
“六爷有令!”傻柱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让你把拖拉机头里那台鼓风机拆下来,给灶膛使!”
“啥?!”
这话一出,全场安静。
连村支书周铁梁都惊得把烟袋锅子掉在地上。
拆拖拉机上的鼓风机……来烧火做饭?
这……这是人能想出来的主意?
这跟拆飞机翅膀当扇子使有啥区别?
周河那万年不变的冰山脸上,第一次出现龟裂的表情。他看着傻柱,又扭头看看自家小弟那屋的窗户,想确认这是不是个玩笑。
“愣着干嘛!”傻柱急得直蹦,“六爷说,凡火烧不出仙味儿!今儿个,就得借这‘天火’,炼一炉金丹出来!快!”
“炼金丹?”许大茂笑得更欢,“傻柱,你可别把自己炼成个‘窜天猴’,‘嗖’一下崩天上去!到时候我肯定第一个给你鼓掌!”
周河动了。
他没说一个字,只是把手里的螺丝帽往兜里一揣,转身就从拖拉机上拎下一个沉重的工具包,“哗啦”一声摊在地上。
他开干了!
全村人都傻眼,这周家兄弟,是真疯了!
就在周河叮叮当当地拆卸机器时,周山已经闷着头,从地窖里扛出两个麻袋。
“哐当!”一声,第一个麻袋扔在院子中央,麻袋口散开。
“嘶——”
一股冰凉的、清甜的、带着盛夏阳光味道的浓烈果香,冲进每个人的鼻腔!
离得近的几个婆姨忍不住尖叫起来。
“我的亲娘嘞!”
“那……那是啥玩意儿?!”
只见那麻袋里,滚出一整筐、一整筐水灵灵、鲜嫩欲滴、红得能把人眼珠子活活烧起来的……西!红!柿!
不,那不是西红柿!那是仙果!
一个个都有成年人的拳头那么大,表皮光滑得像新娘子的红绸盖头,最顶上那几个,翠绿的蒂头还精神抖擞地立着,上面甚至还凝结着一层薄薄的白霜!
“咕咚!”不知是谁,狠狠咽下一口唾沫。
整个院子,鸦雀无声,只剩下粗重的喘息。
许大茂那幸灾乐祸的笑,像被人掐住脖子的鸡,戛然而止,僵在脸上。
“不……不可能……”他脸色惨白如纸,被这超越常理的神迹彻底击溃。
这还没完!周山面无表情地解开第二个麻袋,从中小心翼翼地捧出三样东西。
一块至少三斤重、腌得色泽金黄、肥瘦相间的极品老腊肉!
几根带着新鲜泥土、蒜白比大拇指还粗的鲜嫩大蒜!
一小把紫皮饱满的独头蒜和一捧颜色深红、看着就火辣的干辣椒!
那股子浓郁得能把人魂儿都勾走的肉香,混着辛辣霸道的蒜香,霎时弥漫开来,和西红柿的清香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让人灵魂都在战栗的致命诱惑。
村委会里,那几个县里来的领导,本来还端着架子喝茶,这会儿全站起来了。一个戴眼镜的干事,抽动着鼻子,伸长脖子往外瞅,声音都变了调。
“老王啊,外面……是什么东西?这味道……绝了!”
“轰——隆隆——”
一阵巨大的轰鸣声,打断了所有人的震惊。
是周河!他已经把那台沉重的、铸铁的、带着浓浓工业气息的鼓风机给拆了下来,用两块砖头垫着,对着临时搭起的土灶口。
他拽动引擎拉绳,那台机器发出一阵怒吼,一股强劲无匹的狂风,灌进灶膛!
“呼——”
灶膛里原本半死不活的柴火,像被泼进一桶汽油爆燃开来!橘红色的火苗,“噌”地一下蹿起半米高,变成刺眼的、带着幽蓝的白炽色!
那股灼人的热浪,逼得周围的人都下意识地后退几步。架在灶上的那口大铁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黑色变成暗红,再从暗红,变成通体透亮的樱桃红!
“我的天……这……这锅都要烧化了!”一个村民失声惊呼。
许大茂的腿肚子开始打颤,他感觉自己不是在看人做饭,是在看一个疯子在炼钢!
而傻柱,在看到那烧得通红的铁锅时,笑啦。一种极度自信。
他抓起那块极品腊肉,手中菜刀上下翻飞,只听“咄咄咄”一阵密集的脆响,那块腊肉被分解成一片片薄如蝉翼、晶莹剔透的肉片。他又抓过鲜蒜和干辣椒,“啪啪啪”几下,切成蒜片、辣椒段。
他看都不看许大茂一眼,只是将一片最肥的腊肉扔进烧得通红的铁锅。
“滋啦——!!!”
一声惊天动地的爆响!一股难以形容的、霸道至极的油脂香,像一颗炸弹,在周家院子里轰然引爆!
那香味,浓烈到能穿透骨髓,勾起人内心最深处的、对脂肪和蛋白质的原始渴望!几个半大小子,当场就没出息地吸溜起口水,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口锅,活像被勾了魂。
傻柱手腕一抖,肉片在锅中翻滚,油脂被迅速逼出。他算准时机,一把将蒜片和干辣椒段扔进锅里!
“轰!”又是一声爆响!
辛辣的、干香的、能呛人一个跟头的刺激性香味,与醇厚的肉香激烈碰撞!那股味道,如一只有形的大手,扼住所有人的喉咙,让他们无法呼吸,只能被迫接受这香味的洗礼!
傻柱手腕再抖,将剩下的腊肉片全部滑入锅中,猛火爆炒!薄薄的肉片在超过千度的“天火”下迅速卷曲,边缘呈现出诱人的焦黄色。
“就是现在!”
他抄起一旁的黄酒,沿锅边“刺啦”一淋!
“呼——”
一股蓝色的火焰从锅中冲天而起,伴随着浓烈的酒香,将所有味道完美地融合、升华!
傻柱的身影,在蒸腾的雾气和跳跃的火焰中,宛如一尊顶天立地的厨神。
他不是在做饭。
他是在做法!
他是在用周野赐予他的“神物”与“天火”,当着所有人的面,行一场惊天动地的“点石成金”之术!
院子里的所有人,包括那几个从村委会跑出来,看得目瞪口呆的县领导,都彻底失语。他们的大脑,已经被眼前这魔幻现实主义的一幕,冲击得一片空白。
许大茂面如死灰,双腿一软,一屁股瘫坐在了雪地上,嘴里反复念叨着一句话。
完了,芭比q了……小丑竟是我自己!
他感觉自己那张刚才还得意洋洋的脸,此刻正被架在那口烧红的铁锅上,反复地煎,来回地烙。
火辣辣的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