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山坡的晨雾还没散干净,凌飒蹲在松树下,指尖捻着刚挖出来的党参须子——这是空间兑换的“山货识别手册”标红的“硬通货”,品相好的拿到县城能换半袋白面。
李桂芬抱着布兜跟在后面,声音压得低:“妈,建军说县城黑市最近查得严,上次那绣品是托了他工友的远房亲戚才卖出去的,这党参……”
“查得严才好。”凌飒把党参塞进布兜最里层,指尖蹭过布面下藏着的空间边缘,“越严,价越高。”
她刚说完,就听见山脚下传来自行车铃响——是张建军,车后座还载着个穿藏青中山装的老头,头发白了大半,却腰杆笔直,手里攥着个磨得发亮的帆布包。
“妈,这是陈叔,就是我跟你说的,县城机械厂退下来的工程师!”张建军把车停稳,语气里带着点兴奋,“陈叔听说咱们有好绣品,特意跟来看看!”
凌飒抬眼扫过去,老头的袖口沾着机油印,指节上有旧烫伤,眼神却亮得像淬了光——不是普通退休工人的颓态,是摸了一辈子机械的人特有的锐利。她心里一动,起身拍了拍裤腿:“陈老,绣品在我家,山里潮,别污了料子。”
陈老没搭话,视线先落在了她布兜里露出的党参上,又扫过她沾着泥的胶鞋,忽然开口:“姑娘家挖党参,手劲倒不小——这须子没断一根,是个会干活的。”
凌飒笑了笑没接话,引着人往家走。刚进院,李桂芬就把藏在炕柜里的绣品拿出来——是凌飒用空间兑换的“苏绣速成针法”绣的牡丹,针脚密得能映出光,花瓣边缘还染了点山间的胭脂草汁,比供销社卖的洋布花样艳十倍。
陈老伸手摸绣品的指尖都在抖,翻来覆去看了三遍,忽然抬头:“这针法是你绣的?”
“跟着我爹学的,他以前走南闯北做货郎。”凌飒顺着原主的记忆编瞎话,“陈老要是喜欢,作价拿去吧。”
“作价?”陈老忽然笑了,从帆布包里掏出个铁盒子,打开是半盒奶糖——这年头的紧俏货,“我拿这个换,再加……”他顿了顿,“再加县城西郊废机械厂的门钥匙。”
凌飒眉梢一挑:“废机械厂?”
“去年着火烧了半拉,现在锁着门,里面堆的都是没人要的‘废铁’。”陈老把钥匙塞给她,指腹蹭过绣品的牡丹瓣,“我老伴卧床三年,就喜欢个鲜亮东西,这绣品比药管用。”
这话里的破绽太明显——废机械厂的钥匙,哪是普通老头能有的?但凌飒没戳破,接过钥匙捏在掌心:“陈老要是不嫌弃,我再给婶子绣个枕套。”
陈老眼睛亮了,刚要说话,院门外忽然传来叫骂声——是大儿媳王翠花,叉着腰堵在门口,手里攥着个破瓷碗:“苏秀兰!你藏着好东西不给我就算了,还拿家里的布换糖?这糖我儿子也得吃!”
她刚要往院里冲,凌飒忽然侧身挡在门口,声音冷得像冰:“这糖是陈老拿东西换的,你儿子要吃,自己去山里挖党参换——要是敢碰陈老一根手指头,我让你把去年偷拿的那匹蓝布,连本带利吐出来。”
王翠花的脸瞬间白了——去年她偷拿原主陪嫁的蓝布,以为没人知道,没想到凌飒连这都记着。她咬着牙退了两步,狠狠剜了李桂芬一眼,扭头跑了。
陈老看着这出闹剧,忽然笑出了声:“以前听人说红旗大队有个软柿子婆婆,现在看是我老糊涂了——你这脾气,可比我年轻时候车间里的锻压机还硬。”
凌飒没接话,把奶糖往李桂芬手里塞了两块,又给陈老包了半斤党参:“陈老,这党参给婶子泡水喝,补气血。”
陈老没推辞,揣着绣品往外走,临出门忽然回头:“那废机械厂的‘废铁’里,有台没烧透的车床——你要是能把它弄出来,或许……能派上用场。”
这话像颗石子砸进凌飒心里。她送陈老出门,回头就看见张老实蹲在墙根抽烟,烟灰落了一裤腿:“秀兰,那废机械厂……以前是军工厂的分厂,着火是人为的,县里不让外人进。”
凌飒捏着钥匙的指节紧了紧——军工厂分厂?那“废铁”里恐怕不止车床那么简单。她刚要说话,李桂芬忽然从屋里跑出来,手里攥着个纸团:“妈!刚才陈老走的时候,偷偷塞给我的!”
纸团展开是张草图,画着个奇怪的机械零件,旁边写着一行字:“西郊废厂,今晚三更,有人守着‘废铁’。”
凌飒的眼神瞬间沉了——陈老不是单纯换绣品,是在给她递消息。那废机械厂的“废铁”,恐怕是块烫手山芋。
她把草图揉成纸团塞进灶膛烧了,转身看向张建军:“今晚你跟我去趟县城,带好家伙事。”
张建军愣了愣,摸出腰里的柴刀:“妈,是要打架?”
“不是打架。”凌飒看着窗外沉下来的天色,指尖蹭过掌心的钥匙棱,“是去捡‘废铁’——但得先看看,守着‘废铁’的人,到底是谁。”
夜风吹过院角的老槐树,叶子响得像暗夜里的暗号。灶膛里的纸团烧成了灰,凌飒却忽然想起陈老袖口的机油印——那印子的形状,像极了特工装备里的微型齿轮。
今晚的废机械厂,恐怕不止有“废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