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像块浸了墨的粗布,沉甸甸盖在红旗生产大队上空。后院的隐蔽角落,煤油灯被一块破麻袋挡着,昏黄的光只在狭小空间里打转,映着凌飒布满薄汗的脸。
“建军,再把左边的车轮往后挪半寸,跟右边对齐。”她蹲在房车旁,手里攥着根磨得光滑的木尺,目光如特工执行任务时般精准,“桂芬,把铁丝递过来,要最粗的那种,缠三道,确保颠簸时不会松脱。”
张建军“哎”了一声,黝黑的胳膊青筋暴起,硬生生将沉重的木质车轮挪到指定位置。李桂芬则手脚麻利地递过铁丝,又拿起锤子,按照凌飒教的方法,小心翼翼地敲打固定。
这辆伪装成板车的房车,此刻已褪去大半“柴堆”伪装,露出土黄色的铁皮外壳。外壳上被凌飒用工具敲出一道道粗糙的纹路,乍一看跟常年风吹日晒的旧板车没两样,可只有凑近了才会发现,铁皮接缝处用榫卯结构和铁丝双重固定,结实得能抗住山路颠簸。
凌飒站起身,活动了一下发酸的腰肢。她抬手抹了把额角的汗,指尖触到一片冰凉——是空间里兑换的降温贴,白天藏在衣襟里,这会儿派上了用场。她低头检查着房车底部,目光扫过每一个连接处,眉头忽然皱起。
“建军,你看这里。”她指着车轮轴的位置,“上次从废品站淘来的轴承有点松动,虽然加了润滑油,但长途跋涉肯定不行。明天你去陈老家一趟,问问他有没有办法弄到更结实的轴承,实在没有,就用硬木再做个轴套,加厚三倍。”
张建军凑过去一看,果然见轴承和车轴的缝隙比别处大了些,连忙点头:“娘,我记下了,明天一早我就去。实在不行,我就去县城废品站再找找,总能淘着能用的。”
凌飒嗯了一声,又走到房车门口,推开那扇伪装成柴门的木板门。内部的陈设已基本就绪:左侧是一张折叠床,铺着粗布褥子,收起时能腾出大半空间;右侧靠墙是一个简易灶台,下面藏着空间兑换的小型煤气罐,上面摆着一口铁锅,旁边的储物格里整齐码放着碗筷和几包压缩饼干;最里面的角落,是一个半人高的储物箱,里面装满了粮食、药品和工具,箱盖内侧还贴着急救手册和房车结构图。
“物资都清点好了吗?”凌飒问道,伸手翻开储物箱的盖子,指尖划过一排排用油纸包好的干粮,“粮食要按天数分好包,药品单独放在最上层,用红布做个标记,万一急用能立刻找到。”
李桂芬连忙应声:“娘,都清点好了。粮食够咱们四个人吃一年的,药品有感冒药、消炎药、止血药,还有您说的那个抗生素,都按您的吩咐放好了。工具也备齐了,斧头、锯子、扳手,还有您兑换的那个简易焊机,都在储物箱下层。”
凌飒点点头,目光落在房车角落的太阳能电池板上。这是她花了大量积分兑换的小型电池板,被巧妙地嵌在房车顶部的“柴堆”伪装里,表面覆盖着一层薄薄的尘土,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她伸手拂去尘土,电池板立刻露出微弱的蓝光,连接着车内的小灯泡,此刻正亮着昏黄的光。
“太阳能供电系统再检查一遍。”凌飒吩咐道,“把所有电器都打开试试,确保行车时也能正常供电。咱们路上可能要走夜路,灯光不能出问题。”
李桂芬连忙照做,依次打开车内的小灯泡、简易收音机,还有凌飒兑换的小型手电筒。灯光亮起,虽然不算明亮,但足够照亮车内空间;收音机里传来模糊的广播声,是附近公社的播报,能用来了解路况和政策;手电筒的光柱则能照射到远处,方便夜间行路。
“都好用。”李桂芬笑着说道,眼里满是兴奋,“娘,咱们这房车可真厉害,啥都有,比家里还方便呢!”
凌飒嘴角勾起一抹浅笑,眼里却没有放松。她知道,这辆房车是他们未来的依仗,容不得半点马虎。她走到收音机旁,调了几个频道,确认信号稳定后,才关掉收音机。
“不能大意。”她语气严肃,“咱们这一路要走山路,还要经过几个陌生的公社,万一遇到检查或者意外,全靠这辆房车了。现在多检查一遍,路上就少一分危险。”
就在这时,院墙外忽然传来一声轻微的响动,像是有人踩断了树枝。凌飒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猛地抬手示意张建军和李桂芬噤声。她屏住呼吸,侧耳倾听,特工的敏锐听觉让她清晰地捕捉到,院墙外有脚步声在缓慢移动,似乎在窥探院内的动静。
“谁在外面?”凌飒低喝一声,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她顺手拿起墙角的斧头,紧紧握在手里,目光紧盯着院墙上的缺口——那是她故意留下的观察口,方便随时留意外面的动静。
院墙外的脚步声顿了一下,随即传来一个略显慌张的声音:“是……是我,王大妈。”
凌飒眉头一皱,认出是邻居王大妈的声音。她放下斧头,示意张建军去开门,自己则不动声色地走到房车旁,拿起一把柴禾,看似随意地堆在房车门口,遮住了车内的灯光。
门一打开,王大妈就探进头来,脸上带着几分不自然的笑容:“秀兰啊,这么晚了还在忙呢?我刚才起夜,看到你家后院有灯,还以为进了贼,就过来看看。”
凌飒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笑容,语气平和:“王大妈,劳您惦记了。这不是要去探望远房亲戚嘛,连夜收拾点东西,省得明天耽误行程。”她一边说,一边不动声色地挡在王大妈身前,不让她看到房车内部,“您快回去歇着吧,这么晚了,外面凉,小心着凉。”
王大妈的目光在院子里扫了一圈,落在那辆伪装成板车的房车上,眼神里带着几分好奇:“秀兰,你这板车看着挺结实啊,是准备拉着东西去亲戚家?”
“是啊。”凌飒顺着她的话说,“亲戚家远,山路不好走,板车结实点,能少出点岔子。”她拿起旁边的一把柴禾,往板车上一扔,“你看,我还准备了些柴禾,路上生火做饭也方便。”
王大妈点点头,没再多问,只是又叮嘱了几句“路上小心”,就转身回去了。
看着王大妈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凌飒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她转头看向张建军和李桂芬,语气凝重:“以后晚上干活,把灯再调暗点,院门也锁好。王大妈虽然看着老实,但人心隔肚皮,咱们的事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张建军和李桂芬连忙点头,脸上也多了几分警惕。
凌飒深吸一口气,重新走到房车旁,继续检查。她知道,王大妈的窥探只是小插曲,真正的危险还在后面。他们要离开红旗大队,踏上未知的旅途,路上会遇到什么,谁也说不准。
就在她检查到储物箱底部时,手指忽然触到一个坚硬的东西,不是她之前放进去的工具。她心中一动,弯腰将那东西拿了出来——是一个小小的、用黑布包裹着的物件,手感冰凉,像是金属做的。
她解开黑布,借着微弱的灯光一看,瞳孔骤然收缩。
那是一枚做工精致的徽章,上面刻着一个奇怪的符号,像是一只展翅的黑鹰,鹰爪下还抓着一把匕首。这个符号,凌飒再熟悉不过——是她前世摧毁的那个跨国犯罪组织的标志!
她的心脏猛地一沉,指尖微微颤抖。这个徽章怎么会出现在她的房车储物箱里?是有人趁她不注意放进去的,还是……
凌飒猛地抬头,目光扫过院子的每一个角落,眼神锐利如刀。她忽然想起,前几天去县城黑市交易时,总感觉有人在暗中盯着她,当时以为是黑市的眼线,没太在意。现在看来,恐怕是那个犯罪组织的残余势力,已经找到她了。
他们是怎么找到这里的?是顺着她的踪迹追来的,还是早就潜伏在附近?他们的目的是什么?是为了报复,还是为了抢夺她的金手指?
一连串的疑问在凌飒脑海中盘旋,让她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她迅速将徽章重新用黑布包好,塞进储物箱最底层,又用几件旧衣服盖住。做完这一切,她才缓缓站起身,脸上恢复了平静,但眼底的警惕却更深了。
“娘,怎么了?”张建军察觉到她的不对劲,连忙问道。
凌飒摇摇头,语气平静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没什么,只是发现了个没用的东西。”她看向张建军和李桂芬,“今晚就到这里,你们先回去休息,明天一早还要去陈老家。记住,不管遇到谁,都不要提咱们的行程,也不要说房车的事。”
张建军和李桂芬虽然看出她有心事,但也知道不该多问,连忙点头答应,收拾好工具,转身离开了后院。
院子里只剩下凌飒一个人,她站在房车旁,望着夜色中的远山,眼神冰冷。那个犯罪组织的残余势力,就像一颗定时炸弹,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引爆。看来,这次的旅途,注定不会平静。
她抬手摸了摸腰间的匕首——那是空间兑换的防身武器,锋利无比。前世的债,她以为已经还清了,没想到穿越到七零年代,还是没能摆脱。
“既然你们找上门来,那就别怪我不客气。”凌飒低声自语,语气里带着一股杀伐果断的狠劲,“这一世,我不会再让任何人破坏我的生活。”
她最后检查了一遍院门,确认锁好后,才转身走进房车,关上了那扇伪装的柴门。煤油灯被她吹灭,后院重新陷入黑暗,只有远处偶尔传来几声狗吠,在寂静的夜色中显得格外清晰。
而那枚藏在储物箱底部的黑鹰徽章,仿佛一双眼睛,在黑暗中默默注视着一切,预示着一场即将到来的危机。凌飒知道,他们的房车之旅,从一开始,就注定要伴随着刀光剑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