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张老实揣着俩窝窝头往大队部走,刚拐过牛棚,就被大儿子张建国堵了个正着。
“爹!”张建国搓着手,眼馋地盯着他手里的窝窝头,“我家小花这几天总喊饿,你那工分粮能不能先匀我三斤?等月底我工分下来就还!”
张老实攥紧了粮袋,喉结动了动——换作往常,他早把粮递过去了。可昨天晚上凌飒罚他砍了半宿柴,还坐在门槛上跟他掰扯到后半夜:“张老实,你是这个家的男人,不是谁的粮袋子。儿子张嘴要,你就给,那咱们家的人都喝西北风去?”
凌飒的话像根针,扎得他心窝子疼。他想起原主苏秀兰以前藏在床板下的糠饼子,想起自己每次偷偷给儿子塞粮后,老婆啃菜根的样子。
“建国啊,”张老实把粮袋往怀里拢了拢,声音比平时沉了些,“你弟妹桂芬这几天跟着你妈侍弄菜园,工分都记在你妈名下,家里的粮得先顾着干活的人。”
张建国愣了——他爹啥时候敢这么跟他说话?以往只要他一喊“饿”,张老实恨不能把粮缸都扛过来。
“爹你啥意思?”张建国脸一沉,伸手就要抢粮袋,“我是你亲儿子!小花是你亲孙女!你不疼我还能疼谁?”
这一抢,倒把张老实的火抢出来了。他想起凌飒教他的话:“他敢动手,你就把他的话喊出去——让全队都听听,当儿子的抢老子的口粮!”
张老实往后退了一步,扬高了嗓门:“你松手!这粮是你妈拿工分换的,不是我一个人的!你要粮,找你妈说去!”
这一嗓子,把附近喂牛的老李头、抱柴的王婶都引了过来。张建国脸皮薄,被人盯着,手瞬间僵在半空。
“咋回事啊建国?跟你爹抢粮?”王婶皱着眉,“你妈这几天给队里困难户送菜,谁不说她心善?你当儿子的好意思抢她的粮?”
老李头也跟着搭腔:“就是啊,你妈前几天还帮我家娃补了补丁,你这当儿子的也太不懂事了。”
张建国的脸“唰”地红透了,狠狠瞪了张老实一眼,甩着手走了:“行!你们都护着她!我看你们能得意多久!”
张老实攥着粮袋,手心全是汗——这是他这辈子头一回硬气地拒绝儿子。他看着张建国的背影,心里又慌又爽,慌的是怕儿子记恨,爽的是腰杆好像真的直起来了。
等张老实揣着粮袋回家,凌飒正蹲在菜园里摘菜。她瞥了一眼张老实攥得皱巴巴的粮袋,又看了看他泛红的耳根,勾了勾嘴角:“成啊,没把粮给出去。”
张老实挠了挠头,把刚才的事说了一遍,末了还补了句:“我没给,他还瞪我呢。”
“瞪你咋了?”凌飒把菜扔进筐里,站起身拍了拍土,“他敢瞪你,你就瞪回去——你是他爹,不是他的奴才。”
她从兜里摸出块水果糖,塞进张老师手里:“这是奖励你的。”
张老实捏着那块包着糖纸的水果糖,心里甜得发慌。这还是凌飒穿过来后,第一次主动给他东西。他小心翼翼地剥开糖纸,把糖放进嘴里——甜丝丝的味道裹满了舌尖,比他这辈子吃过的所有东西都甜。
“对了,”凌飒擦了擦手,“建军今天从县城回来,你去村口接他一趟。”
张老实“哎”了一声,攥着糖纸往外走,脚步都轻快了不少。
凌飒看着他的背影,打开了任务面板——果然,“让丈夫硬气”的任务进度条跳到了100%,弹出一行提示:“任务完成,奖励:空间扩容至20㎡,解锁‘工具兑换’权限。”
她心念一动,空间里原本10㎡的储物格,果然拓宽了一倍。凌飒点开“工具兑换”,里面列着锄头、镰刀、木工锯等工具,还有一行小字:“可兑换‘简易木工刨’,需50积分。”
积分刚好够。凌飒兑换了木工刨,空间里立刻多了个锃亮的铁刨子——这正是她暗造车需要的工具。
她正盘算着晚上怎么偷偷开工,二儿媳李桂芬从屋里跑出来,脸色发白:“妈!不好了!大嫂子去我屋里翻东西了!”
凌飒眉梢一挑:“她翻啥了?”
“就是你让我收着的那个布包!”李桂芬急得眼眶都红了,“里面装着你给我的绣线,还有卖绣品的钱!”
凌飒的眼神冷了下来。她昨天让李桂芬把卖绣品的二十块钱收在布包里,藏在床板下——张建国抢粮不成,这是让大儿媳来偷钱了?
她刚要往屋里走,就听见前院传来大儿媳刘翠兰的尖叫:“这钱是哪来的?李桂芬你是不是偷队里的东西卖了?我要去公社告你!”
凌飒脚步一顿,转身看向李桂芬:“钱你藏严实了吗?”
李桂芬咬着唇点头:“我昨天怕被偷,把钱塞在鞋里了——她翻的布包是空的。”
凌飒松了口气,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她摸出空间里的半袋白面,塞进李桂芬手里:“走,去前院看看。”
前院的槐树下,刘翠兰正举着个空布包,对着围过来的邻居喊:“大家都看看!李桂芬偷队里的东西卖钱!这布包就是证据!”
凌飒走过去,把半袋白面往刘翠兰脚边一放,声音不高不低,刚好能让所有人听见:“刘翠兰,你翻我二儿媳的屋子,是想找这个吧?”
刘翠兰盯着那袋白面,眼睛都直了——这年月,白面比金子还金贵!
“这、这是我的!”刘翠兰伸手就要抢,“是我藏在屋里的!李桂芬偷了我的白面!”
“你的?”凌飒嗤笑一声,从怀里摸出张纸条,“这是县城布店的收据,昨天我让桂芬去卖绣品,顺便买了这袋白面——收据上写的是我的名字,你识字,自己看。”
刘翠兰哪敢看?她的目光死死黏在白面上,嘴硬道:“我不管!这白面就是我的!”
凌飒没再跟她废话,转头对围观的邻居说:“大家都看见了——我二儿媳帮我干活,我给她白面当奖励,有人眼红,翻屋子不成,还想抢东西。”
她顿了顿,看向刘翠兰,声音陡然冷了:“你要是再敢动我二儿媳的东西,我就去公社告你——告你私闯民宅,污蔑好人!”
刘翠兰被凌飒的眼神吓得一哆嗦,手里的空布包“啪”地掉在地上。
就在这时,村口传来张建军的喊声:“爹!妈!我回来了!”
凌飒抬头看向村口,张建军背着个帆布包,身后还跟着个穿中山装的陌生男人。那男人戴着眼镜,手里拿着个笔记本,正往他们这边看。
凌飒的眉头瞬间皱了起来——那男人的眼神,不像普通的知青或干部,倒像是……在侦查什么。
他是谁?为什么跟着张建军?
刘翠兰趁凌飒分神,捡起地上的空布包,灰溜溜地跑了。张建军已经走到院门口,笑着对凌飒说:“妈,这是我在县城认识的陈同志,他说想找你聊聊!”
凌飒看着那个叫“陈同志”的男人,他推了推眼镜,脸上露出温和的笑,眼底却藏着一丝凌飒熟悉的锐利——那是特工才有的眼神。
凌飒的手缓缓攥紧了衣角。
这个陈同志,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