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南一开始便看过小姑娘的伤口，果然和她猜测的一样，粉碎性骨折。
“大夫！求你救救我女儿吧！”
“她还不到六岁，她的人生才刚刚开始，不能瘸啊！”
顾老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呢？
可是他是真的没有把握，也没办法接好这小姑娘的断腿。
那骨头若只是断成了两截，他还可以给它续上！
只要伤口吻合，这小姑娘还年轻，回去慢慢将养，未来肯定能跑能跳。
只是她这骨头都碎成了三四片，他难不成还能找点浆糊给它黏上不成？
“老夫也没有办法啊！她这骨头碎的太多，我接上了主要的部分，其余缺损的部分也没法自己长齐，所以肯定是会有影响的，你们自己考虑好！”
顾老虽然不忍心，但还是实事求是的说明了情况。
苏南在一旁也在心里暗暗思考，若是自己来做这接骨手术，可能完全将那些碎骨连接起来？
想了想，应该是可以的，只是需要将这小姑娘的小腿切开，找到碎骨的位置，将其一一固定到原位，再通过竹板在外固定，不移动。
等过一段时间，骨痂形成，那骨头便不会再四处滑动，慢慢的就长好啦。
苏南将她的想法和顾老提了提，差点没把这两鬓斑白的老人吓出个好歹。
“你说切、切开？切开她的腿？”
顾老直直的盯着苏南，满脸的不可置信。
苏南来到这个朝代已经一年多了，大大小小的手术也做过三四次，还救了村里好几个人呢，这些都是她拿着自己自制的手术刀完成的。
那时，也没人对她动手术这事儿有这么大的反应啊？
怎么到了顾老这里，他看自己的表情是如此的、如此奇怪。
就像在看什么怪物一般。
苏南怎么可能知道，顾老年轻时可是当过御医的人。
只是得罪了不该得罪的贵人，这才被贬了官，来到这边陲小地，开起了回春堂，混口饭吃。
他这辈子见过的玉林圣手不知凡几，可也从来没有见过哪个人能把病人的身体划开来进行接骨的！
这想法也太匪夷所思！
“苏姑娘啊？你确定要切开她的腿来接骨？”
顾老再次确认道：
“你之前有过类似的接骨经历？”
苏南点了点头，“之前有村民掉进陷阱，摔断了腿，也是粉碎性骨折，我就是把他的腿切开后接的骨。”
顾老闻言，激动的双手颤抖，也不顾男女大防，一把抓住苏南的肩膀，颤抖着声音问道：
“那他现在咋样？能走动？也没有瘸？”
苏南响想起前几日她去复诊，还看到正扶着椅子在院子里慢慢走动的病人，恢复的还不错。
“扶着椅子可以走一点。”
“瘸是不可能瘸的，他伤在小腿，又不是脚踝，骨头一块不少都给他续上了，只要后续康复训练做得好，慢一点走路，那和正常人没什么区别。”
这点自信，苏南还是有的，毕竟那三年规培的牛马生活可不是白待的。
特别是在大外科和骨科轮转时，基本上天天都有断手断脚的病人送来手术。
顾老像疯了一般，急切的摇着苏南的肩膀，“苏姑娘，你家住哪个村？可否带我去看看你说的那位病人？”
苏南撇了撇嘴，“老先生，要不还是先等我给这小姑娘把腿接了，然后我再带你去？”
“若你实在等不及，你也可以直接到云崖村村长家，就说找族长的侄儿就行，就他们家。”
苏南这下子算是见识到了古代老学究的执着力，她的肩膀都快被顾老抓出淤青了，接个骨而已，有这么激动吗？
“对了，大哥。你把松弟和小花先送回村里，然后再把我房间里那套蓝布包裹着的刀具给我带过来。”
一旁的顾老闻言，瞬间打了个激灵。
忙问道：“苏姑娘这是打算在我这给那小姑娘接骨？”
苏南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
不然呢？总不能拉回村里给她接吧？
那不得把那断腿伤口都给戳成碎渣渣？
“还要借您老的诊室一用，再给我抓一副消炎止痛的药熬上，再烧一锅热水，我待会儿有用。”
苏南既然决定要自己动手给那小姑娘接骨，这会便已经开始进入状态。
有条不紊地吩咐起待会儿要用的东西。
“顾老，你这儿有烈酒吗？”
苏南这没头没脑的一句，把顾老都给问懵了。
“有是有，就是有些烧喉咙。。。”
顾老迟疑的道。
苏南笑了笑，“有就行，反正我又不喝！”
不是喝的啊？那是干嘛用的？
顾老心里抓心挠肺的，真是难受。
“苏姑娘，老夫厚着脸皮，斗胆想提一个请求。。。”
苏南转头看向一脸别扭的小老头，疑惑道：
“什么请求？若是想让我现在就带你去找族长的侄儿，那我没法答应，实在是分身无术啊～”
苏南摊了摊手，表示自己这会儿确实无能为力。
顾老的脸可疑的红了，好在他胡子多，苏南也没怎么注意到。
“苏姑娘多虑了，老夫只是想在一旁看你如何接骨而已。”
“你看？”
顾老时不时瞄一眼苏南的表情，就怕她流露出不高兴的神色。
毕竟这也算苏南的独家技术，自己这要求和偷师又有什么区别？
可他真的是耐不住心里的好奇，就想看看这切开皮肉之后接的骨，到底是如何接上的！
毕竟他这辈子，所有接触过的接骨大师，都是隔着皮肤表面，触摸骨折部位，以了解骨折的移位方向、骨折程度等情况。
最后沿着病人原本的骨头方向，对骨折两端进行拔伸牵引，以纠正骨折的重叠移位，使骨折断端基本对齐。
苏姑娘这种切开直视的方法，绝对是杏林界独一无二的手法！
世间绝无仅有！
苏南也没想到，顾老竟然会想来看自己做手术？
她自己倒是无所谓，毕竟这技术可不是看一次就能学会的！
苏南可是足足读了五年本科，三年硕士，最后还规培了三年，这才成功定岗到美容外科的医学牛马。
若是被人看个几次便学会了外科手术，那她这十一年的寒窗苦读岂不就是个笑话？
“无所谓啊，您老想怎么看就怎么看，顺便还可以帮我打个下手，怎么样？”
苏南勾了勾嘴角，看着一脸兴奋的顾老提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