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石山脚下有一片稀疏的林地,五人寻了处背风的山坳休整。沈砚将那半张地图铺在青石上,与《异闻手札》中关于“三阴汇聚之地”的记载逐一比对,指尖顺着地图上模糊的线条勾勒:“血魂阵需依三阴之势布设,即‘地阴、水阴、山阴’。这地图标注的方位背靠黑石山主峰,左侧有一道干涸的溪谷,右侧是阴坡密林,正好契合三阴之象。”
“可入口在哪?”林惊鸿指着地图空白处,“这半张地图只标了大致范围,连条像样的路径都没有。”
苏媚嗅了嗅空气中的气息,眉头微蹙:“山中有股若有若无的腐叶腥气,混在邪气里,不像是自然形成的。或许是血影教为了隐藏入口,特意用邪术掩盖了踪迹。”
清风子取出罗盘,指针在盘中疯狂转动,始终无法稳定:“山体被血魂阵的邪气笼罩,罗盘失灵了。想要找到入口,只能深入山中探查,只是这黑石山处处透着凶险,怕是陷阱遍布。”
沈砚正沉思间,忽然听到身后的树林里传来“沙沙”的轻响,并非鸟兽移动,更像是树枝摩擦的声音。他警惕地转头,只见一棵老槐树的枝干正缓缓晃动,树皮开裂处竟浮现出一双浑浊的眼睛,树干上还隐约浮现出一张苍老的面容。
“是树精!”李若曦握紧长剑,神色戒备。
那老槐树的枝干轻轻摆动,发出低沉沙哑的声音:“莫怕,老朽无害人之意。你们是来寻血影教的血魂阵?”
五人对视一眼,均是惊讶。沈砚上前一步,拱手道:“晚辈沈砚,见过老丈。我等正是为阻止血影教作恶而来,不知老丈能否指点一二?”
“血影教……害人不浅啊。”树精的声音带着浓浓的叹息,“他们占据此山已有三年,用邪术抽取山中灵气,残害生灵炼制邪物,连老朽的子孙都未能幸免。”
原来这树精已在此山生长千年,亲眼目睹血影教将山中精怪要么收为己用,要么炼化为邪物,心中早已积怨颇深,只是自身修为有限,不敢与血影教正面抗衡。
“老丈若能告知血魂阵入口,我等定能重创血影教,还此山安宁。”沈砚诚恳道。
树精的枝干微微晃动,指向山坳右侧的一条隐蔽小径:“沿此路上行三里,会看到三块品字形的黑石,那便是血魂阵的外围结界入口。只是此路凶险,血影教布下了‘化骨瘴’和‘翻板陷阱’,稍不留意便会丧命。”
“化骨瘴?”清风子脸色一变,“那是用腐尸与毒草炼制的瘴气,沾肤即烂,吸入即化,极为歹毒。”
“老朽可助你们避过此劫。”树精的枝干垂下,几片翠绿的叶子飘落,落在沈砚手中,“此乃老朽的‘清心叶’,佩戴在身可避瘴气侵蚀。至于翻板陷阱,你们需循着山壁上的苔藓痕迹前行——血影教布设陷阱时踩踏了苔藓,只留下单边的痕迹,循着完好的苔藓走,便可避开。”
沈砚接过清心叶,只觉叶片清凉,隐隐透着一股灵气。他连忙道谢:“多谢老丈相助,此恩我等记下了。待事成之后,定帮老丈净化山中邪气。”
树精的面容在树皮上淡淡一笑:“好,好……你们切记,血魂阵外围的结界需以纯阳之力方能暂时破开,莫要硬闯。”话音落下,老槐树的枝干恢复原状,树皮上的眼睛和面容也渐渐隐去,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
五人依言将清心叶佩戴在衣襟上,沿着树精指引的小径上行。小径狭窄陡峭,仅容一人通过,两侧山壁布满湿滑的青苔,果然如树精所言,一侧的苔藓有明显的踩踏痕迹,另一侧则完好无损。
“大家踩着完好的苔藓走,切勿偏离。”林惊鸿在前开路,长剑时不时敲击地面,试探是否有中空的陷阱。
走了约莫一里路,前方的空气中果然弥漫起淡淡的灰黑色瘴气,腥臭刺鼻。但奇怪的是,瘴气一靠近五人衣襟上的清心叶,便如同遇到烈火的冰雪般消融,丝毫无法侵蚀。
“清心叶果然管用!”李若曦松了口气。
又行两里,前方果然出现三块品字形的黑石,每块黑石上都刻满了诡异的红色符文,符文闪烁着幽暗的光芒,形成一道无形的结界,将后方的山路彻底遮蔽。结界中透出浓郁的邪气,让人不寒而栗。
“这便是血魂阵的外围结界。”清风子指着黑石上的符文,“这些符文是血影教的‘血煞符’,以生人精血绘制,寻常刀剑无法破坏。”
沈砚取出《异闻手札》,快速翻阅起来:“手札记载,破血煞结界需以‘纯阳三连符’,三符同发,形成纯阳之力,方能暂时破开结界。”
他当即取出黄纸与朱砂,凝神画符。此次绘制的纯阳符比之前更为复杂,符纸上的纹路如同火焰般缠绕,画成后竟自行泛起淡淡的金光。沈砚一连画了三张,递给清风子和林惊鸿:“道长、林姑娘,烦请你们与我一同催动符纸,三符需同时击中三块黑石,方能奏效。”
三人各持一符,呈三角之势站定。清风子念动咒文,桃木剑直指黑石:“准备好了!”
“一、二、三!”沈砚一声令下,三人同时将纯阳符掷出。
三张符纸在空中化作三道金光,精准击中三块黑石。金光与黑石上的血煞符碰撞,发出“滋滋”的声响,红色符文瞬间黯淡下去,结界泛起剧烈的波动,如同水面般层层涟漪,最终裂开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
“快进!结界只能维持半个时辰!”清风子大喊。
五人迅速穿过结界缝隙,刚一进入,便闻到一股浓烈的血腥气夹杂着邪气,比外面浓郁数倍。眼前的山路豁然开朗,形成一处宽阔的平台,平台中央有一座用黑石搭建的祭坛,祭坛上布满了暗红色的血迹,周围插着数十根黑色的幡旗,幡旗上画着狰狞的鬼面,正无风自动,发出“哗啦”的声响。
“这是血魂阵的外围祭坛,用来祭祀和炼制邪物。”沈砚指着祭坛旁的几口大缸,缸中盛满了暗红色的液体,散发着刺鼻的腥气,“这里面应该是生人精血,用来维持结界和邪阵的运转。”
话音刚落,平台两侧的密林中忽然传来“咻咻”的声响,数十支涂着黑油的箭矢朝着五人射来,箭头闪烁着幽绿的光芒,显然淬了毒。
“有埋伏!”林惊鸿反应极快,长剑挥舞,将射向众人的箭矢尽数击落。
苏媚指尖荧光闪烁,几道气劲射出,击中了密林中的弓箭手。只听几声惨叫,几个身着黑衣的血影教教徒从林中跌落,已然气绝。
“看来血影教早有防备。”李若曦警惕地扫视着四周,“这平台怕是个陷阱,我们尽快离开这里。”
沈砚却忽然停住脚步,目光落在祭坛旁的地面上。那里的石板缝隙中,竟生长着几株奇异的黑色小草,叶片上布满了细小的倒刺,正是《异闻手札》中记载的“噬灵草”——这种草只生长在邪气极重且布有陷阱的地方,根系连接着机关。
“小心脚下!”沈砚连忙提醒,“这是噬灵草,下面定有陷阱!”
众人闻言,连忙止步。清风子取出一张探路符,掷向祭坛前方的地面。符纸落地,瞬间引爆了隐藏在石板下的机关,只见数十根锋利的铁刺从地面弹出,又迅速缩回,若刚才有人踏上去,定会被刺成筛子。
“好险!”李若曦心有余悸道。
沈砚循着噬灵草生长的痕迹,避开所有根系蔓延的区域,指引着众人沿着平台边缘前行:“这些噬灵草的根系朝着同一个方向延伸,想必血魂阵的核心区域就在那边。”
平台尽头是一道狭窄的石门,门上刻满了与黑石上相同的血煞符,只是符文更为密集,邪气也愈发浓郁。沈砚取出纯阳符,正欲上前,却被清风子拦住:“这石门后便是血魂阵的核心区域,里面的邪气比外面浓烈数倍,且可能有血影教的高手坐镇。我们需谨慎行事,不可贸然闯入。”
沈砚点了点头,将纯阳符贴在石门一侧,符纸泛起的金光与石门上的血煞符相互碰撞,发出“滋滋”的声响。他转头对众人道:“我先以符法试探,若石门出现松动,我们便趁机闯入;若动静过大,便立刻撤退,再做打算。”
五人凝神戒备,目光紧紧盯着那道石门。沈砚深吸一口气,默念咒文,催动纯阳符的力量。金光愈发耀眼,石门上的血煞符渐渐黯淡,石门也开始微微颤动,发出“咔嚓”的声响。
就在石门即将裂开一道缝隙时,山中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号角声,苍凉而诡异,显然是血影教发现了闯入者,正在召集人手。
“不好!他们发现我们了!”林惊鸿脸色一变,“我们快些闯入,否则等他们的人来了,就更难脱身了!”
沈砚心中一急,加大了咒文的催动力度。纯阳符的金光暴涨,“轰隆”一声巨响,石门被强行炸开,一股浓郁的邪气从门后喷涌而出,险些将众人掀翻。
“冲!”林惊鸿大喊一声,率先冲进石门。五人紧随其后,穿过石门,进入了血魂阵的核心区域。
眼前的景象让五人心中一沉。这是一处巨大的山洞,山洞中央布设着一座巨大的法阵,法阵由数百块黑色石碑组成,石碑上刻满了血煞符,法阵中央的高台之上,悬浮着一颗暗红色的珠子,散发着浓郁的邪气,正是血魂阵的核心——血魂珠。
法阵周围,数十名血影教教徒正在念诵诡异的咒文,看到五人闯入,纷纷停下咒文,手持弯刀围了上来。为首的是一名身着血色长袍、面戴血色面具的男子,气息比之前遇到的教徒强大数倍,显然是血影教的头目。
“不知死活的东西,也敢闯我血魂阵!”血色长袍男子声音沙哑,带着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意,“今日便让你们成为血魂珠的养料!”
数十名教徒蜂拥而上,弯刀挥舞,带着凌厉的邪气,朝着五人攻来。五人立刻结成阵型,与血影教教徒展开激战。山洞中刀光剑影,符纸纷飞,气劲与邪气碰撞,发出阵阵轰鸣。
沈砚知道,想要破掉血魂阵,必须毁掉中央的血魂珠。但血魂珠被法阵之力保护,且有众多教徒守护,想要靠近,绝非易事。他一边绘制符纸支援众人,一边寻找法阵的破绽,心中暗暗思索着破阵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