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屏幕刚暗下去，顾临渊的手已经搭在门把手上。
他推门走出地下停车场，冷风扑面，但没停下脚步。
校园论坛的推送在他离开后十分钟炸了。
#顾临渊学术造假#直接冲上热搜第一。
配图是几张实验数据截图，表格格式、字体大小、颜色标注都和他平时用的一模一样。
还有匿名举报信，打印体写着“医学部双修生顾某伪造x-7毒素实验记录，骗取科研基金”。
最狠的是那份导师签字质疑文件，笔迹扫描件看着像谢云舟的签名，落款时间是上周五。
唐小满正在直播《今日校花穿搭盘点》，突然弹幕爆炸。
“快看论坛！顾神被爆学术不端！”
“三色笔人设塌房了？”
“我刚翻到他去年论文，数据明显对不上！”
她立马切屏，点进帖子。
一眼就看到那张伪造的数据图。
手一抖，奶茶杯倒了，糖浆顺着桌面流到键盘缝里。
“你们胡说八道！”她对着镜头喊，“顾神怎么可能造假？他连作业借我抄都要核对三遍公式！”
弹幕刷得更快了。
“粉丝洗地开始了。”
“证据都摆出来了还嘴硬？”
“建议查他实验室储物柜。”
唐小满眼眶红了。
她把镜头转向自己书桌，拉开抽屉，里面整整齐齐码着五十多支签名笔。
最后一格放着一支黑笔，笔帽上有牙印。
“这是我去年在校庆抽奖赢的，顾神给我签的名。”她说着声音发颤，“他说‘写错字没关系，改过来就行’。他要是想骗人，干嘛还要改？”
直播间人数瞬间从三万跳到十八万。
投票弹出来：【信】VS【不信】。
前五分钟，不信占七成。
林语柔坐在宿舍床上，脚边堆着撕碎的便利贴。
她盯着手机，嘴角微微翘起。
屏幕上是她刚发的朋友圈：一张模糊的监控截图，显示某个穿白大褂的人影深夜进出实验室，配文“某些人的努力，是不是有点太‘晚’了？”
点赞破千，评论全是“细思极恐”“原来如此”。
她打开电脑，后台水军账号正在批量转发。
一条高赞评论写道：“听说他爸是医药集团老板，这不就是拼爹保送？”
她轻笑一声，涂着钻粉指甲油的手指点了根烟。
医学院公告厅门口，人群越聚越多。
有学生举着手机直播，有人抱着笔记本准备记重点。
媒体记者也来了，扛着摄像机守在门口。
十点整，门开了。
顾临渊走出来，手里拿着一个透明密封袋，里面是一本厚实的实验记录本。
他没看镜头，径直走到讲台前，把本子放在桌上。
“我知道你们看到了什么。”他开口，声音不大，但全场安静下来。
“我也看了那些图。做得挺像。”
他抽出红笔，翻开记录本第一页。
“这是原始数据，2023年6月14日，我做的第一次x-7浓度梯度测试。”
红笔圈出一组数字，“他们改了这里，把0.8改成1.2，让曲线看起来更漂亮。”
蓝笔接着划线。
“但试剂反应时间对不上。如果浓度真是1.2，样本应该在第三分钟变色，而不是第五分钟。”
他抬头，“谁懂这个实验，都知道不可能。”
黑笔写下一行字：Ip地址 192.168.3.107。
“这个编号属于林语柔的研究间。昨天下午三点十七分，有人用她的账号登录过我的云备份。”
台下开始骚动。
有学生掏出平板比对时间戳。
顾临渊合上本子，又打开。
翻到中间一页，纸角有轻微折痕。
“这页原本夹着一张便签，写着‘雨夜重做’。”
他顿了顿，“去年十一月，她做失败了一次，我帮她重新跑完流程。那天打雷停电，我们用了应急电源。”
没人说话。
他拿起本子，突然拍在桌上。
“红色是谎言。”红笔在空中划过，“蓝色是证据。”蓝笔点向记录本，“黑色……”
他目光扫过台下，最后落在直播镜头里，“是某个总在偷我笔的校花的指纹。”
全场静了两秒。
然后有人笑了。
接着笑声多了起来。
唐小满在直播间尖叫：“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他是清白的！”
弹幕瞬间反转。
【三色笔正义】上了热榜。
【笔尖上的真相】被做成表情包。
林语柔猛地摔了手机。
屏幕裂开，钻粉指甲崩了一块，指尖渗出血丝。
她抓起梳妆台上的补妆镜砸向墙，玻璃碎片掉进收藏盒里——那里面全是顾临渊用过的笔，有的笔帽变形，有的笔身有咬痕。
公告厅外，几个学生围在一起看手机。
“你说她为啥要偷笔？”
“心理问题吧，新闻说这种行为叫‘物品依恋’。”
“我看她是病了。”
顾临渊走出大厅时，阳光正好。
他没坐车，沿着林荫道往实验室走。
路过公告栏，看到自己刚才发言的照片被人打印出来贴在上面，下面写着：“信他，就像信数学公式。”
他摸了摸左耳的耳钉，没说话。
回到工位，他打开电脑。
邮箱弹出新消息，匿名发送，附件是一张图片。
标题写着：你忘了什么？
内容是c-14储物柜的墙编号照片。
他盯着看了三秒，关掉邮件。
从口袋掏出三支笔，依次插回胸前口袋。
动作很慢，但很稳。
唐小满的新直播标题挂了出来：【谁才是真学霸？】
投票选项是：A.顾临渊 b.林语柔 c.吃瓜群众
不到十分钟，A选项突破九十万票。
有人留言：“她偷笔的样子，像极了抢别人作业抄的我。”
医学院教学楼顶，一架无人机缓缓降落。
操作员摘下眼镜，看了眼手机。
热搜第二是#林语柔偷笔实锤#，第三是#三色笔打脸全过程#。
他拨通电话。
“计划变了。”
“对方没慌，反而把戏唱大了。”
电话那头沉默几秒。
“那就让她继续演。”
“反正观众喜欢看疯子。”
顾临渊坐在实验台前，打开一份未署名的检举信复印件。
纸面平整，字迹打印，没有任何标记。
他读完一遍，放下。
窗外，一群学生举着手机走过，边走边拍教学楼外墙。
那里不知谁用红色喷漆画了一支巨大的三色笔，底下写着：“真相不会褪色。”
他站起身，走到白板前。
拿起黑笔，写下三个数字：72:00:00。
然后在下面加了一行小字：
“你们想要的，我早就烧了。”
写完，他转身去拿咖啡。
杯子刚碰到唇边，手机震动。
新短信。
还是那个未知号码。
内容只有一个坐标。
他放下杯子，咖啡溅在桌角，形成一小片不规则的湿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