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屏幕的裂痕还在扩大，顾临渊把它反扣在实验台上。
他没再看热搜一眼。
三支笔静静躺在投影仪旁边，红蓝黑一字排开，像三把出鞘的刀。
实验室外已经围了不少人。镜头对准门口，直播标题写着“顾临渊回应学术造假”，观看人数正以每分钟五万的速度往上跳。
唐小满的直播间同时在线人数冲破了六十万。
她坐在宿舍椅子上，眼睛发红，声音发抖：“我家顾神怎么可能造假？你们睁眼说瞎话！”
弹幕刷得飞快。
【别激动】【冷静】【等当事人回应】
“我昨天还查了他的论文引用率，全院第一！”唐小满拍桌，“谁敢说他不行，我就跟谁急！”
她说话时手抖得厉害，奶茶杯盖都拧不开。
顾临渊推门进来的时候，她猛地抬头，眼泪直接掉下来。
“你来了！”
他点头，在她旁边的椅子坐下，打开笔记本电脑。
屏幕上是刚刚上传的加密文件夹，名字叫“期末复习资料V3.docx”。
“通稿什么时候发的？”他问。
“十分钟前。”唐小满抽噎着，“星耀娱乐旗下七家媒体同步推送，标题全是《震惊！医学新星涉嫌数据篡改》，配图是你签名的实验记录被圈出‘异常值’。”
顾临渊点开链接。
通稿写得像模像样。说他在某项神经毒素研究中，人为调高毒性参数三十个百分点，制造虚假成果。
文中附了三张截图：实验日志、质谱图、结论报告。
看起来无懈可击。
但他知道问题在哪。
“把直播推流切到我这边。”他说。
唐小满抹了把脸，迅速操作。
下一秒，顾临渊的画面出现在她的直播间首页。
标题自动更新为：“顾临渊亲自拆解通稿陷阱”。
弹幕瞬间爆炸。
【来了来了】【等这一刻好久了】【坐等打脸】
顾临渊没有说话，而是打开了ppt。
第一页，是他昨晚备份的原始实验记录。
第二页，是通稿里的所谓“证据截图”。
他拿起红笔，在大屏幕上圈出第一个差异点。
“这里写的Ic50数值是1.2μm。”他指着通稿图，“但原始数据是4.8μm。”
红笔画了个叉。
“差了四倍。”他说，“不是误差，是伪造。”
弹幕开始滚动。
【卧槽】【这都能改？】【太离谱了】
他又翻到下一页，换蓝笔标注。
“这个质谱峰，通稿说是目标产物。”他放大图像，“但它的保留时间比标准品晚了0.7秒，说明是杂质峰。”
蓝笔圈出正确位置。
“他们用错了参照物。”他说，“要么是不懂，要么是故意。”
直播间安静了几秒。
然后有人发弹幕：【这已经不是黑了，是当大家傻子】
顾临渊继续往下翻。
第三页是结论报告的对比图。
通稿版本写着“具备强神经毒性，建议列为管制物质”。
原始版本写的是“未观察到显着细胞毒性，需进一步验证”。
一字之差，天壤之别。
他拿出黑笔，在两行字之间划了一条线。
“红色是谎言。”他指着红笔标记，“蓝色是证据。”
全场目光聚焦在他身上。
他顿了一下，看向摄像机。
“黑色……”他轻声说，“是某个总在偷我笔的校花的指纹。”
话音落下，全场哗然。
他把整页纸拍在桌上，发出一声脆响。
镜头特写纸上一处修改痕迹——墨迹边缘模糊，有轻微拖拽感，明显是用同一支笔反复描写的痕迹。
而那支笔，正是他随身携带的黑笔。
只有一个人能拿到它。
林语柔。
三天前，她在图书馆假装借笔记，顺走了他的笔。
当时他还以为是巧合。
现在看，是早就准备好了栽赃剧本。
弹幕炸了。
【啊？？】【偷笔还能这么用？】【这届反派是不是有点low】
唐小满瞪大眼睛，突然反应过来：“所以你是故意让她拿走的？”
顾临渊摇头：“我不是故意。但我留了后手。”
他点开一段视频。
是他离开实验室前，用手机拍下的废液桶底部纸条。
上面写着一行字：**“黑笔使用记录已同步云端”**。
“每次我用黑笔写字，笔尖会留下微电流信号。”他说，“吴伯改装过的，能记录书写压力和轨迹。”
他调出后台数据。
昨晚十一点零三分，有人用他的黑笔在实验日志上修改过内容。
Ip地址定位在校内一台匿名终端。
使用者登录账号是林语柔的学生卡号。
弹幕瞬间被【！！！】刷屏。
唐小满捂住嘴，声音发颤：“她……她真的动手了？”
顾临渊没回答。
他知道林语柔正在某个角落看着这场直播。
也许在寝室，也许在监控室。
但他不在乎。
他要的不是她慌乱，而是她崩溃。
他站起身，走到投影幕前，手指敲了敲屏幕。
“欢迎 forensic 鉴定组介入。”他说，“所有原始数据已上传至学院公开服务器，密码是‘truthfirst’。”
说完，他收起三支笔，放进胸前口袋。
动作干脆利落。
没有庆祝，没有冷笑，也没有多看镜头一眼。
就像只是交了一份作业。
唐小满盯着屏幕，眼泪又涌上来。
但她这次没哭出声。
她深吸一口气，对着镜头说：“姐妹们，听我说。”
她打开打赏面板。
“我们不骂人，我们只做事。”
“我现在发起一个‘真相基金’，集资请第三方机构做独立检测。”
“每一笔捐款都会公示流向。”
“我们要让所有人知道，顾神的数据，经得起任何检验。”
弹幕从激动转向支持。
【算我一个】【加一】【转五百】
打赏金额开始飙升。
十分钟内突破十万。
顾临渊看了眼数字，没说话。
他走到窗边，拉开百叶窗一条缝。
楼下站着几个记者，举着长焦镜头对准这里。
他认出其中一人是星耀娱乐的签约狗仔。
那人正低头看手机。
应该是收到了新指令。
顾临渊合上窗。
转身时，手机震动了一下。
是一条新消息。
没有署名。
内容只有一句话：
“你赢了这一局，但游戏才刚开始。”
他盯着屏幕看了两秒。
把手机放回口袋。
唐小满还在直播。
她擦干眼泪，重新戴上耳机。
“接下来我们会持续跟进事件进展。”她说，“请大家保持理性，不要攻击任何人。”
“我们只要真相。”
顾临渊站在她身后，看着直播间人数再次上涨。
六十八万。
七十万。
弹幕里有人发了一个表情包：**“笔：我没想到自己这么重要”**。
他嘴角动了一下。
没有笑出来。
但眼神松了半分。
这时，唐小满的电脑突然弹出一条私信提醒。
来源未知。
标题写着：**“我知道林语柔藏了什么”**。
她点开看了一眼，脸色变了。
抬起头看向顾临渊。
“有人给你发了东西。”她说，“说……和你母亲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