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黑了,雨还在下。
顾临渊站在天台边缘,地图残片被风吹得哗啦响。他没动,盯着掌心那三个名字——姜玥、周慕白、陈默。最后一个还没划掉。
唐小满最后发来的消息只读到一半,“陈默的真实身份是——”然后屏幕就熄了。不是没电,是被人远程切断信号。
他知道有人在盯他。
所以他不能回校园,不能找吴伯,更不能打电话给叶晚星。现在每一步都可能是陷阱。
他把地图折好塞进口袋,摸出蓝笔,在湿漉漉的水泥地上画了几道线。电流声从附近变电站传来,他顺着声音走,翻墙进了废弃配电房。
里面全是生锈的设备,但角落有台老旧对讲机还在闪红灯。他蹲下来,用三色笔记撬开后盖,发现线路被人动过。这不是普通故障,是定向干扰。
他闭眼,回忆林深实验室里那些数据跳转的画面。那人说话像机器人,思维却快得离谱。只要共情一次,就能短暂拥有他的技术直觉。
他想起昨天林深调试AI时的表情——专注、急躁、手指不停敲击桌面。
情绪共鸣反馈启动。
眼前突然浮现一串虚拟界面,像是直接长进了脑子里。他看清了信号阻断源,在东南方向三百米处有个中继站正在发射加密频段。
他拿起对讲机,调频三次,终于接通。
“沈南乔。”他开口,声音有点哑,“你在听吗?”
耳机里先是杂音,接着传来喘息:“顾临渊?你他妈在哪?我刚黑进警用无人机系统,热成像显示你正站在一个炸药库门口!”
“我没进去。”他说,“但我马上要进。”
“等等!那边是废弃化工仓库,属于禁入区。监控全断,只有我的无人机能拍到实时画面。”
“那就给我画面。”
几秒后,他手腕上的智能表亮起,弹出一个小窗。夜视镜头下,仓库屋顶有个人影来回走动,步伐不稳,像在自言自语。
“这是陈默?”他问。
“Id比对确认了。”沈南乔说,“他左耳戴的是特制隐形眼镜,瞳孔颜色会变。现在是绿色,代表人格处于‘执行模式’。”
“还有谁在里面?”
“东南角有个静止热源,可能是人质,也可能是炸弹。”
顾临渊抓起夜视仪戴上,翻出配电房后门。雨水打在脸上,他贴着墙根跑,避开路灯和摄像头。
三百米外就是仓库大门。铁门半开,锁链被剪断。他没直接冲进去,先绕到侧面通风口,用笔尖戳破塑料布一角往里看。
金属架林立,地上摆满化学品桶。远处角落确实有个鼓包,盖着帆布。他看不到脸,但能看出体型偏瘦,不像成年人。
陈默就在另一边巡逻,手里拿着一块腕表,时不时低头看。
顾临渊深吸一口气,从侧门潜入。
脚步放轻,每一步都踩在排水沟边缘。他借着探照灯扫过的瞬间观察陈默表情——嘴角抽动,呼吸急促,眼神死死盯着倒计时。
就是现在。
他产生共情。
对方那种近乎病态的执念瞬间涌进脑海。**37秒后引爆c4**。位置在东南角通风管道下方,遥控器与腕表联动,解除需要六位生物密钥:心跳+指纹+语音。
他还看到一段记忆碎片——陈默站在演唱会后台,把一张照片塞进叶晚星的储物柜。那是她们团队合影,已经被烧掉一半。
目标是她。
顾临渊拳头收紧。
三分钟共情时间开始倒数。
他迅速记下所有信息,同时发现更多细节:炸弹外壳刻着编号S-09,与星耀娱乐内部项目代号一致。引信连接无线信号放大器,一旦断电就会触发。
不能拆,只能逃。
他转身往窗边移动,途中撞到一个旧工具柜。扳手落地的声音不大,但在空旷仓库里格外刺耳。
陈默猛地抬头。
顾临渊立刻趴下,屏住呼吸。
红光亮起——天花板的摄像头启动了。
他知道暴露了。
直接冲向窗户。
途中顺手拉开旁边储物柜,抽出一件防弹衣套上。这衣服老旧,内衬有些发黄。他撕开夹层,里面藏着一张照片。
叶晚星穿着演出服笑得很开心,背面写着:“给你,当护身符,别丢。”
他愣了一瞬。
然后把它按在胸口左侧,用防弹衣固定。
身后传来脚步声,越来越快。
他冲到窗边,一脚踹碎玻璃。
爆炸声就在耳边炸开。
气浪掀飞了他的夜视仪,火光映红整片夜空。他跃出窗口的瞬间身体失衡,本能地在空中翻滚,落地时右臂擦过碎石堆,火辣辣地疼。
但他没停。
爬起来就跑,穿过杂草丛,躲进排水沟深处。
回头望去,仓库已经塌了一半,浓烟滚滚。警笛声由远及近,无人机还在盘旋拍摄。
他掏出手机,重启。信号恢复,第一条消息来自沈南乔:
“定位已共享,特警十分钟抵达。”
他没回复。
从口袋里摸出黑笔,在掌心写下七个字:“陈默→周慕白→幕后”。
写完用力抹掉。
雨水冲走墨迹,也冲走最后一丝犹豫。
他靠着沟壁坐下,喘了几口气,才慢慢展开右手。
照片一角被烧焦,只剩叶晚星的眼睛还清晰可见。
他盯着看了很久,然后小心折好,放进贴身衣袋。
远处传来喊话声,是警方封锁现场的指令。他听见有人报告发现了掉落的芯片,编号S-09。
陈默没被抓。
但他留下的东西足够查了。
顾临渊站起身,甩掉鞋里的水,沿着排水渠往北走。这条路通往工业区外围,没有监控,也没有路灯。
他走得很稳。
不再回头看火场,也不再想周慕白说的话。
过去他是被人推动的棋子,现在不一样了。
他开始追猎。
手机震动,又一条消息进来。
他瞥了一眼。
是唐小满重新发来的语音转文字:“我查到了陈默的真实身份他是——”
文字到这里戛然而止。
他点开重发提示,系统显示发送失败。
同一秒,前方路口的路灯突然全部熄灭。
他停下脚步。
巷子尽头站着一个人,穿黑色风衣,手里拎着公文包。
那人没靠近,只是抬起左手,看了看腕表。
然后轻轻按下按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