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可拎着从公司楼下早餐车买的豆浆和包子走进办公区，刚在工位坐下，旁边的产品经理王胤就滑着椅子凑了过来。
“诶，乔可，”王胤压低声音，带着点好奇的笑意，“我刷朋友圈看见，你跟咱们合作的苏老师……成室友了？”
“是啊，我也觉得挺巧的。”乔可打开豆浆杯盖，解释道，“上周我不是请假找房子嘛，周六搬过去才发现，她居然是另一个室友。”
“这缘分，厉害。”王胤感叹道。
“嗯，”乔可笑了笑，“这样也好，互相有个照应。”
“对了，形象延展稿，苏老师那边修改得怎么样了？”王胤切换回工作模式。
“昨天我大概看了一眼，她正在根据Kevin总的意见调整，说还需要点时间细化。”
“苏老师做事确实靠谱，”王胤点头表示赞同，“每次交付都特别守时，质量也有保证，是难得的优质合作方。”
“对，”乔可深有同感，“我们之前拍片合作也一样，她修图效率极高，从来不会拖延。”
王胤像是想到什么，又问：“说起来，苏老师本职工作到底是做什么的？就一直是自由插画师和摄影师？”
“不是，她主业是一家漫画App的运营。”乔可回答，随即指了指自己工位上那个画风可爱的鲸鱼造型摆件和桌上的台历，“喏，就是‘鲸鱼漫画’，这些周边都是她给我的。App上面的页面排版、活动策划很多都是她负责的。”
“鲸鱼漫画啊，我知道那个平台，挺有活力的。”王胤拿起那份台历翻看了一下，“这上面的图挺有意思，都是她画的？”
“那倒不是，”乔可解释道，“这些都是他们平台热门作品的封面合集，算是宣传品。”
“哦，这样。”王胤放下台历，拍了拍乔可的肩膀，“行，那你先忙。等苏老师那边有新版本了，及时同步一下。”
“好的，胤哥。”
王胤滑着椅子回到了自己的工位。乔可咬了口包子，目光扫过那个憨态可掬的鲸鱼摆件，想到此刻苏璨可能也正坐在某个会议室里，或者对着电脑屏幕忙碌着运营工作，嘴角不自觉地泛起一丝笑意。他放下早餐，打开电脑，开始投入一天的工作。
苏璨咬着牛奶袋，眼睛紧盯着屏幕上的页面布局，手指在键盘和鼠标间快速切换。这时，电脑右下角的微信图标闪烁起来，是严奥。
＞ 严奥：苏老师，照片我都仔细看完了，拍得真叫一个绝！[强]
＞ 一颗青柠：严总满意就好！[可爱]
＞ 严奥：不光是满意，是惊喜！前天晚上跟朋友喝酒，我把你发我那几张给他们看了，个个都说好，追问是哪个大师拍的！[偷笑]
＞ 一颗青柠：哇！谢谢严总替我宣传，也谢谢大家喜欢~~[转圈]
＞ 严奥：所以这不，生意就来了嘛。我一朋友，他们集团年底想拍一套高管形象照，点名想找你聊聊。你看方便我把你微信推给他不？
＞ 一颗青柠：啊，好的，谢谢严总推荐！[抱拳] 不过…高管形象照这种大项目，我这种小打小闹的，真有点担心搞砸了……[紧张]
＞ 严奥：嗐，别有压力！先聊聊看，成不成都没关系，我相信你的实力。
＞ 一颗青柠：那…好吧，麻烦您了。[感谢]
没过几分钟，一条新的好友申请跳了出来，备注简洁明了：「严奥朋友，华庭」。
苏璨深吸一口气，点击了通过。
＞ 华庭：苏老师，您好。我是华庭。
＞ 一颗青柠：华总您好！[微笑]
＞ 华庭：我们集团计划在农历新年前拍一套高管形象照，大概在12月份进行。严奥强烈推荐了您，想先跟您预约一下档期。
＞ 一颗青柠：档期目前看是没问题的，但是华总……[流汗] 集团高管照，这个项目规模有点大，我怕我经验不足，承担不起……
＞ 华庭：苏老师不必过谦。我仔细看过您为严奥和Kevin韩先生拍摄的作品，无论是构图、光影还是人物气质的捕捉，都非常专业。我们很认可。
＞ 一颗青柠：谢谢华总肯定！那……如果我接下这个项目，可以带一位助理摄影师一起吗？涉及到多位高管和更复杂的现场调度，多一个人手，我能更有把握一些。
＞ 华庭：当然可以，具体团队配置尊重您的安排。您可以先忙完手头Kevin那边的项目，我们这边初步沟通可以先进行，细节等您空些我们再深入聊。
＞ 一颗青柠：好的好的！谢谢华总体谅！[感动]
结束了和华庭的对话，苏璨放下已经空了的牛奶袋，心里像揣了只小兔子，既为得到认可而兴奋，又为即将面临的挑战感到紧张。
她立刻点开了左岸的微信对话框。这种大场面，必须拉上这个技术过硬、经验丰富的伙伴才行。
Kevin的办公室里，华庭慵懒地坐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发完最后一条信息，他将手机屏幕朝下“啪”地一声扣在光滑的桌面上，脸上带着一种“任务完成”的得意，身体向前倾了倾，压低了声音笑道：“弟弟，哥哥们能铺的路，可都给你铺得差不多了。接下来，看你自己的了。”
Kevin头也没抬，目光停留在眼前的文件上，只从鼻腔里发出一声轻哼，语气带着点无奈：“我说了多少次，你们别在那儿乱点鸳鸯谱。”
“哟——”华庭拖长了调子，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奇事，“我们大名鼎鼎的花蝴蝶Kevin韩，如今竟说出这种话？这可真不像你。”
“那都是多少年前的老黄历了……”Kevin终于抬眼，没什么情绪地扫了华庭一眼，语气平淡，“人总是会变的。”
“嗯，是变了。”华庭收敛了玩笑的神色，目光变得锐利起来，直直地看着他，“变得胆小，变得犹豫不决了。”他顿了顿，突然抛出一个尖锐的问题，“Kevin，你该不会……是真的已经忘了真正喜欢一个人、为一个人心动，是什么感觉了吧？”
办公室里陷入短暂的沉默。Kevin没有立刻反驳，他垂下眼睑，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转动着那支昂贵的钢笔，半晌，才几不可闻地应了一声：“……嗯。”算是默认。
他向后靠在宽大的椅背上，闭上眼，声音里透着一丝难以察觉的疲惫：“年轻的时候，身边来来去去的人太多，太容易了……反倒麻木了。后来遇到司晗……”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寻找准确的措辞，“一开始，我以为是单纯对聪明人的欣赏和敬畏，等意识到不对劲……已经晚了。”
“所以啊，”华庭的语气缓和下来，带着兄长的关切，“这次，你不能再后知后觉，更不能因为过去的阴影就退缩。”
“不行。”Kevin猛地睁开眼睛，视线清明而冷静，甚至带着一丝固执的抗拒，看向华庭，“苏璨……她和我们圈子里见过的很多人不一样。她是个很简单、很纯粹的人。我不能用我那些……我自己都理不清的混乱过去，或者现在这种连自己都没把握的状态，去接近她。那对她不公平。”
“弟弟，”华庭简直要被他的逻辑气笑，“你这只是正常地、真诚地去追求一个让你感兴趣的女孩子，又不是要去坑蒙拐骗。怎么就不公平了？”
“可是……”Kevin的眉头微微蹙起，脸上难得地浮现出一丝近乎……笨拙的困惑，这在他向来运筹帷幄的脸上显得极不寻常，“我不会啊。你知道的，以前要么是别人主动，要么……我觉得有意思的，送个礼物、安排个约会，事情自然就顺理成章了。但苏璨……”他摇了摇头，声音低了下去，“她不一样。那些套路，用在她身上，我觉得……是种冒犯。”
他靠在椅背上，目光投向窗外林立的高楼，焦点却不知在何处。
华庭看着他这副样子，知道他是真的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纠结——不是权衡利弊的商业决策，而是一种源自内心、关于如何真诚靠近另一个人的、最朴素的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