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乾宫的烛火跳动着,将窗纸映得一片暖黄。萧绝伏在案前批阅奏折,朱笔在纸上划过,留下力透纸背的字迹。苏晓晓坐在一旁的小几旁,手里拿着一块墨锭,有一下没一下地在砚台上研磨,目光却时不时瞟向案上堆积如山的奏折,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这奏折堆得比我还高,暴君真是辛苦。不过话说回来,那贡品失窃案查得怎么样了?都过去一天了,还没动静,效率也太低了。】
萧绝握着笔的手微微一顿,眼角的余光瞥见苏晓晓那副心不在焉的样子,不用听她的心声,也知道她在想什么。他放下朱笔,揉了揉眉心:“在想什么?”
苏晓晓被他突如其来的问话吓了一跳,手里的墨锭差点掉在地上。她连忙稳住心神,笑道:“没什么,就是看陛下太累了,想着要不要给您端点茶水来。”
“不必了。”萧绝看着她,眼神深邃,“你方才那副样子,可不像是在想茶水。”
苏晓晓知道瞒不过他,索性放下墨锭,走到他身边,帮他捏了捏肩膀:“陛下英明。臣妾就是在想,那贡品失窃案,查到什么头绪了吗?”
萧绝靠在椅背上,享受着她轻柔的力道,语气平淡:“还在查。周康那边没什么进展,李德全查内务府的人,也没发现异常。”
“哦。”苏晓晓应了一声,手指轻轻在他肩膀上打着圈,状似无意地说,“臣妾昨日看了个话本,里面讲了个偷东西的故事,可有意思了。”
萧绝挑眉:“哦?什么故事?”
“说有个蠢贼,偷了大户人家的东西,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结果身上沾了人家院子里特有的花香,被官差一闻就闻出来了,当场就被抓住了。”苏晓晓说得绘声绘色,仿佛真的只是在讲一个有趣的故事,“臣妾就想啊,这偷东西的人,是不是都这么不小心?那偷贡品的贼,会不会也不小心沾上了什么特殊的味道?”
她顿了顿,目光落在萧绝的发间,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似的:“比如说,某个娘娘宫里常用的熏香?有些熏香的味道特别独特,老远就能闻出来呢。”
萧绝的眼神闪了闪。他不是没想过从气味入手,但库房守卫森严,来往的人多,各种气味混杂,很难分辨出异常。但苏晓晓这么一说,他忽然意识到——若是内鬼作案,或者与宫中某位妃嫔有关,那留下的气味或许就不是那么难以分辨了。
“你看得倒是仔细。”萧绝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那是自然,臣妾别的本事没有,就喜欢琢磨这些稀奇古怪的事。”苏晓晓笑了笑,又说,“那话本里还说,那蠢贼能偷成东西,是因为有大户人家的管家做内应。那管家平日里看着老实巴交,暗地里却收了贼人的好处,帮着打开了后门。”
她拿起桌上的一块糕点,掰了一小块放进嘴里,含糊道:“臣妾就想,这贡品失窃案,会不会也有内应啊?内务府那些管事,天天守着那么多宝贝,要是有人经不起诱惑,被外面的人收买了,那可就麻烦了。”
萧绝看着她,见她吃得正香,仿佛只是随口一说,心里却已掀起了惊涛骇浪。他何尝不知道可能有内应,但内务府的人那么多,一个个查起来费时费力,一时之间很难锁定目标。
“你觉得,哪个管事有问题?”萧绝不动声色地问。
“臣妾哪知道啊。”苏晓晓眨了眨无辜的大眼睛,“臣妾就是瞎猜。不过话说回来,若是真有内应,那他最近肯定手头宽裕,说不定还会偷偷置办些家产什么的。陛下要是让人查查那些管事的账目和家产,说不定能有意外发现呢。”
她说得轻描淡写,却字字都说到了点子上。萧绝看着她那张纯真无邪的脸,心里暗暗好笑——这小丫头,明明知道些什么,却偏要绕这么大的圈子,用“话本”做幌子,真是越来越机灵了。
“你说得有道理。”萧绝站起身,伸了个懒腰,“看来以后得多让你看看话本,说不定还能给朕提点不少有用的建议。”
苏晓晓心里咯噔一下,暗道不好,差点露馅。她连忙笑道:“陛下说笑了,臣妾就是瞎猫碰上死耗子,哪能跟陛下的英明神武比啊。”
萧绝没再拆穿她,只是对门外喊道:“李德全!”
李德全连忙跑进来:“奴才在。”
“你去让人查一下,内务府库房的锁具和周边有没有什么特殊的气味残留,尤其是那些比较稀有的熏香味道。”萧绝沉声道,“另外,重点查一下内务府副总管王德海,看看他最近的账目和家产有没有什么异常,特别是有没有在外面偷偷置办田产或者房产。”
李德全虽然不知道陛下为什么突然要查这些,但还是恭敬地应道:“是!奴才这就去办!”
看着李德全匆匆离去的背影,苏晓晓心里松了口气,【搞定!接下来就看暴君的了。希望他动作快点,我还等着看安亲王的好戏呢。】
萧绝将她的心声听得一清二楚,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他走到苏晓晓面前,捏了捏她的脸颊:“你这小脑袋瓜里,到底还藏着多少东西?”
苏晓晓被他捏得脸颊发红,连忙躲开:“陛下别闹,臣妾就是个普通人,哪能藏什么东西啊。”
“是吗?”萧绝挑眉,“可朕怎么觉得,你知道的比朕还多?”
“陛下冤枉啊!”苏晓晓故作委屈地皱起脸,“臣妾要是真知道什么,肯定会立刻告诉陛下的,哪敢藏着掖着啊。”
萧绝看着她那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心里的笑意更浓了。他知道,苏晓晓不想让他知道系统的存在,所以才用这种“无心”的方式提醒他。既然她不想说,他便不问。有些事,心里知道就好。
“好了,不逗你了。”萧绝揉了揉她的头发,“时辰不早了,你先回去休息吧。”
“那陛下呢?”苏晓晓看着案上还没批阅完的奏折。
“朕再处理一会儿就休息。”萧绝笑道,“放心吧,朕没那么脆弱。”
苏晓晓点点头,拿起自己的披风:“那陛下也早点休息,别太累了。”
“嗯。”
看着苏晓晓离去的背影,萧绝的眼神渐渐变得深邃。他走到案前,拿起一份奏折,却没有立刻批阅,而是陷入了沉思。
安亲王……他没想到,皇叔竟然会在这个时候动手脚。是为了太后寿辰的贡品,还是另有所图?
不管是什么目的,敢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动歪心思,就要有承担后果的觉悟。
深夜的紫禁城,寂静无声。暗卫们像幽灵一样穿梭在宫墙之间,按照萧绝的吩咐,悄无声息地展开了调查。
很快,暗卫就传来了消息——在库房的锁眼里,确实发现了一种特殊的香料残留,经过辨认,这种香料名为“金露凝香”,是一种极为稀有的西域香料,整个皇宫里,只有安亲王的侧妃苏氏一直在用这种香料。
与此同时,调查王德海的暗卫也传来了消息——王德海最近确实在城外偷偷置办了一处田产,价值不菲,而他的账目上,并没有任何可以解释这笔钱财来源的记录。
“果然是他们。”萧绝看着暗卫传来的密报,眼神冰冷。
安亲王这步棋,下得可真够险的。利用王德海做内应,偷了贡品,还故意留下“金露凝香”的线索,是想嫁祸给谁?还是单纯地想给皇室添堵?
不管他想干什么,都不能让他得逞。
“去,把王德海秘密抓起来,好好审审,看看他和安亲王到底是什么关系,安亲王让他偷贡品,到底想干什么。”萧绝对暗卫下令,“另外,加强对安亲王府的监视,一举一动,都要向朕汇报。”
“是!”暗卫领命而去。
萧绝走到窗边,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安亲王一直以来都表现得与世无争,没想到背地里却藏着这么多心思。看来,他对这位皇叔,还是太宽容了。
这场贡品失窃案,或许只是一个开始。安亲王的野心,恐怕比他想象的还要大。
而此时的漪澜苑,苏晓晓正躺在软榻上,一边吃着瓜子,一边听着系统的汇报。
【系统提示:暗卫已在库房锁眼内发现“金露凝香”残留,并查明王德海在城外置办田产,钱财来源不明。萧绝已下令秘密逮捕王德海,并加强对安亲王府的监视。】
“啧啧,这效率还差不多。”苏晓晓吐掉瓜子壳,【安亲王啊安亲王,你说你好好的王爷不当,非要搞这些小动作,这下栽了吧。看你这次怎么收场。】
她拿起一块点心,咬了一口,心里美滋滋的。虽然她没直接出手,但能通过这种“无心”的方式帮萧绝找到线索,她还是挺有成就感的。
【希望王德海能给力点,把安亲王供出来,这样就能早点结案了。我还等着看安亲王府被抄家呢,说不定能抄出不少好东西。】
苏晓晓正想得入神,忽然听到窗外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她警惕地坐起身,看向窗外:“谁?”
窗外的响动停了一下,随即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是朕。”
苏晓晓松了口气,连忙起身打开窗户:“陛下?这么晚了,您怎么来了?”
萧绝纵身从窗外跳了进来,身上带着一股夜露的寒气。他走到苏晓晓面前,揉了揉她的头发:“睡不着,过来看看你。”
“陛下是不是有什么心事?”苏晓晓看着他紧锁的眉头。
萧绝笑了笑:“没什么。就是觉得,有你在身边,真好。”
苏晓晓的脸颊微微发烫,低下头:“陛下……”
萧绝没再说什么,只是轻轻拥住了她。窗外的月光洒进房间,将两人的身影拉得很长。这一刻,所有的阴谋诡计都仿佛消失了,只剩下彼此温暖的怀抱和安静的呼吸声。
苏晓晓靠在萧绝的怀里,闻着他身上熟悉的龙涎香,心里忽然觉得很踏实。她知道,不管未来有多少风雨,只要他们携手并肩,就一定能一一化解。
而这场由贡品失窃引发的风波,才刚刚开始。安亲王的野心,王德海的供词,还有那些隐藏在暗处的势力,都将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一一浮出水面。但苏晓晓相信,只要她和萧绝同心协力,就没有什么能难倒他们。
夜深了,漪澜苑的烛火渐渐熄灭,只剩下月光静静地洒在庭院里,仿佛在预示着,一场更大的风暴即将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