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在魔药坩埚的咕嘟声与咒语的微光中悄然滑过,霍格沃茨的石墙渐渐覆上秋霜,禁林深处的魔法植物褪去了盛夏的繁茂,多数已过了最佳采摘期。西弗勒斯对净蚀药剂的研究,除了魔药店帮忙收集的药材外,还有一味关键材料的仍毫无头绪,导致研究陷入了胶着的停滞。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净心神咒》的修炼,随着精神力在日复一日的磨砺中愈发凝练,他如今已能连续施展三次神咒而气息不乱,眼底的沉静里,多了几分应对未知挑战的底气。
导致药剂研究停滞的原因就是那个看似荒诞的魔药材料——“经历过绝望而后重获希望之人的一滴泪水”。他也曾不止一次想过,是否要通过某种外界刺激,让母亲艾琳流下这样的泪水,但每次想到到她那黯淡无光的灵魂,便于心不忍,甚至她不确定是否能经得住这样的刺激。
这天傍晚,西弗勒斯揣着满脑子的药剂配方与无解的难题,从图书馆返回地窖。穿过城堡后门时,一道熟悉的身影闯入视线,莱姆斯·卢平正低着头,脚步急促又鬼祟,径直朝着禁林的方向走去。
西弗勒斯的脚步骤然顿住,心念电转间,迅速从口袋里摸出一小瓶隐匿药剂,指尖轻弹,透明的液体便化作无形的屏障裹住周身。他悄无声息地跟了上去,看着卢平在打人柳前停下脚步,那棵以暴躁闻名的危险植物正挥舞着粗壮的枝条,发出一阵阵音爆。
可卢平却异常熟练,在枝条的缝隙中灵活躲闪,随即弯腰捡起一块石子,精准无误地击中了树干上那块丑陋的结疤。下一秒,打人柳的枝条骤然静止,仿佛被抽走了所有力气。卢平没有丝毫犹豫,俯身钻进了树干底部豁然敞开的密道,身影瞬间消失不见。
西弗勒斯藏身于不远处的山榉树后,指尖扣着魔杖,耐心等待。夜色渐深,当一轮圆月挣脱云层,升至中天时,一阵阵压抑而痛苦的嘶吼声,从密道深处隐隐传来,刺破了秋夜的寂静。
这一刻,所有零散的线索在他脑海中骤然串联,每月固定的“生病”缺席,庞弗雷夫人讳莫如深的特别关照,以及此刻月圆之夜的痛苦嘶吼。卢平的秘密可谓昭然若揭。
三天后,西弗勒斯在走廊的拐角处,拦住了正说说笑笑的掠夺者四人组。见到他,詹姆和西里斯立刻收起了笑容,警惕地抽出魔杖,彼得也缩了缩脖子,往詹姆身后靠了靠。
“卢平,”西弗勒斯完全无视另外三人的敌意,目光直直落在脸色微变的莱姆斯身上,“我有话,需要单独和你谈谈。”
“莱姆斯跟你有什么可谈的,凭什么要跟你谈?”詹姆立刻上前一步,挡在卢平身前,魔杖直指西弗勒斯,“有话就当面说,别耍什么花招!”
西弗勒斯的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视线越过詹姆,落在卢平苍白的脸上:“你也是这么想的?”
卢平的脸色瞬间褪尽了血色,指尖微微颤抖。他沉默了几秒,低声对同伴们说:“没事,我去听听他要说什么。在学校里,他不敢做什么。”
有求必应屋的门在两人身后缓缓合上,空气中弥漫着陈旧的木质气息。西弗勒斯开门见山,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你是狼人这件事,除了邓布利多校长和庞弗雷夫人,还有别人知道吗?”
卢平如遭雷击,整个人僵在原地,嘴唇翕动着,半天说不出一个字。良久,他才艰难地挤出一句,声音沙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猜的。”西弗勒斯嘴角微勾,轻描淡写地回答。偏偏这个表情在卢平眼里显得尤为恶劣。
这个答案几乎让卢平崩溃,压抑多年的秘密被人轻易戳破,让他瞬间生出暴走的冲动。可就在他握紧魔杖的瞬间,西弗勒斯抛出了一个足以让他动摇的诱饵:“我可以帮你熬制狼毒药剂。以我的水平,后续改良配方,让你在月圆之夜保持人形,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卢平的动作骤然停住,警惕地盯着他:“我需要付出什么?”
“一滴泪水。”西弗勒斯的语气没有丝毫波澜,“经历过绝望,而后又重获希望之人的泪水。”
“什么???”卢平不可置信地重复了一遍,仿佛没听清这个荒诞的要求。
西弗勒斯无奈地摊了摊手:“就是这个。”
房间里陷入了长久的沉默,只有窗外的风声轻轻掠过。卢平的目光在西弗勒斯脸上来回扫视,试图从他平静的表情下,找到一丝欺骗的痕迹,判断这场交易的诚意。
“为什么需要这个?”最终,他还是按捺不住心中的疑惑,谨慎地问道。
“为了救治一个很重要的人。”西弗勒斯的语气中,难得地褪去了几分冷硬,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真诚,“但我不能告诉你更多。”
卢平低下了头,陷入了沉思。作为一名狼人,他比任何人都清楚绝望是什么滋味,是月圆之夜无法控制的变形,是世人异样的眼光,是永远无法摆脱的孤独。而每一次从痛苦中挣扎出来,每一次感受到哪怕一丝善意,都是重获希望的瞬间。眼前这个总是独来独往、浑身带刺的斯莱特林,或许也有着自己的执念与软肋。也许,这正是他能为对方做的、为数不多的事。
“好。”良久,他抬起头,眼神坚定地说道,“但我需要时间。”
西弗勒斯微微颔首,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松动:“我理解。”
两个来自不同学院、不同世界的少年,在这一刻因为各自的执念与需要,达成了一份脆弱而微妙的共识。月光透过有求必应屋的窗户,温柔地洒在两人身上,照亮了他们脸上复杂的神情,有警惕,有试探,也有一丝对未知的期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