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的门合拢的瞬间,斯拉格霍恩教授立刻抽出魔杖,低声念出几个复杂的咒语。透明的波纹自杖尖漾开,迅速覆盖了墙壁、天花板和地板——那是最高级别的隔音咒和反窃听咒,甚至叠加了一层防止内部魔力波动外泄的屏蔽结界。做完这一切,他对西弗勒斯微微颔首:“谨慎些总是好的。”
结界生效的刹那,卢修斯·马尔福一直挺直的脊梁仿佛突然失去了支撑。他跌坐在扶手椅中,双手紧紧攥住光滑的扶手,指关节因用力而泛白。那张总是挂着矜持傲慢表情的脸上,此刻只剩下灰败的恐慌和深深的疲惫。
“就在三天前,”卢修斯开口,声音干涩得像是砂纸摩擦,“早餐时父亲还好好的……直到他突然打翻了咖啡杯。”他闭了闭眼,努力维持叙述的条理,“我这才看到他手背上出现了一个……一个脓包。灰绿色,边缘有黑线,中心在跳动。”
他吞咽了一下,喉结剧烈滚动:“我们立刻用飞路网送他去了圣芒戈。治疗师诊断为……龙痘。”
西弗勒斯眼神一凝。龙痘是魔法界公认的恶疾,病程漫长且痛苦,但通常不会在三天内发展到……
“但这肯定不对!”卢修斯猛地抬起头,灰蓝色的眼睛布满血丝,那里面翻滚着愤怒与无助,“太快了!从第一个脓包出现,到全身蔓延,高烧昏迷……只用了不到三天!而且,”他急促地补充,像是抓住了关键的疑点,“父亲没有出现龙痘患者典型的魔力暴动或失控。他的魔力……像是在被什么东西从内部吸食、腐蚀。圣芒戈的主任治疗师也承认,从未见过发展如此迅猛、症状却不完全吻合的病例。”
他的声音开始颤抖:“他们束手无策。昨天下午,我不得不签署文件,将父亲接回庄园。”他深吸一口气,仿佛接下来的话需要耗尽全部勇气,“晚上……家养小精灵多比颤抖着告诉我,父亲短暂地清醒了,要求立刻见我。”
卢修斯的目光变得空洞,像是又回到了那个被厚重帷幕和绝望笼罩的病榻前:“他抓住我的手……力气大得不像濒死之人。他说……‘不是龙痘。是诅咒,针对灵魂的恶咒。’他说他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啃噬他的灵魂本源。但他清醒的时间太短了,只来得及说……‘去找霍拉斯·斯拉格霍恩,让他带你去见西弗勒斯·斯内普。只有他……可能有机会。’”
最后几个字,卢修斯几乎是呜咽着说出来的。他终于彻底崩溃了,一直以来用家族荣耀和冰冷礼仪浇筑的外壳片片剥落,露出底下那个恐惧着失去父亲的年轻人。泪水毫无预兆地涌出,顺着他苍白的面颊滑落,滴在华贵的丝绸长袍上,留下深色的印记。
“斯内普……”他无助地望着西弗勒斯,抛弃了所有称谓和距离,像一个溺水者看向唯一的浮木,“你一定有办法的,对吗?……求求你,救救我父亲!只要你能救他,马尔福家族的一切,加隆、收藏、人脉……任何东西,只要我有,都可以给你!求你了!”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化为破碎的哽咽。这个向来高高在上的斯莱特林纯血贵族,此刻在西弗勒斯面前,卑微地乞求着。
斯拉格霍恩教授沉重地叹息一声,宽厚的手掌轻轻拍抚卢修斯的后背。他看向西弗勒斯,圆脸上的表情严肃无比:“西弗勒斯,阿布的症状,确实与你母亲当年遭受的灵魂侵蚀有相似之处,但爆发的猛烈程度和针对性……强了十倍不止。这绝不是普通的灵魂诅咒,或许《净心神咒》是他唯一的希望。”
西弗勒斯一直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听着,观察着。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茶杯温热的边缘,大脑在飞速运转,权衡着利弊与风险。直到此刻,他才缓缓开口,声音平静得近乎冷酷:
“斯拉格霍恩教授,以老马尔福先生目前的状况来看,灵魂被持续侵蚀、且诅咒强度如此之高,在没有大量净蚀魔药保护的情况下,单靠咒语……”他摇了摇头,“恐怕只有邓布利多校长那个级别的魔力与对光明魔法的理解,才有希望强行净化。你们或许更应该去找校长。”
“不。”这次回答的不是卢修斯,而是斯拉格霍恩。他目光灼灼地看着西弗勒斯,压低的声音里带着一种洞悉世情的精明和无奈,“西弗勒斯,阿布让卢修斯来找你,而不是直接求助邓布利多,甚至不是寻找其他知名的诅咒大师……他的目的,恐怕不仅仅是‘治愈’这么简单。”
卢修斯闻言,泪眼朦胧地抬起头,脸上闪过一丝茫然。
西弗勒斯却立刻明白了,他的瞳孔微微收缩:“他想利用诅咒假死脱身?”
“正是。”斯拉格霍恩沉重地点了点头,“伏地魔在灵魂魔法上的造诣,我们都心知肚明。普通的治愈,哪怕再隐蔽,一旦诅咒被清除,施咒者很可能会有所感应,就像艾琳当初痊愈时,尽管我们做了掩饰,但仍引起了某些存在的注意。阿布中的咒如此狠毒,伏地魔必然留有后手监视。直接清除诅咒,无异于告诉黑魔王,马尔福家族有办法对抗他的灵魂魔法,或者……起了反叛之心。”
卢修斯倒抽一口凉气,脸色更加惨白。
西弗勒斯眉头紧锁:“但假死……谈何容易?尤其是在灵魂被诅咒缠绕的情况下。任何魔法层面的‘假死’都难以完全骗过对灵魂如此敏锐的伏地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