持续的阴雨天后,天气终于开始转暖。当这个月需要交付的最后一批魔药被封装完毕,西弗勒斯和莉莉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连续数周的高强度研究和制作,让两人的眉宇间都染上了难以掩饰的倦意。
在有求必应屋收拾器材时,莉莉忍不住揉了揉酸胀的额角,感觉精神上的疲惫远比身体的劳累更难以驱散。
西弗勒斯沉默地注视着她片刻,从随身的背包中取出一个素白的小瓷罐。揭开盖子,一股清冽的薄荷与宁神的薰衣草香气悄然弥漫。
“用薰衣草和薄荷特制的药膏,”他将罐子递过去,声音低沉,“能舒缓心神。”
莉莉依言沾取少许,在太阳穴轻轻揉开。清凉的药力渗透肌肤,确实让紧绷的神经松弛了几分。她正要道谢,却见西弗勒斯已收起药罐,简短地说:“跟我来。”
他没有解释,转身就走。莉莉略感诧异,还是跟了上去。
他们穿过空旷的城堡走廊,石墙上跳跃的火炬将两人的影子拉长又缩短。直到温润的春阳透过高耸的玻璃穹顶洒下,莉莉才惊觉他们的目的地——霍格沃茨的温室。
这里与阴暗潮湿的魔药教室截然不同。阳光经过玻璃的过滤,变得温暖而明亮,均匀地洒在每一片叶脉上。粗壮的藤蔓缠绕着石柱蜿蜒向上,各色魔法植物在光晕中舒展着蕴含魔力的叶片与花瓣。空气中弥漫着甜润的花香与湿润的泥土气息,更有一股若有若无的、令人心神宁静的灵韵在流动。莉莉深深吸气,连日来的压抑仿佛都被这芬芳洗涤。
“你怎么知道这个时间没人?”莉莉好奇地伸手,指尖轻触一朵会微微颤动的银铃花。冰凉的花瓣柔软异常,上面的露珠滚落指尖,带来一丝舒适的凉意。
西弗勒斯没有直接回答,只是挥了挥魔杖。旁边空地上,两张铺着厚实柔软苔藓的椅子从背包中放了出来,一旁的藤蔓自动而优雅地缠绕,形成一个精巧的天然桌台,上面安稳地放着一壶冒着热气的覆盆子茶和一碟蜂蜜饼干。
“这里魔力充沛,”他低声说,目光掠过她被阳光染成璀璨金红的发梢,“特别是清晨和黄昏,魔力植物散发的生命气息,对……修行有益。”他略作停顿,选了一个模糊却准确的词。他发现相较于普通植物,这些魔法植物散逸的天然灵机,能显着加速他体内《乙木长生功》的运转,尤其配合特定时辰采集的月光花汁液,效果更是事半功倍。这里对他而言,不仅是躲避烦扰的静处,更是一处难得的修炼宝地。
他递过一杯斟好的茶。白瓷杯壁温度恰到好处,莉莉接过,小心啜饮。覆盆子的酸甜混着蜂蜜的温润滑入喉咙,瞬间驱散了舌尖残留的魔药苦涩。
她又咬了一小口蜂蜜饼干,酥软的口感在齿间化开。连日在坩埚旁、在羊皮纸堆里积攒的紧绷,在这阳光、花香与宁静灵韵的包围中,悄然消散。
她看着西弗勒斯下意识地调整坐姿,巧妙地避开一株试图缠绕他靴子的躁动藤蔓,忍不住轻笑:“你常来,就是为了这里的‘魔力’?”
西弗勒斯微微颔首,算是默认,随即补充道,语气带着他谈及感兴趣领域时特有的专注:“月光花在月华最盛时采集的汁液,是辅助冥想的佳品,能宁心静气,提升感知。”
他们默契地没有谈论那些复杂的魔药配方,也没有触及学院间日益紧张的气氛。只是并肩坐在苔藓石凳上,任由话题随意流淌。莉莉说起格兰芬多塔楼画像的新趣事,西弗勒斯则分享着观察不同魔法草药的发现,偶尔提及它们在魔药之外、关于稳定心绪的古老记载。
话题不知不觉滑向了一起生活在科克沃斯的日子。那些美好的记忆里,有草地上笨拙追逐的蝴蝶,有她不小心被荆棘划伤时,他板着脸却动作轻柔地为她敷上捣碎的草药,还有伊万斯夫妇的温暖关怀…
阳光在交谈间缓缓移动,透过巨大的玻璃穹顶,投下愈发斑驳温暖的光影。温室里的魔法植物在充沛的光照和灵韵滋养下,显得愈发生机勃勃。莉莉不自觉地靠在冰凉粗糙的石柱上,听着西弗勒斯低沉的嗓音,感受着周身那股令人放松的宁静气息,眼皮渐渐沉重。连日的疲惫在此刻安全舒适的环境里,夹杂着那无形灵韵的抚慰,彻底涌了上来。
西弗勒斯见状,停下了低语。他默不作声地用魔杖引来几片宽大、散发着清香的芭蕉叶,轻轻覆在她身上,又施了一个恒温咒,隔绝了傍晚的微凉。
他在一旁坐下,没有打扰。目光掠过她恬静的睡颜,随后便自然地沉浸在自身的调息之中。他能清晰地感知到,周围魔法植物散发出的温和生命能量,正丝丝缕缕地汇入他经络之中,推动着功法的缓慢运转,滋养着他因连日劳神而略有损耗的心力。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口袋里那罐薄荷膏,一半心神守内,一半心神留意着周围的动静。温室里静谧异常,只有植物生长、灵机流转的微弱声响,阳光温暖,花香与灵韵交织。这一刻,斯莱特林与格兰芬多的界限模糊了,魔药研究的压力远去了,只剩下陪伴的静谧与修炼的沉静奇妙地融合在一起。
等莉莉醒来时,夕阳已将玻璃穹顶染上温暖的霞光。她动了动,发现身上的芭蕉叶依旧覆盖着她,保持着舒适的暖意。旁边的茶盏也还是温热的。
西弗勒斯正坐在一旁,手中拿着一本笔记,似乎刚从沉思或某种内在状态中回过神来,侧脸在夕阳余晖中显得格外平和。
“下次……如果累了,”莉莉揉了揉眼睛,声音带着刚醒的微哑,轻声说,“我们还来这里休息会儿,好吗?”
西弗勒斯抬眼,对上她恢复清亮的、带着期盼的绿眸。他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沉默片刻,才用同样轻的声音应道: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