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七章 深渊回响，暗影再临
一、混沌通道，直面“恶”源
通道内部，并非想象中的黑暗洞穴或能量乱流。它是一个不断向内坍缩、同时又仿佛向外无限延伸的、由无数重迭、破碎、倒映着疯狂与憎恶景象的“镜面”构成的诡异空间。没有上下左右，没有前后之分。只有无数“镜面”中倒映出的、来自不同时间、不同空间、不同存在形式的毁灭景象——星辰被无形的巨手捏爆，生机勃勃的大陆化为死寂焦土，辉煌的文明在自相残杀与疯狂崇拜中化为灰烬，强大的神魔在哀嚎中被自身长出的触手与眼球吞噬……每一幅景象，都弥漫着一种纯粹的、对“存在”本身的恶意与嘲弄。
更可怕的是声音。那不是物理的声波，而是直接作用于灵魂的、亿万种混乱、疯狂、憎恶、绝望的“回响”集合。有尖锐的、仿佛能刺穿神魂的诅咒与谩骂；有低沉浑厚的、充满诱惑与堕落的呢喃；有无数生灵临死前最凄厉的哀嚎被无限拉长、混合；还有一种更为宏大、更为冰冷、仿佛源自世界规则本身的、对“生命”、“秩序”、“希望”等一切正面概念的否定与讥笑。
“呃……” 刚一进入，林萱儿便闷哼一声，小脸瞬间煞白。那些疯狂的景象与声音，如同最污秽的潮水，无视了她体表的混沌莲清辉，疯狂冲击着她的心神。筑基期的修为与道心，在这等源自“原初”的恶意面前，显得如此渺小。她感觉自己的意识仿佛要被拖入那无尽的毁灭循环，内心不由自主地升起一股自我否定的厌弃感与对一切美好事物的怀疑。
“萱儿！紧守本心！看着我！” 林默的断喝如同惊雷，在她即将失守的识海中炸响。他一只手紧紧握住妹妹的手，将“双钥共鸣”催动到极致，将自身那历经心魔淬炼、坚如磐石的意志力，化作最坚实的屏障，通过共鸣传递过去，强行帮她抵御那恶意侵蚀。另一只手，混沌归墟之力狂涌，在两人身周形成一层不断旋转的、灰暗与淡青交织的“共鸣护盾”，尽可能过滤、削弱那无处不在的恶意冲击。
他自身同样承受着巨大的压力。胸口的寂灭之心奇点传来阵阵刺痛，那并非物理伤害，而是同源力量的激烈对抗与吸引。他能感觉到，这通道深处，那“原初之恶”的残响，与寂灭之心所蕴含的“终结”道韵，似乎有着某种扭曲而危险的联系。寂灭是终结，是“无”；而这恶意，是试图将一切“有”拖入混乱、扭曲、最终归于无序的“非存在”。两者似是而非，如同光与影的背面，相互排斥，又隐隐有同归于“虚无”的倾向。
“寂灭之心，乃镇恶之基，非尔等同流！” 林默于心中怒吼，强行稳住奇点的躁动，将其中属于墟皇的煌煌战意、守护信念、以及自身绝不屈服的意志激发到极致，化作一道道无形的精神利剑，斩向那些试图侵蚀他心智的恶意低语。
“哥……我……没事了。” 在林默的全力支撑与守护下，林萱儿终于勉强稳住了心神，虽然小脸依旧苍白，但眼神重新变得坚定。她眉心混沌莲印记清辉流转，主动与哥哥的寂灭战意共鸣，生灭道韵化为柔和的净化波纹，抚平着彼此神魂的动荡。“我们一起，把这些坏东西……赶出去！”
“好！” 林默精神一振，观察四周。这通道似乎没有尽头，也没有明确方向。但“双钥共鸣”与胸口奇点的本能悸动，都隐隐指向那无数疯狂镜面中，恶意最为浓郁、景象最为扭曲可怖的最深处。
“跟着感觉走！” 林默不再犹豫，牵起妹妹，以共鸣护盾开路，如同逆流而上的剑鱼，朝着那恶意涌来的源头，一步步艰难跋涉。每前进一步，周围的景象与声音就更加疯狂、密集，恶意的侵蚀也越发凶猛。那些破碎镜面中的景象，甚至开始“活”过来，伸出由混乱能量构成的、扭曲的手臂、眼球、口器，试图撕扯他们的护盾，将他们也拖入那永恒的疯狂画卷之中。
“滚开！” 林默挥动混沌归墟之力凝聚的剑罡，斩碎一道道扑来的恶意触手。林萱儿也释放出混沌莲的净化清辉，如同阳光消融冰雪，将靠近的混乱能量蒸发。但它们的数量实在太多，源源不绝，仿佛整个通道、整个“原初之恶”本身都在蠕动、攻击。
前进变得异常缓慢而艰难，心神与力量的消耗急剧增加。
二、守墓人绝响，暗影撕裂
就在兄妹二人于通道内苦战跋涉之时，通道之外，那“归墟之心”光影的入口处，形势已然危急到了极点。
守墓人虚幻的身影，已然淡薄到近乎透明，如同风中残烛，明灭不定。但她依旧顽强地维持着双手的古老印记，将最后一点本源力量，毫不吝惜地注入那淡青色的光柱，死死稳固着通往核心的通道入口，隔绝着外界绝大部分的冲击与窥探。
然而，外界的攻击，比预想的更加狂暴、更加致命！
“吼——！老东西，还想顽抗？！给本座破——！！！”
暗影殿主那蕴含着无边愤怒与贪婪的咆哮，如同灭世雷霆，炸响在“归墟之心”的外围。这一次降临的，显然是他一具更加强大、更加接近本体的恐怖化身！其威压之盛，几乎要将这片相对平静的混沌河流都彻底蒸发！
只见那覆盖苍穹的猩红巨眸之后，一只完全由最精纯、最森然的幽冥死气与寂灭道则构成的、大如星辰的漆黑巨掌，撕裂了重重混沌阻隔，带着冻结万古、让诸天沉沦的绝对死亡意志，狠狠拍击在那淡青色光柱所支撑的、微微荡漾的“归墟之心”屏障之上！
“轰咔——！！！”
无法形容的恐怖碰撞！淡青色的净化光晕与漆黑的死亡道则疯狂对耗、湮灭！守墓人身影剧震，猛地喷出一口淡金色的光雾（她的本源之血），身形瞬间又透明了三分，几乎要维持不住人形。那稳固通道入口的淡青光柱，也随之剧烈摇晃、明灭，连带着通道内部都发生了剧烈的震颤与扭曲！
“前辈！” 通道内，林默与林萱儿也感受到了这来自外部的、毁灭性的冲击，以及守墓人急剧衰弱的生命气息，心中大急。
“哼，蝼蚁之光，也敢与皓月争辉？本座倒要看看，你这苟延残喘了万古的老鬼，还能撑多久！” 暗影殿主化身狞笑，猩红巨眸中闪过残忍与快意。他看出了守墓人的强弩之末，攻击更加疯狂。漆黑巨掌连连拍击，更有点点蕴含寂灭真意的死亡星辰虚影，如同暴雨般轰击在屏障与光柱之上。
“噗！” 守墓人再次喷出光雾，身影已淡如青烟。她的目光，穿透了濒临破碎的屏障，仿佛看到了通道内艰难前行的林默与林萱儿，看到了他们彼此扶持、绝不放弃的背影。
那布满无尽疲惫与沧桑的眼眸深处，最后一丝光芒，不是绝望，而是一种释然，一种托付，一种终于等到的……微弱欣慰。
“墟……约定……我做到了……接下来……交给……他们了……”
她用尽最后的力量，对着通道的方向，发出了最后一道微弱却清晰的意念，如同母亲最后的叮咛，直接传入林默与林萱儿的神魂：
“孩子……勿要回头……勿要……辜负……”
话音未落——
“咔嚓！”
那淡青色的、支撑通道的光柱，终于在暗影殿主化身疯狂的攻击下，出现了第一道清晰的裂痕！紧接着，裂痕如同蛛网般飞速蔓延！
守墓人那淡如青烟的虚幻身影，对着通道入口，对着那猩红巨眸，露出了一个极淡、极淡的，仿佛解脱般的微笑。然后，她最后残存的一点本源，轰然燃烧！
并非攻击，也非防御。而是化作最后一股磅礴、纯净、蕴含着无尽守护与净化意志的归墟之力，如同回光返照的晨曦，猛然注入那即将崩碎的光柱裂痕之中，强行将其稳固、弥合了一瞬！同时，一股强大的排斥与净化之力，狠狠撞向暗影殿主化身拍来的巨掌，将其稍稍震退！
“老东西！你竟敢——！” 暗影殿主化身惊怒交加。
而就在这被守墓人以彻底消散为代价换取来的、短暂到不能再短暂的稳固一瞬——
“就是现在！萱儿，冲！”
通道内，林默目眦欲裂，胸中悲愤与战意燃烧到极致！他不再顾忌消耗，将混沌源初之力与“双钥共鸣”催发到前所未有的巅峰，化作一道撕裂一切恶意阻隔的灰青色惊虹，带着林萱儿，以超越极限的速度，朝着那通道尽头、恶意与扭曲的源头，决绝地冲了过去！
“前辈——！！” 林萱儿泪水模糊了双眼，回头最后望了一眼那光柱入口处，守墓人身影彻底消散、只余点点温暖光尘飘落的方向，然后死死咬住嘴唇，将所有的悲伤与怒火，化为力量，全力配合哥哥，向前冲去！
“不——！把‘钥匙’给本座留下——！！”
外界，暗影殿主化身发出震碎混沌的暴怒吼叫，那被震退的漆黑巨掌以更加狂暴的姿态狠狠拍下！但，终究是晚了那一瞬。
“轰隆——！！！”
淡青光柱彻底崩碎，通道入口在守墓人最后力量与暗影殿主攻击的双重作用下，发生了恐怖的大爆炸与坍缩！狂暴的能量乱流将暗影殿主化身都逼得微微一滞。
而林默与林萱儿的身影，已然在通道坍缩闭合前的最后一刹那，彻底没入了那恶意的最深处，消失在了暗影殿主化身的感知之中。
“混账！混账！！” 暗影殿主化身气得几乎发疯，猩红巨眸中血光滔天。他耗费巨大代价，真身意念降临，竟然被一个将死的老鬼摆了一道，让那两只蝼蚁带着“钥匙”溜进了核心！
“以为躲进去就安全了吗？本座就在外面等着！看你们能在那‘恶念’源头撑多久！等你们被污染、被吞噬，或者狼狈逃出来时，一切依旧是本座的囊中之物！”
他死死盯着那坍缩后重新变得平静、但内部恶意涌动更加剧烈的“归墟之心”，如同一头最有耐心的贪婪凶兽，开始环绕、施压，布下一道道死亡禁制，将此地彻底封锁，静待猎物力竭，或……“恶念”爆发，他好坐收渔利。
三、恶意核心，回响之墟
通道的尽头，并非另一个空间，而是……一片“虚无”。
不是混沌的黑暗，也不是能量的乱流，而是一种绝对的、概念上的“空”。但在这“空”之中，却充斥着最浓郁、最纯粹、最根源的恶意。它没有形态，却仿佛是一切疯狂、憎恶、毁灭、无序的集合体。它是无数被终结的纪元、被毁灭的文明、被污染的神魔、以及“原初之恶”本身残留的，对所有“存在”、“秩序”、“意义”的终极否定与回响。
林默与林萱儿的身影，出现在这片“空”的边缘。他们身周的“共鸣护盾”在这里显得异常黯淡，仿佛随时会被周围的“空”与“恶意”同化。
“这里……就是核心？” 林萱儿声音发颤，她感到自己与混沌莲的联系都变得微弱，仿佛随时会断绝。周围那无所不在的恶意，让她从灵魂深处感到冰冷与不适，那是一种生命体面对“存在”被彻底否定的本能恐惧。
“嗯。这里没有实体，只有‘念’的聚合。” 林默神色凝重到极点，胸口奇点的搏动变得异常缓慢而沉重，仿佛在与整个“恶意核心”的“否定”韵律对抗。“萱儿，跟紧我，不要被周围的‘空’迷惑，那并非真正的无，而是被恶意填满的‘虚’。”
他尝试感知，很快，他“看”到了。在这片“空”的中心，悬浮着一团难以形容的、仿佛由亿万种最深沉黑暗、最扭曲色彩、最疯狂线条交织而成的、不断蠕动变幻的“混沌色光团”。那便是“原初之恶”的残骸核心，一切恶意的源头。而在那“光团”的深处，隐约有一点微弱、却异常坚韧纯净的、混合着寂灭道韵与生机的淡金色光芒，如同风中之烛，顽强地闪烁着，与“光团”本身进行着永恒的对峙与消耗——那是墟皇残留的镇压之力，也是“希望火种”最外层的保护。
“看到了吗，萱儿？墟皇前辈的力量，就在那里，守护着最后的东西。” 林默指向那点淡金光芒，眼神坚定，“我们要做的，就是靠近它，以我们的‘双钥’之力，加强它，净化这周围的恶意，然后……引导火种。”
然而，就在他们试图靠近那“混沌色光团”的瞬间——
整个“恶意核心”沸腾了！
那“混沌色光团”猛地膨胀，无数道由纯粹恶意凝聚而成的、无形无质却又真实存在的“触须”与“低语”，如同被惊动的蜂群，朝着林默与林萱儿疯狂涌来！这一次的攻击，不再是外界的景象与声音干扰，而是直接针对他们的存在本质、道心认知、力量本源发起的、最恶毒的侵蚀与同化！
林默感觉自己的混沌归墟之力，仿佛要被强行扭曲成毁灭一切的疯狂之火；他守护妹妹的执念，被恶意诱导成占有与禁锢的极端欲望；他对真相的追寻，被污染成偏执与毁灭的借口……种种扭曲的意念，试图从内部瓦解他。
林萱儿更甚，混沌莲的生机道韵，被恶意引导向扭曲畸变的“生长”；她对哥哥的依赖与守护之心，被放大为病态的共生与毁灭倾向……她的道基剧烈动摇，魂体再次出现裂痕。
更可怕的是，那“混沌色光团”中，传来了一个宏大、混乱、充满了无尽嘲弄与恶意的集体意志，直接轰入他们的识海：
“守护？可笑！一切守护终成空！”
“希望？虚无！万物终将归寂于恶！”
“存在？荒诞！唯有混乱与毁灭永恒！”
“融入吧……放弃那无谓的挣扎……归于‘无’的怀抱……那里……才是归宿……”
“哥——！我……撑不住了……” 林萱儿发出痛苦的呻吟，七窍（魂体）开始渗出黯淡的光点，那是神魂本源被侵蚀的迹象！混沌莲印记的光芒急剧闪烁，仿佛下一刻就要被恶意染黑。
“萱儿！坚持住！看着我！” 林默双目赤红，拼命催动寂灭之心，以战意对抗扭曲，以守护执念对抗恶意侵蚀，同时将更多的力量通过共鸣输送给妹妹。但他自己也如同暴风雨中的礁石，承受着恐怖的冲击，魂体开始出现不稳的迹象。
这样下去不行！被动防御，他们迟早会被这无穷无尽的恶意彻底污染、吞噬！必须主动出击，以“双钥”之力，攻击那恶意的核心！
可是，该如何攻击？这恶意无形无质，针对心念与本源……
就在这生死一线的绝境中，林默的目光，死死锁定在那“混沌色光团”深处，那一点顽强闪烁的、属于墟皇的淡金色光芒。
寂灭……守护……双钥……
一个近乎疯狂、却又仿佛源自血脉本能的念头，如同闪电，划过他濒临混乱的识海！
“萱儿！将你所有的混沌莲力，所有的生机、净化、守护的意念，毫无保留地，通过共鸣传递给我！” 林默嘶声吼道。
“哥？” 林萱儿虽不解，但出于对哥哥绝对的信任，她立刻照做，闭上眼，将最后的力量与最纯净的守护心念，毫无保留地倾注而出。
接收到妹妹传来的、精纯而庞大的混沌莲力与守护意念，林默眼中爆发出决绝的神采。他不再试图防御那恶意侵蚀，反而主动放开部分心神，引导着妹妹的混沌莲力，与自身寂灭之心本源中，那属于墟皇的、最为精纯的寂灭道韵与守护战意，进行最深度的、毫无隔阂的……
融合！
不是简单的共鸣加持，而是真正意义上的、两种同源却又相异的本源之力，在绝境与共同信念驱使下的——
本源交融！
“墟皇先祖！若您在天有灵！助我——以寂灭为锋，以混沌为柄，以守护为念，斩断这万古恶业！”
“寂灭混沌——守护之剑！凝！”
“轰——！！！”
无法形容的光芒，自林默胸口与林萱儿眉心同时爆发！灰暗的寂灭、混沌的生机、淡青的净化、金色的战意、以及两人灵魂深处那最纯粹的守护羁绊……所有的一切，在这一刻，超越了功法与属性的限制，在那“双钥”本源最深处的召唤下，在直面“原初之恶”这共同敌人的绝境中，轰然交汇、升华、质变！
一柄前所未有的、介于虚实之间的“剑”的虚影，自两人交融的力量与意念中心，缓缓浮现、凝聚。
剑身，呈现混沌归墟的灰暗底色，却流淌着生生不息的混沌清辉与淡金战意。剑锋，蕴含着斩断一切虚妄、终结万般恶业的寂灭真意。剑格处，隐约有两朵并蒂莲花缠绕，一朵混沌，一朵寂灭，同根同源。而整柄剑散发出的核心道韵，既非纯粹的毁灭，也非单纯的生机，而是一种更加恢弘、更加本质的——
于终结处见新生，于守护中得永恒，以我心我念，定义我道，斩破一切强加于“存在”之上的恶意与宿命！
这柄“守护之剑”虚影成型的刹那，周围汹涌扑来的恶意狂潮，竟仿佛遇到了某种天敌克星，发出了尖锐的、充满恐惧与愤怒的嘶鸣，攻势为之一滞！
林默感到，自己与妹妹的力量、神魂、乃至命运，在这柄“剑”成型的瞬间，仿佛真正融为一体，再无分彼此。一股前所未有的、仿佛能劈开混沌、重定地水风火的磅礴力量与明悟，涌上心头。
他缓缓抬起手，与身旁同样有所明悟、眼神清亮的林萱儿，一起，虚握住了那柄“守护之剑”的剑柄。
双钥，在这一刻，才真正意义上，合二为一。
剑尖，遥指前方那剧烈波动、散发出更加疯狂恶意的“混沌色光团”核心。
最终的对决，一触即发。
（第三百零七章 深渊回响，暗影再临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