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九章 古墟暗流，前路何方
混沌乱流在身侧呼啸而过，如同无数锋利的刀刃，切割着护体灵光，发出令人心悸的嗤嗤声响。林默紧握着林萱儿微凉的小手，将混沌寂灭剑域收缩到极致，如同一层坚韧的灰色蛋壳，将两人牢牢护在其中，在狂暴的空间风暴与寂灭罡风中艰难穿行。他脸色苍白如纸，气息起伏不定，方才强行催动“寂灭归墟剑”斩杀影七、重创天枢子与玄明，又维持剑域抵御三大元婴联手余波，对他刚刚稳固的元婴修为造成了不小的负荷，经脉传来阵阵刺痛。
林萱儿情况稍好，但小脸也带着疲惫。她眉心混沌莲印光芒流转，不断汲取着周围混乱却精纯的寂灭气息，转化为温和的力量，一边滋养自身，一边渡入哥哥体内，助他平复翻腾的气血，修复细微的损伤。她的寂灭道体在此地如鱼得水，恢复速度远超寻常。
“哥，我们……去哪？” 林萱儿传音问道，声音带着一丝劫后余生的微颤，更多的却是对未来的茫然。强敌虽暂退，但危机远未解除。暗影殿折损一位元婴长老，昆仑、大梵天宗两位元婴重伤遁逃，此仇已结下，不死不休。寂灭星宫传承现世的消息，恐怕用不了多久就会如风暴般传遍古墟，甚至传出古墟，引来更多、更可怕的觊觎者。
林默没有立刻回答，他强忍着神魂的疲惫与刺痛，将神识如同蛛网般尽可能向四周扩散。古墟深处，空间结构混乱不堪，神识探查范围大受影响，但他仍能隐约感觉到，数个方向都有隐晦而强大的气息在移动，有的在向寂灭星宫方向靠拢，有的则在漫无目的地游荡搜索，显然都是被之前的战斗波动所吸引。必须尽快离开这片区域，寻一处相对安全、能隔绝气息的所在，从长计议。
他目光扫过手中那枚得自影七的、布满裂痕的黑色储物戒指，又内视己身，感受着丹田内那枚缓缓旋转、散发着混沌生灭气息的全新元婴，以及识海中多出的、关于寂灭星宫与“归墟之心”的零星记忆碎片。实力暴涨带来的并非全然欣喜，更有沉甸甸的责任与紧迫感。元婴初期，看似一步登天，但在那些真正的老怪物面前，依旧不够看。必须尽快巩固修为，消化传承，才能在这步步杀机的古墟中，杀出一条生路。
“先离开这里，找个地方疗伤，弄清楚我们现在的处境，还有……这古墟深处，到底还藏着什么。” 林默沉声道，声音嘶哑却坚定。他摊开手掌，那卷得自星宫、此刻光芒已彻底内敛的残破星图浮现。星图之上，除了原本指向“归墟海眼”的模糊轨迹，在经历寂灭星宫共鸣、吸收了他与林萱儿鲜血后，似乎又多了一些极其隐晦、断断续续的线条，指向古墟更深处几个未知的区域，其中一道线条的终点，隐约指向一个被标记为“墟渊”的地方，旁边有微弱的、仿佛随时会消散的古老文字—— “寂灭之陵，归墟之眼，轮回之始，混沌之终。”
“寂灭之陵……归墟之眼……” 林默低声念诵，心头凛然。这“墟渊”，难道就是守药人前辈记忆中提到的、与寂灭之心终极秘密相关的所在？是机缘，还是更大的陷阱？
“哥，你看那边！” 林萱儿忽然指着左前方一片被浓郁混沌迷雾笼罩的区域。她眉心莲印微微发烫，传递出一丝奇异的感应，仿佛那片迷雾深处，有什么东西在隐隐呼唤着她体内的寂灭本源。
林默凝神望去，只见那片混沌迷雾翻滚不休，其中隐有雷光闪烁，空间裂缝时隐时现，散发出的气息混乱而危险，但确实有一种与林萱儿身上寂灭道韵同源、却更加古老苍茫的波动隐隐透出。星图之上，指向“墟渊”的线条，似乎也隐隐朝向那个方向。
“去那里。” 林默略一沉吟，做出了决定。那片区域看似凶险，但正因如此，或许能阻挡大部分追踪者。而且萱儿的感应与星图指引一致，或许那里真有机缘，或是离开古墟的线索。
两人不再犹豫，调整方向，化作两道模糊的灰影，悄无声息地没入那片翻腾的混沌迷雾之中。
就在林默兄妹遁入混沌迷雾不久，数道强横的神识先后扫过这片刚刚经历大战、空间尚未完全平复的区域。
“嗡……”
虚空荡起涟漪，一名身着月白道袍、面容古拙、手持拂尘的老道凭空出现。他气息缥缈，仿佛与周围空间融为一体，目光扫过战场残留的寂灭剑意、佛光碎片、鬼气残骸，以及那尚未完全消散的血腥与空间裂缝，眉头微皱。
“好凌厉的寂灭剑意……竟能斩杀影七，重创天枢子与玄明？看来传闻不假，那对兄妹确已得寂灭星宫传承，实力大涨。” 老道低声自语，拂尘轻挥，似乎在推算着什么，片刻后摇头，“天机混沌，因果纠缠，竟难以窥其踪迹。有趣，有趣。” 他身影缓缓淡去，仿佛从未出现。
紧接着，一片阴影蠕动，凝聚成一个模糊的、仿佛由无数暗影拼凑而成的人形，看不清面容，唯有两点猩红的光芒在阴影中闪烁，如同毒蛇之眼。它伸出阴影构成的手，轻轻触碰着空气中残留的一缕极淡的、属于林萱儿的寂灭气息，发出“喋喋”的怪笑：“寂灭道体……归墟之种……暗影殿的废物，死得不冤。此等瑰宝，合该归我‘幽影阁’所有……” 阴影蠕动着，顺着那缕气息，望向林默兄妹离去的方向，随即如同水滴入海，悄无声息地融入虚空，消失不见。
“阿弥陀佛……” 一声悠远的佛号响起，金光闪耀，一尊宝相庄严、脚踏金莲的年轻僧人显出身形。他面容俊美，眉心一点朱砂，眼神慈悲中带着漠然，望着战场，双手合十：“寂灭传承，杀孽深重，有违天和。我佛慈悲，当渡其皈依，以消业障。” 他指尖拈动一串晶莹佛珠，佛光映照下，隐约可见林默兄妹模糊的遁光轨迹没入混沌迷雾。年轻僧人微微颔首，脚下金莲转动，朝着那个方向不疾不徐地飘去。
更远处，还有一些或明或暗的气息在窥探，有妖气冲天的巨擘，有魔焰滔天的老怪，也有气息晦涩不明的散修。寂灭星宫传承现世，元婴修士陨落重伤的消息，如同投入古潭的巨石，已激起了无数潜藏在水下的巨鳄。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古墟深处悄然酝酿。而风暴的中心，正是那对身怀重宝、刚刚崭露头角，却已陷入十面埋伏的兄妹。
混沌迷雾深处，能见度不足十丈，神识更是被压缩到极致，狂暴的空间乱流与寂灭罡风无处不在，其中还夹杂着一种能侵蚀神魂的诡异灰雾。林默将剑域收缩到周身三尺，艰难前行，同时不断调整方向，避开那些隐晦的空间裂缝与能量乱流。林萱儿紧跟在哥哥身后，混沌莲印微微发光，帮她抵御着灰雾的侵蚀，同时那股微弱的呼唤感时强时弱，指引着方向。
“哥，好像快到了。” 飞行了约莫一炷香时间，林萱儿忽然传音道，指着前方。只见翻涌的灰雾似乎稀薄了一些，隐约可见前方出现了一片相对平静的区域，那里没有狂暴的乱流，反而有一种奇异的、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黑暗在缓缓旋转，如同一个微型的、静止的漩涡。漩涡中心，隐隐有星辰寂灭、万物归墟的幻象生灭，散发出的寂灭道韵精纯而古老，远超外界。
“是寂灭之力的源头之一，还是……一处绝地入口？” 林默停下脚步，神色凝重。那黑暗漩涡给他一种极度危险的感觉，仿佛连通着某个大凶之地。但星图的指引与萱儿的感应，都指向那里。
“里面有东西……在呼唤我。” 林萱儿小脸上露出一丝困惑与渴望，“很亲切，但又……很悲伤。”
林默握紧了妹妹的手，目光决然：“既然来了，总要探个究竟。但需万分小心，你跟紧我。”
两人收敛气息，将状态调整到最佳，缓缓靠近那黑暗漩涡。越是靠近，那股精纯的寂灭道韵越是浓郁，林萱儿眉心的莲印也越发灼热明亮。当距离漩涡不足百丈时，异变突生！
“嗡——！”
林萱儿眉心的混沌莲印毫无征兆地爆发出强烈的光芒，一道暗金色的光束自主射出，没入那黑暗漩涡之中！与此同时，林默怀中那卷残破星图也骤然发烫，自动飞出，悬浮在半空，展开的图卷上，指向“墟渊”的线条光芒大放，与漩涡产生了强烈的共鸣！
“轰隆隆……”
黑暗漩涡仿佛被注入了活力，开始加速旋转，中心的寂灭幻象更加清晰，一个模糊的、由无尽黑暗构成的通道口，缓缓浮现！通道内，传来更加古老、苍凉、仿佛能冻结时空的寂灭气息，以及……一丝微弱却清晰的、与林萱儿同源而出的召唤！
“是这里！星宫传承指引的‘墟渊’入口！” 林默瞳孔收缩。机缘就在眼前，但通道内传来的气息让他心悸。这绝非善地。
“进去，还是离开？” 他看向妹妹。
林萱儿望着那黑暗通道，小脸上浮现出挣扎。体内的召唤感无比强烈，仿佛失散多年的至亲在呼唤，但灵魂深处又传来本能的警告，仿佛那通道深处，隐藏着无法想象的大恐怖。
就在这时，后方混沌迷雾剧烈翻腾，数道强大的气息正以惊人的速度逼近！其中一道月白道袍的缥缈之气，一道阴影蠕动的诡异之感，还有一道煌煌佛光！正是之前窥探战场的三方势力！他们竟如此快就追了上来！
“来不及了！” 林默眼神一厉，瞬间做出决定。前有未知凶险，后有强敌追兵，已无退路！
“走！” 他一把拉起林萱儿，将星图收回，混沌寂灭剑域全力催动，化作一道灰暗流光，毫不犹豫地冲入了那旋转的黑暗通道之中！
就在两人身影没入通道的刹那，通道口剧烈波动了一下，随即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小、弥合。
“嗖！嗖！嗖！”
三道身影几乎同时出现在通道口附近，正是那月白道袍老道、阴影人形与年轻僧人。他们看着那即将闭合的通道，感受着其中散发出的、令人灵魂战栗的古老寂灭气息，脸色都变得异常难看。
“墟渊入口？！他们竟敢闯入此地！” 月白老道失声，眼中闪过一丝忌惮。
“喋喋……自寻死路！墟渊乃古墟绝地中的绝地，传说连通着真正的寂灭归墟，有进无出！” 阴影人形发出幸灾乐祸的怪笑，但猩红的眼中也充满了凝重。
“阿弥陀佛……墟渊现世，大凶之兆。此二人身怀寂灭传承，闯入此等绝地，恐生变故。需速速回禀宗门，早作定夺。” 年轻僧人双手合十，但目光却死死盯着那彻底闭合、再无痕迹的通道口，眼中佛光闪烁，不知在想些什么。
三人对视一眼，皆看到对方眼中的惊疑不定。墟渊的凶名，他们皆知。那对兄妹闯入其中，十死无生。但寂灭传承的诱惑，以及墟渊本身可能蕴藏的惊天秘密，又让他们难以割舍。
最终，月白老道拂尘一挥，在通道消失处布下数道隐秘的追踪印记；阴影人形分化出数道阴影，潜伏在周围混沌迷雾中；年轻僧人则口诵真言，打下一道佛门金印。做完这些，三人不再停留，各自化作流光，消失在迷雾深处。他们需要将此地变故，以及墟渊入口可能再现的消息，尽快传回各自势力。
混沌迷雾重归翻腾，仿佛一切从未发生。但那悄然闭合的黑暗通道，却如同一个吞噬一切的巨口，将林默兄妹的身影，以及那卷动风云的寂灭传承，一同吞入了古墟最深、最危险的未知绝地——墟渊。
通道之内，是无尽的黑暗与死寂，唯有脚下一条由破碎星辰铺就的、仿佛没有尽头的古老石阶，蜿蜒通向下方深不见底的黑暗。石阶两旁，是无尽的虚空，偶尔有巨大的、早已熄灭的星辰残骸缓缓飘过，散发出万古沧桑的气息。更深处，隐隐有令人心悸的嘶吼与无法名状的低语传来，仿佛沉睡着亘古的恐怖。
林默紧紧握着妹妹的手，寂灭剑域撑开，警惕地注视着四周。星图悬浮在身前，散发着微光，指向石阶下方。林萱儿眉心的莲印光芒稳定，那股召唤感越发清晰，却也带来一种沉甸甸的、仿佛背负了万古的悲伤。
“这里就是墟渊？” 林萱儿轻声问道，声音在绝对的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
“恐怕是的。” 林默点头，目光望向石阶尽头那深沉的黑暗，那里，仿佛是一切寂灭的源头，也是一切秘密的终点，“走下去，或许就能知道，我们身上的寂灭传承，究竟从何而来，又指向何方。萱儿，怕吗？”
林萱儿摇摇头，反握住哥哥的手，小脸上满是坚定：“有哥在，不怕。”
兄妹二人相视一笑，不再犹豫，踏着古老的石阶，一步一步，向着那吞噬一切的黑暗深处，坚定地走去。前方，是福是祸，是生是死，无人知晓。但他们别无选择，唯有前行，在这条注定布满荆棘与鲜血的寂灭之路上，披荆斩棘，寻那一线生机，证那无上大道。
古墟风云，因他们而涌动。墟渊之谜，待他们去揭开。真正的考验，或许，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