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 巷战暗桩
巷道幽深,青石板路缝隙间生出暗绿苔藓,两侧高墙投下浓重阴影,将午后的天光切割得支离破碎。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霉味,与不远处主街的喧嚣恍若两个世界。那佝偻老者蹲在巷尾,身前摆着个破旧卦摊,一顶宽大斗笠遮住了大半面容,只露出干瘪起皮的下巴和一双枯槁如鸡爪的手,正慢吞吞地摆弄着几枚油光水滑的铜钱,发出“叮当”轻响。
林默的脚步停在巷口,目光平静地落在老者身上。看似寻常的市井卜者,但他丹田内混沌剑元却微微震颤,传递来一丝极淡却清晰的警兆。这老者周身气息与周围环境几乎融为一体,若非混沌石剑对蚀文同源力量的超常感应,连他都几乎被瞒过。此人修为不高,约莫引气九层,但隐匿功夫极为了得,且身上那股阴冷气息,与“影”字令牌同出一源,绝不会错。
圣教的探子。来得真快。
林默心中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继续迈步向巷内走去,仿佛只是寻常过客。他倒要看看,这圣教暗桩,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就在他与卦摊错身而过的刹那——
“叮!”
一枚铜钱自老者指间弹出,并非射向林默,而是落在他身前一步之地的石板上,发出清脆的响声,滴溜溜转动不休。铜钱上,一个极其细微、扭曲的蚀文符号一闪而逝。
“这位道友,眉带煞,印堂隐有黑气缠绕,近日恐有血光之灾啊。”老者头也不抬,声音沙哑如同破锣,带着一股莫名的阴森。
林默脚步一顿,侧头看向老者,淡淡道:“哦?不知先生有何指教?”
老者缓缓抬起头,斗笠下露出一双浑浊却暗藏精光的眼睛,死死盯着林默:“指教不敢当。只是观道友气息,似与一桩‘失物’有缘。此物不祥,沾染因果太大,恐非福也。若道友愿行个方便,物归原主,或可免去一场劫数。”
“失物?”林默眉头微挑,“林某不知先生所言何物。”
“呵呵……”老者发出夜枭般的低笑,“道友何必明知故问。那来自‘幽冥’之物,非尔等凡人可以觊觎。交出它,圣教可许你一场富贵平安。若执迷不悟……”他话音未落,巷子前后阴影中,无声无息地又多出四道模糊的身影,气息皆在引气八、九层,呈合围之势,封死了所有退路。杀机凛然!
果然是冲着混沌石剑而来!圣教竟如此明目张胆在城内设伏?
“若执迷不悟,又当如何?”林默语气依旧平静,体内混沌剑元却已悄然加速流转,周身气息内敛如渊。
“那便只能请道友,去幽冥与那物作伴了!”老者眼中凶光毕露,枯爪般的右手猛地拍在卦摊之上!
“嗡!”
卦摊上那几枚铜钱骤然炸开,化作数道乌黑的流光,如同毒蛇出洞,直射林默周身大穴!同时,前后四名杀手也同时暴起发难!两人手持淬毒短刃,身形如鬼魅般贴地滑来,直取下三路;另外两人则挥手打出十数根细如牛毛、闪烁着幽蓝寒光的“蚀灵毒针”,封死上空闪避空间!
配合默契,出手狠辣,显然是训练有素的杀人阵仗!
“冥顽不灵!”林默冷哼一声,面对围攻,竟不闪不避!他并指如剑,指尖一抹混沌色泽流转,看似随意地向前一点!
“定!”
一声低喝,并非针对人,而是针对那射来的乌光与毒针!指尖处,一圈无形的涟漪荡漾开来!那蕴含蚀文邪力的乌光与毒针,甫一接触这混沌涟漪,竟如同陷入泥沼,速度骤减,其上附着的幽暗符文剧烈闪烁,发出“滋滋”声响,仿佛被无形力量净化、消融!
趁此间隙,林默身形微晃,如同柳絮随风,于间不容发之际从两道贴地而来的刀光缝隙中穿过!同时左右开弓,双掌拍出,掌风凝练如山,后发先至,印向那两名杀手的胸膛!
“嘭!嘭!”
两声闷响!那两名杀手只觉一股无可抵御的巨力涌来,护体灵光瞬间破碎,胸骨塌陷,鲜血狂喷,如同断线风筝般倒飞出去,撞在两侧墙壁上,软软滑落,生死不知!
而此刻,那被混沌涟漪阻滞的乌光与毒针,才力量耗尽,叮当落地!
兔起鹘落之间,五去其二!
那佝偻老者瞳孔骤缩,脸上首次露出骇然之色!他这“蚀文钱”专破护体罡气,腐蚀灵力,便是筑基修士也不敢硬接,此人竟如此轻描淡写地化解了?此子实力,远超预估!
“结蚀灵阵!”老者嘶声尖叫,与剩余两名杀手迅速靠拢,三人气息相连,周身黑气翻涌,竟在空中凝聚成一道模糊扭曲、由蚀文构成的鬼脸图腾,散发出吞噬灵识的邪异力量,向林默笼罩而来!
“魑魅魍魉,也敢放光华?”林默眼中寒光一闪,不再留手!他并指如剑,凌空划出!这一次,指尖混沌光华大盛,一道凝练无比、仿佛能切开虚空的灰蒙蒙剑罡激射而出!
“混沌初开,剑分清浊!破!”
剑罡过处,那邪异鬼脸如同冰雪遇阳,发出凄厉哀嚎,瞬间溃散!剑罡去势不减,直接斩向那结阵的三人!
“不!”老者惊恐万状,拼命催动蚀文抵挡!
“嗤啦!”
剑罡掠过,如同热刀切油!护体黑气连同血肉之躯,被一分为二!两名杀手瞬间毙命!那佝偻老者虽避开了要害,一条左臂也被齐肩斩断,鲜血喷涌,惨叫着跌倒在地!
林默一步踏前,踩住老者胸口,混沌剑意透体而入,封住其全身经脉。他俯视着对方因痛苦和恐惧而扭曲的面容,冷声道:“说!圣教在天阙城还有多少人?总部在何处?”
“嘿……嘿嘿……”老者口中溢血,眼神却充满疯狂与怨毒,“你……逃不掉的……巡天使……即将降临……所有……沾染圣物者……都得死……” 他猛地一咬舌尖,一股黑气自七窍中涌出,身体迅速干瘪腐烂,顷刻间化为一滩腥臭的血水,竟是提前服下了剧毒!
林默眉头微皱,收回脚。死士?这圣教规矩倒是严苛。巡天使?听起来像是更高级别的存在。
他迅速搜查了几具尸体,除了些普通丹药灵石和淬毒兵刃,并无太多有价值的东西。那佝偻老者身上,倒是又找到一枚一模一样的“影”字令牌。
“看来圣教对石剑是志在必得,眼线遍布全城。”林默心中凛然。刚才动静不小,必须尽快离开。
他袖袍一卷,将打斗痕迹略微清理,身形一闪,已消失在巷道深处。
片刻后,一队城主府护卫闻声赶来,只看到一地狼藉和尚未干涸的血迹,以及空气中残留的淡淡邪气与一股令人心悸的锋锐剑意。
“好凌厉的剑气!是筑基修士交手!”
“这邪气……似乎是……圣教余孽?”
“速速禀报统领!”
巷道恢复死寂,而天阙城的水,已被这一战,彻底搅浑。暗处的目光,变得更加凝重与贪婪。林默的名字,注定要在今夜,传遍某些特定的圈子。而真正的风暴,或许才刚刚开始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