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休整与远谋
黑水渊外围,死寂的丘陵地带,时间在压抑的寂静中缓缓流逝。两个时辰的休整,对于林默一行人而言,短暂得如同白驹过隙,却又漫长得好似度日如年。
林默盘膝坐于一块巨岩的阴影下,双目微阖,周身气息沉凝。他体内,《金石锻体诀》正以前所未有的效率运转着,炼化着丹药之力,滋养着近乎干涸的经脉与受损的脏腑。新生的暗紫金剑元,虽总量未复,却在这次破而后立中,变得愈发凝练、精纯,流转间隐隐带着风雷之声,散发出一种内敛而危险的气息。他对筑基中期境界的感悟,也在飞速巩固,对力量的掌控更上一层楼。
然而,伤势的恢复并非易事。强行炼化魔气带来的经脉暗伤,穿越空间乱流造成的神魂震荡,以及精血燃烧的亏空,都不是区区几颗丹药能够迅速弥补的。他至少需要数日静养,才能恢复大半战力。但眼下,最缺的就是时间。
他分出一缕神识,密切关注着周围的动静。黑水渊并未因仙山的崩塌而恢复平静,反而更加躁动不安。远处天际那巨大的虚空漩涡虽在缓慢缩小,但散发出的空间波动依旧紊乱,偶尔仍有零星的灵光或魔物残骸从中抛出。更令人不安的是,空气中弥漫的那丝若有若无的魔气,似乎并未随着仙山毁灭而彻底消散,反而如同附骨之疽,隐隐有向黑水渊深处渗透的趋势。
“圣教……魔穴源头……真的彻底毁了吗?”林默心中疑虑丛生。那魔影最后被山体埋葬,但似那等存在,未必没有保命秘法。若魔穴未绝,圣教定然不会善罢甘休。
他目光扫过身旁仍在艰难疗伤的同伴。林山脸色稍缓,正运转功法逼出肩头伤口残留的异种气劲;王犇气息依旧微弱,但性命已然无忧;另外三名队员伤势轻重不一,皆在咬牙坚持。这支残兵,急需一个安全的港湾。
“必须尽快返回天阙城。”林默再次确认了这个想法。只有回到相对安全的环境,才能安心疗伤、消化收获,并借助天阙城的信息网络,打探圣教动向和仙山崩塌后的影响。
他心中迅速盘算着归途路线。来时之路,经过枯骨林、落鹰峡,如今仙山崩塌,空间紊乱,那些险地恐怕已生异变,绝非良途。需得另寻他路。黑水渊广袤,除了几条主要通道,尚有无数人迹罕至的隐秘小径,虽也凶险,但或许能避开大部分耳目。
“林山。”林默缓缓睁开双眼,眸中神光内蕴。
“少爷!”林山立刻收功,恭敬应道。
“伤势如何?”
“已无大碍,恢复了五成战力。”林山沉声道。
“很好。”林默点头,取出一枚得自圣教杀手储物袋中的简陋兽皮地图,上面粗略标注了黑水渊的部分区域,“我们来时之路已不可行。你可知,从此处返回天阙城,可有其他相对隐秘的路径?”
林山凑上前,仔细查看地图,眉头紧锁:“回少爷,确有几条猎户和采药人踩出的小路,可绕开枯骨林和落鹰峡,但需穿越‘毒龙涧’和‘鬼哭林’,那里毒瘴弥漫,妖兽横行,极难通行。而且……路径曲折,恐怕要多耗费三四日时间。”
“毒龙涧……鬼哭林……”林默沉吟。多耗费几日时间固然增加风险,但比起硬闯可能已成人间炼狱的主道,或许更安全。“就走这条路。你前头带路,避开妖兽巢穴和毒瘴浓郁区,以隐匿为主,速度次之。”
“是!”林山凛然领命。
“王犇,你们几人伤势未愈,紧随林山之后,相互照应。我会在队尾断后。”林默安排道,“此行以安全为上,若遇不可抗之力,立刻示警,不可恋战。”
“明白!”王犇等人齐声应诺。
休整时间结束,众人强打精神,收拾行装。林默将得自圣教杀手和仙山遗迹的一些有助于隐匿、解毒的低阶符箓分发给众人,聊胜于无。
“出发。”
随着林默一声令下,残存的六人小队,如同幽灵般,悄无声息地没入了黑水渊更加荒凉、危险的区域,踏上了漫长而吉凶未卜的归途。
林默走在队伍最后,神识如同最警惕的猎鹰,扫视着四周。他手中摩挲着那柄光华内敛的混沌石剑,心中思绪翻腾。仙山之行,险死还生,收获巨大,但带来的谜团与危机更多。圣教的阴影,上古魔劫的秘辛,天剑宗的传承,以及手中这柄明显牵连极大的石剑……这一切,都像一张无形的大网,将他牢牢罩住。
“实力……还是实力不够!”林默握紧石剑,眼中闪过锐利的光芒。筑基中期,在这黑水渊或许可称一方高手,但放眼整个修真界,乃至面对圣教这等庞然大物,依旧渺小。必须尽快提升修为,参悟石剑和铁片奥秘,掌握更强的力量!
归途漫漫,危机四伏,却也是消化收获、沉淀己身的最佳时机。
他抬头望向灰蒙蒙的天空,目光仿佛穿透了层层瘴雾,看到了更遥远的未来。天阙城,并非终点,而是一个新的起点。那里的风云,必将因他的归来,而更加汹涌。
队伍在崎岖险峻的山岭间艰难穿行,渐渐消失在浓重的瘴气深处。黑水渊,依旧沉默地吞噬着一切秘密,等待着下一个掀波澜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