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在凤岗山脉东南六百里外,血冷宗旧址九蟒洞附近却暗潮汹涌。这个被佟枯祖踏平的魔教分支,近日因段摄黎现身的传闻再起波澜。江湖中寻仇的、灭口的、趁火打劫的各路人马纷至沓来。
佘勒率众最先杀到九蟒洞,将方圆三十里翻得个底朝天,却连仇家的影子都未寻见。他只得咬牙切齿地愤然离去,发誓定要让那当年断臂之仇与百般羞辱之恨血债血偿。
随后赶到的肥桦听说那佘勒一无所获,却更为癫狂,将搜索范围扩大至百里,不仅仅烧杀抢掠,更是趁火打劫,甚至迁怒于新进门徒,对稍有懈怠者便直接痛下杀手。那些背叛毒青古的断情谷弟子更遭其毒手肥桦的凶名早已盖过其师毒青古,门下弟子终日惶惶如惊弓之鸟,却慑于其淫威不敢妄动。
只因此人修为精进之速令人咋舌——三招便令其师丧失战力,五式便重创那云阳真人,更是逼得那凶名赫赫的段老鬼弃断魂教总堂而逃,甚至连那云阳亲传弟子天行健都便寻不得其踪迹。这般凶威,当真令人胆寒。
更耐人寻味的是他与段欣欣的往事纠葛。昔日情谊为何反目成仇?江湖上众说纷纭:有人说是为争夺那无极宫秘传的青铜卦签,更多人则相信是为了那传说中的黄金竖瞳。
此物据传乃上古独目神兽之灵目及其周身精血所炼化,内封兽魂,能随日月更迭自行修炼。传言得此瞳者,只需以精血破封,便能成为其新主,即便那无极老祖复生亦难与之抗衡。
这般诱惑之下,正邪两道皆蠢蠢欲动,贪婪之徒更如同那过江之鲫——云阳之流表面道貌岸然,实则是虚伪至极,暗地里之行径,远比那魔教更为不堪。他们戴着正义的面具,数十年如一日地筹谋着见不得光的勾当。机关算尽盼望着天下大乱厮杀不休,他恰好从中渔利…
如今江湖上明争暗斗愈演愈烈,正道与魔教厮杀不断,同道之间也互相提防。皆因谁都不愿让他人染指这通天之机缘。所谓同盟不过镜花水月,在利益面前简直不堪一击。毕竟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这赤裸的真理,让所有情谊最终都变成了荒唐可笑的装饰。
在当今这利益至上的江湖里,所谓的情意不过是一触即溃的薄纸。当触及其根本利益之时,再牢固的关系也会瞬间土崩瓦解。共享机缘?那无异于痴人说梦。
这赤裸裸的生存法则,正是此刻中州江湖最真实的写照。轻则被骂得狗血淋头,重则遭遇不测——不是被派往蛮荒绝地,便是莫名其妙的于人间蒸发。整片地域笼罩在血雨腥风的恐怖威压之中,仿佛连山风都带着血腥气。
只因这世道早已变了味,江湖纷争愈演愈烈,自古正邪不两立?不仅正魔之间拔刀相向,同道中人更是暗流涌动——背信弃义者有之,两面三刀者更甚,同门相残已成常态,背后捅刀者屡见不鲜比比皆是,更有甚者万箭齐发,并且若不携带点剧毒附于其上,便自觉有罪…
可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更何况是来自同宗同源的冷箭?当真是防不胜防,避无可避。同门相残、手足相戕,这般猝不及防的狡诈歹毒之算计,任谁又能做到全身而退?亦或是出淤泥而不染呢?
人心惶惶之下,人人自危如履薄冰,互相倾轧反倒成了理所当然。彼此算计却理直气壮;你图谋我三分,我便要夺你之全部。更有癫狂如肥桦、佘勒之流,已然不屑于暗中作祟,连暗算都嫌麻烦,索性直接明火执仗地追杀劫掠,明目张胆地丧心病狂……
待佘勒铩羽而归,肥桦亦在半月后灰头土脸地撤退。当这两股寻仇大军相继撤离,暗处仍有数支流寇以及诸多寻那段摄黎的复仇者,依然在那血冷宗九蟒洞外虎视眈眈。
谁曾想,就在这风声鹤唳之际,段摄黎竟在两月前便悄然潜回老巢附近——在这正魔两道倾巢搜捕之际,他竟敢如此肆无忌惮地现身!
此刻,段摄黎正蛰伏在总堂六十里外的幽谷中。其门下弟子、长老首座或隐于荆棘丛中,或藏身于乱石之内,或匿于山隙之处,更有潜居洞穴深处者,总之此间不起眼之处尽皆是断魂教众。断魂教规之森严,恰似其教主心性之狠辣,教众行事之诡谲,由此可见一斑。
这魔头虽心狠手辣,治教却颇有章法。短短数十年间便能跻身中州强者之林,便能在这鱼龙混杂之地闯出一片天地,段摄黎自有其过人之处。自开宗立派以来,无论大小战役,每逢战事必身先士卒,这份肝胆相照的担当与血性,正是教众誓死追随的根源。
他深知世间无人甘为弃子,纵使手段狠辣,却始终珍视每一名教众的性命,格外在意自身之羽毛。唯有当叛徒现形或隐患显露之际,察觉异心者之时,方施雷霆手段。但凡骁勇善战与忠勇之士,即便偶有过失,即便性情乖张,皆能得其重用;只要与他志趣相投,脾性相合,他必倾心相待,绝不让任何可用之才沦为牺牲品。
在他眼中,忠诚与能力远胜于无谓的牺牲,这份独特的统御之道,铸就了铁板一块的教派根基。可谓是铁血之中藏着柔情,狠绝之下自有分寸,这般恩怨分明的行事之风,让那断魂教众既畏且敬,更甘愿为其尽忠效死。
纵有那桀骜不驯者,只要其心忠贞不二,绝无半点二心,他宁可将其弃之不理不再擢升,也不愿将其逐出教门,哪怕白白供养,断魂教也绝不吝惜那一口饭食;然而,一旦他察觉到有叛徒的出现,其手段之残忍狠辣,简直是惨无人道到令人发指的地步——历来那些叛徒惨不忍睹之下场,皆因他传承了其师魔坨的脾性,但凡入教,便需誓死效命,除非身死,别无他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