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涯子身形如电,朝着佟枯祖遁走的方向疾驰而去。与此同时,两千里外的魔殿总堂,一场惊心动魄的生死对决正在上演。
泣血坡前,一僧一道正杀得天地变色。那僧人禅杖舞动间,残影重重,招招直取要害;道士手中长剑寒光吞吐,式式直逼命门。
当真是禅杖破空,长剑如虹。僧人手中禅杖舞出道道残影,每一击都挟着雷霆万钧之势;道士掌中青锋寒芒闪烁,剑招凌厉狠辣。二人招招夺命,式式见血,战况之激烈已非寻常比试,而是不死不休的生死相搏。
二人战至癫狂处,招招式式皆欲置对方于死地而后快。那满身血污的僧人刚避开裂空而来的九雷真诀,迎面又是一道凌厉掌风。只见他猛然吸气,一声佛门狮子吼震彻云霄——
轰!声若惊雷炸响,气浪翻涌的刹那间,方圆十丈内的空气仿佛凝固,继而轰然炸裂。这记佛门狮子吼带着摧山裂石之威,震得周遭山石滚落。那衣衫褴褛道人被这记蕴含佛门真力的狮吼功震得连退数步,脚下落叶纷飞如雨。未及站稳,僧人已抡起禅杖当头劈下!
铛!
剑杖相击,火星四溅。道人虎口发麻,怒视着眼前这疯魔般的僧人。方才那声狮吼余威犹在,惊得林中飞鸟炸群,不少禽兽竟被这记音波震得爆体而亡。
只见僧人喉头滚动,第二声狮吼已在酝酿。先前被狮吼音波冲击的鸟群,此刻竟化作漫天血雾混着羽毛漫天飘洒。
贼秃驴!道人厉声咒骂道:这段老鬼的灭黎杵,倒叫你使得有模有样!说话间,一方八卦盾已凌空砸下。
那僧人正是般若寺的高僧慧净,先前因嗔毒攻心堕入魔途,此刻面目狰狞,哪还记得佛门戒律:明镜!你个败类!此地乃贫僧看中多时的道场,况且已守候多时,你竟敢强占!岂不闻先来后到之说?今日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话音未落,灭黎杵已化作一道青光,带着开山裂石之势横扫而去。那明镜长剑挽出七朵剑花,每一朵都暗藏杀机。二人身影交错间,泣血坡上飞沙走石,恍如末日降临一般……
谁能想到,般若寺四大神僧之一的慧净大师,竟会与玄极门前任首座明镜道人在这魔教禁地兵戎相见?更令人震惊的是,这两位曾经德高望重的高僧大德,竟是为了争夺泣血坡这块魔殿地盘而大打出手!
这两位得道高人此刻竟为争个先来后到而杀得天昏地暗。慧净的佛珠迸射金光手中的灭黎杵寒芒闪动;明镜的拂尘卷起罡风,长剑招招致命;二人哪里还有半点世外高人的模样?
佛门高僧与道门宗师本该超然物外,此刻却在魔教总坛大打出手。慧净的袈裟染血,明镜的道冠歪斜,二人招式间尽是杀招,哪里还能分清佛与魔,正与邪的界限?
与此同时,梵音幻境中的真涯子已追至第七重境界。前方遁逃的老怪物已全然不复当年威风,那个曾经令江湖正魔两道皆闻风丧胆的人物,此刻却像那丧家之犬般仓皇逃窜。这老怪物昔日是何等的嚣张,每逢厮杀必要斩尽杀绝,如今却只顾抱头鼠窜?真涯子越追越心惊:这魔头素来睚眦必报,出手前必先自报其佟某名号,如今怎会如此反常?
更蹊跷的是,佟枯祖佝偻着身子在幻境中翻找什么,连被无名折磨九十年恐怖都都抛诸脑后?对那个将他吓破胆的存在竟置之不顾?
真涯子心头突然电光石火——青铜卦签!当年他逃亡时遗失的至宝!真涯子心头猛地一震,脑海中瞬间闪过曾经听闻过的传说——九十年前那场惊心动魄的追杀中,佟枯祖的确遗失过一支青铜卦签!难道这魔头竟敢如此甘冒奇险,不惜一切代价,就是为了找回那件能够逆天改命,而如今已在自己手中多时的稀世珍宝吗?
就在这念头闪过的刹那,前方的佟枯祖忽地僵立当场。那魔头身躯战栗,仓促扫视着四周,仿若有所察觉,最终目光落于某处幽邃之地,那张狰狞老脸尽是难以置信的骇然,宛如见到了比无名更为可怖的存在……
真涯子被对方异常的神态所震慑,只见佟枯祖面色惨白如纸,浑浊的眼珠不安地转动着,整个人如同惊弓之鸟。突然,老者瞳孔剧烈收缩,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不好!随即踉跄着就要逃命。真涯子顺着他的视线望去,顿时恍然大悟——这片幽暗的密林深处,正是无名时常出没的洞窟幻境所在。
真涯子被佟枯祖异常的神态所吸引,只见这老怪物面色惨白如纸,浑浊的眼珠不安地转动着,仿佛突然忆起某种可怖事物。他枯瘦的手指神经质地抓挠着衣襟,整个人如同惊弓之鸟,喉结上下滚动间瞳孔猛然收缩:
不好!突然间撕心裂肺地吼叫着便要踉跄遁逃。难怪这老魔头会如此失态,原来是一脚踏进了梦魇之地。以佟枯祖平日之凶残,便是真遇上九幽厉鬼也未必会这般惊恐。但此刻在他眼中,这片密林比十八层地狱更令人窒息,而那个被他称作疯子的无名,简直比阎罗王亲临叫更让他肝胆俱裂。
报应!真涯子心中冷笑,他亦是刚刚发现——这片幽雾缭绕的密林深处,正是那无名时常出没的幻境洞窟之所在。方才他如见厉鬼的神情,分明是他突然间发现此地正是其记忆深处最狰狞之所。即便真遇阴司恶煞,又怎及这老怪物平素作恶时的凶残?可眼下这片土地在他眼中,不亚于无间炼狱。
怎么不跑了?真涯子语带讥诮。佟枯祖却如临大敌般浑身颤抖,目光死死盯着前方幽暗处:闭、闭嘴!他只是结巴着骂了一句,竟连头都不敢回,只是微微侧脸,视线却从未离开过那片幽深密林处,完全将后心暴露在敌人面前。这等反常举动,足见其已被恐惧彻底支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