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胡雪提及的白老太太和灰姓之人,让人不禁心生疑惑,他们究竟是什么身份呢?这两者之间又存在着怎样的关联呢?真涯子略一沉吟,决定稍后再向菲菲问个明白。
正思索间,酒席已在偏厅备妥。在二女相邀下,真涯子步入厅堂。迎面可见一张朱漆香案,陈列着各式供奉之物,香烟袅袅间透着庄重气息……
真涯子目光上移,厅堂正北高悬的巨幅画像赫然入目。画中男子剑眉星目,身着青衿,他心头微震,不是自己又是何人?他不禁暗叹狐族报恩之心竟至如此地步,莫非这宅院每间屋子都供着自己的画像?
落座后,菲菲盈盈起身,纤手执盏:恩公在上,薄酒虽陋,聊表寸心。家父因故未能相陪,容小女子代父敬恩公三杯。真涯子连忙示意免礼,仰首饮尽。如此三巡,每盏酒菲菲必道几句感恩之词……
待第三杯酒尽,真涯子转向菲菲:今日初临贵府,蒙二位盛情相待。起初在下确有防备之心,但见此——他目光落在那幅被虔诚供奉的画像上,若二位不把在下当外人,不知可否解在下心中之疑惑?
姐妹俩相视一眼,齐声道:恩公但问无妨。
令尊可是遇到难处?那白老太太与灰姓之人又是何等来历?真涯子将方才察觉的异状娓娓道来。话音未落,只见二女神色骤变,暗惊恩公初来乍到竟能洞若观火?
胡雪攥紧衣袖欲言又止,面露难色,菲菲却轻抚茶盏,眸中泛起涟漪,朱唇轻启:恩公慧眼如炬。此事......说来话长。她声音如清泉漱玉,将妖界局势娓娓道来。
此事...需从当今妖界格局说起。她指尖划过杯沿,水纹荡开层层光影,且不说上古凶妖与各路妖王,妖后。单是陆妖、海妖等百余族类便盘根错节。眼下风云际会,正牵扯五方势力……
而眼下要紧的,是狐、黄、白、柳、灰五族之争......菲菲语声渐沉,烛火在她眸中投下摇曳的影。
恩公容禀,小女子为恩人细细道来,此番妖界异动与五大妖族息息相关:其五族各具神通。也只有这五支灵族最为玄妙。我狐族位列五仙之首,善幻化通灵。或预示吉凶,或降下祸福。它们亦正亦邪,其族中既有祥云绕体的善狐济世,亦有媚眼如丝的妖狐魅惑众生……
黄族子弟最重因果,最是恩怨分明。寻常人若冒犯其族,轻则神思恍惚,精神错乱。重则家宅难安,鸡犬不宁。然得道黄仙往往专解世间冤孽,最是恩怨分明。心怀慈悲,以济世为怀。
白族以慈眉善目的白老太太为尊,族人行走人间时总带着淡淡药香。常以治愈疾病、消灾解难为己任。那满背银针既能驱邪治病,也可为迷途之人指明方向。
柳族又可分为常,蟒,柳其三族实为一族矣。
常族子弟如眼镜者之迅猛,似响尾者之凌厉,以骁勇善战着称。其族性情刚烈如火,精通各类攻击法术,常冲锋陷阵,是为战场上的中流砥柱。
蟒族则刚柔并济,既能以雷霆之势克敌制胜,又能施展妙手回春之术。其医术之精湛,与白家并称医道双绝。
柳族乃常蟒两族之升华,需历经千锤百炼方能成就。他们集两家之长以达到更高境界……
其中蟒仙最为神秘,身披玉鳞,每次蜕皮便如凤凰涅盘。其族与龙族颇有渊源,常于月夜现出法相,或镇恶鬼于幽谷,或化蛟龙腾九霄……
灰族虽位列五仙之末,却最是诡谲难测。其族人昼伏夜出,善通阴阳两界。每逢子时,灰仙便化作一缕青烟穿梭于坟冢之间,既能替亡魂递送家书,亦可为活人盗取阴寿。
如此有违天道之举,亦有那灰族明知那借寿之法凶险异常,稍有不慎便会招来阴司索命,却也敌不得那贪婪成性。故而灰族子弟行事向来隐秘,连族中长老都鲜少露面。
家父曾言,千年前有灰仙为报一饭之恩,替垂死富商续命三载。谁知那商人贪得无厌,竟暗中供奉血食强留仙家,最终引得灰族举族震怒。是夜千家灯火尽灭,唯闻窸窣之声如潮水过境,翌日那富商府上只余百具白骨,每具骨架的喉间都嵌着粒发霉的米粮……
富商贪婪成性,可百余无辜家眷何罪之有?灰仙纵有贪食之性、被困之怨,又岂能大开杀戒?自此以后,灰族过街,人人喊打……
菲菲轻叹一声,眼中泛起愁绪:此事说来话长。那年白老太太外出救人归来,不知从何处得知家父珍藏宝玉的秘密,竟将消息宣扬出去。自此,除我狐族外其余四族便轮番上门,威逼利诱无所不用其极。家父虽百般推脱,谁料那灰族族长灰常道,竟将宝玉的来龙去脉和盘托出......
我狐族从此再无宁日。最后连各路妖王妖后都被惊动......
此玉当真如此重要?真涯子忍不住追问,莫非是能起死回生的灵物?亦或可助修为突飞猛进的稀世珍宝?
菲菲面露难色:恩公明鉴,此玉究竟有何玄机,小女子确实不知此玉玄机。百年来家父将其深藏,连小女都未曾得见真容。只知他对此玉视若性命,如此慎重,想必非同寻常。
真涯子心中暗惊:竟连亲生女儿都隐瞒了百年,此物定是比性命还珍贵。正思忖间,又听菲菲继续道:家父常说,此玉现世必将引发妖界动荡,群妖争抢之下难免生灵涂炭。可若拒不交出,我狐族便会成为众矢之的。若交出,又恐苍生遭劫......
那灰常道又在此事中扮演什么角色?真涯子皱眉问道。
菲菲眼中闪过一丝愤懑:那灰常道向来贪婪成性,此番更是推波助澜,借机兴风作浪,妄图从中渔利。就连素来仁厚的白老太太,得知消息后如今也......她声音渐低,其实以家父的修为,真要动手未必会输,只是念及苍生,始终不忍引发祸端,以至于生灵涂炭啊......
至于那块宝玉之事...小女见识浅薄,更因知之甚少,实在不便多言。还请家父为恩人解惑更为妥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