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那慧深方丈惊呼道“凤羽神剑”其声如旱地惊雷,炸响于真涯子与那子扬耳畔。但见这几人竟同时瞳孔紧缩,呆立当场。许久的沉默……
是了!慧深方丈与那子扬因这突如其来的大叫,目光竟同时被真涯子吸引过去。只见他脸上浮现着恍然大悟与依旧困惑不解之色,眼中闪烁着激动异常的光芒,沉声道:这前一卦象显现之凤羽神剑,其实早在一年多之前,那夏老前辈竟已暗示于此图?只是天机不可泄露,未曾明言!子扬急问道:何以见得?那真涯子便将画卷指给慧深方丈与子扬看,随即仰望夜空,忽地长叹一声……
只见此二人凝视许久后,慧深方丈目光如炬,紧紧盯着真涯子手指方向——那凤凰尾羽处,突然高呼一声:此卦象小篆暗藏于凤凰尾羽处。而显现出来的正是那凤羽神剑,凤凰尾羽!——凤羽!慧深方丈沉凝道:凤羽神剑!如此看来,那夏老施主已然是早已明言与你了!
那子扬惊叫道:那为何此物必借其月华方可得以显现?真涯子同样一脸困惑地看向那慧深方丈,只见那慧深方丈若有所思,又难以置信地摇着头道:或许是凤凰属阴,需借月华方可得以显现……可鸾则属阳啊……
莫非……
真涯子被慧深突然这么一句惊得回过神来,再看向那慧深时,只见他似乎恍然大悟般,双目如电,直射画卷:莫非是那传说中的神笔一诺?子扬急问道:师尊,何为神笔一诺?
那慧深匆忙间竟拂袖拭去额上汗水,沉声道:“闻空明老祖有言,太古洪荒之期遗有三件宝物,此宝物看似寻常狼毫,然其受天地之精华,诞生之地更是钟灵毓秀。集周天灵气于一身,虽为神物,然其灵力内有乾坤,竟已通神。与那断桥古剑实属同源”
故而此宝画山成山,画河成河。亦可点石成金,亦可……亦可划开那三界六道阴阳结界,更可画尽世间百态。画尽千奇百怪,千变万化,此乃「神笔一诺」是也!
相传此神物所绘之物,若非心性纯良者,纵得此神物笔下神迹,亦如水中望月,雾里观花。而心术不正者若有幸偶得此宝神迹,便如朝露遇阳,转瞬即逝矣。只因此神宝,灵秀之奇妙难以言喻……
慧深方丈神色凝重,满脸困惑地摇头叹息道:“空明老祖曾言,那神笔一诺之神迹仅曾在泗河一带显现过……千年以来,若无大智慧福报,万万无缘得见此神物真容……”
此宝本应天上有……
此言一出,真涯子惊愕得瞠目结舌,心中暗想那夏百画究竟是何等人也?怎能如此高深莫测?望着这反提的提字——那夏百画当时将这《鸾凤栖林图》反提成《林栖凤鸾图》,一直疑惑不解。万没料到这夏老前辈竟早已明示于图,自己一介凡夫俗子,竟然完全没有领会老前辈的深意……
这真涯子懊悔地凝视着这鸾凤栖林图,仔细端详着图中的每一个细节,突然开口道:“慧深师兄,您可解此中题词之深意?”慧深抬眼望去,只见那画卷下端笔走龙蛇般写着两行大字:“两相偎,情深不可追,鸾凤和鸣双比翼,人间天上共轮回。”
但见那慧深方丈凝眸沉思许久,缄默无言,最终长叹一声:此乃业力念力所致,外力实难干预。还望师兄宽恕老衲爱莫能助无能为力之罪!
顿了顿,那慧深方丈慨叹道:或寻得那凤羽神剑,或可解师兄之惑,慰师兄之忧……
语罢,再无他言。
真涯子心忖此凤羽神剑杳无踪迹,此间之事尚需回山请教师尊,若师尊……亦可问询那拈花师叔。只缘那拈花道人已寻觅凤羽多年无果,问询于他,既可免走诸多弯路,又可避其已寻过之地。
随即那真涯子起身辞别,朝着玄极门而去……
归心如箭,转瞬间这真涯子便抵达了玄极门山前,望见那巍峨山门,真涯子恭恭敬敬,少时便拜入山门,归于明镜道人一脉,自幼受恩师教诲,对此间一草一木他向来钟爱有加视若珍宝,更心怀敬畏之意。故而每次回山总是弃下脚下御剑,徒步而归,以表其敬重之意。
然真涯子遍寻那明镜道人无果,只得前去寻那拈花道人。未几,已至拈花师叔门外,只见那真涯子整肃衣袍,趋前轻叩门扉,那拈花道人正在料理着门中琐碎事务,忽闻得那真涯子敲门,赶忙搁下手中之事道:进来吧!只见真涯子上前行礼道:弟子拜见师叔。拈花道人伸手示意其就座,真涯子微微欠身道:谢师叔。
短暂的客套后,这叔侄二人将连日来发生之事大略述说了一番,听得那拈花道人神色变幻目光游移,惊愕万分。随后那拈花道人又指明了真涯子丹田处的异样奇妙之态,告知此乃映魔镜之功,那真涯子闻罢亟欲望拈花道人取出此宝镜,只见那拈花道人言道:非你师尊那另一面映魔镜不得取之……
随后又向真涯子详述此宝物在体内的玄妙之处,对身体的益处更是难以言表。继而传授真涯子此镜的法诀。随即又言道:暂时不取亦无大碍,只要身在此玄极门,早晚将它取出来……
玄极门九峰的某个山洞中……一声声痛苦的嘶吼,伴随着岩石的每一次砸落,混合着滴落的还有那懊悔和不甘的鲜血,正将压抑已久的愁苦,随着那指骨的骨裂…诉说给这阴寒洞窟的每一块石头——他那些悲情和悔恨的过往……
谁敢妄动?又是一声怒喝传来——每块石头依旧保持着沉稳的姿态,继续聆听着他的絮叨。而鲜血却溅满一地,只见那明镜道人右拳再次滴血。然而,他那被麻醉的神经似乎早已感受不到身体上每一道伤疤所带来的痛楚。
能让他焦躁不安、急得团团乱转的,似乎唯有那百多年前的那一抹如花笑靥了吧……
或许所有的心酸和苦痛之感,都随着那一抹封喉之鲜血,在那玄渊潭畔变得麻木不仁了吧!毫无痛苦吗?实则不然,有时……那明镜道人心如明镜比任何人都要清醒。
他心里很清楚,师兄无名对师妹如月情根深种却始终无法得偿所愿,而那云梦仙子却又对无名师兄……自己除了脸皮稍厚些,又有何处能与无名师兄相比呢?自惭形秽之下,更觉得执念便是对这份深情的亵渎,而后因那魔尊艾无言之丧心病狂之举,加之自己懦弱无能又不敢背负那叛门之嫌,最终逼死云梦。又有何颜面再去九幽纠缠?
此时的明镜道人在悔恨中自责,一切的一切皆因自己而起,却不知那魔尊艾无言之凶狠奸诈又岂止是因为那半片青铜卦签?
虽往事已矣,但留存于明镜心头那份对云梦的痴心不改和愧悔无地,又怎能让那一份清明常驻心间?故而,这明镜时而癫狂时而正常,绝非故作姿态,那一份痴念,又有谁能明白此刻的明镜究竟有多癫狂……
正在这明镜道人沉迷于伤情的过往,沉溺在对故人的愧悔无地,沉沦在那份过于悲哀的执着中时,忽听那玄渊潭畔的一声巨响,震碎了此刻明镜道人那因自责与悔恨而发出的,那声冗长的嘶吼,与那撕心裂肺的呐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