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刚过两点一刻
钢铁冢萤和铁穴森这两位锻刀师,背负着沉重的行囊,带着崭新的日轮刀,风尘仆仆地抵达了蝶屋。
“钢铁冢先生!” 炭治郎的声音像撞铃一样清脆响起。
他刚从复健训练中下来,额角还带着汗珠,一眼就看到了门口的熟悉身影。
尤其是看到面容隐藏在奇怪面具斗笠下的钢铁冢,炭治郎更是眼睛一亮,像见到失散多年的亲人,立刻挥舞着手臂,笑容灿烂得能照亮半个庭院,“这里这里!好久不见!您最近……嗯?!”
“久”字甚至没完全出口,异变陡生!
只见钢铁冢萤的身体,在辨认出炭治郎那张天真无辜脸的瞬间,猛地僵硬如铁砧!
那反应速度,比顶级剑士拔刀还快零点一秒!
他几乎是凭借着某种超越听觉的本能,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儿响叮当之势,一把将头上那顶标志性的巨大斗笠粗暴地塞进了旁边同伴铁穴森的怀里。
可怜铁穴森,猝不及防下被硬塞了一个巨大“锅盖”,怀里猛地一沉,差点一个踉跄栽进旁边的紫藤花丛里。
紧接着,更骇人的景象出现了!
一道刺目的寒光,伴随着钢铁冢喉咙深处爆发出的一声混合着千年怨气、祖坟冒黑烟般的、仿佛来自锻炉地狱最深处的怒吼,瞬间充斥了整个蝶屋!
“草泥马——!!!”
“噌!”
所有人,包括正在修剪花草的小葵和路过的三小只,瞬间石化!
只见钢铁冢不知从哪里——也许是腰间、也许是袖中,也许是从异次元空间——瞬间掏出了一把……明晃晃的、油光锃亮的大菜刀!
对,你没看错,不是他的锻锤,而是一把显然刚从案板上下来不久,刀刃森然,闪着凶光的家用切肉大刀!
他整个人化作一道裹挟着血腥和杀气的黑色旋风,双目赤红,卷起一阵尘土,目标无比明确——直扑那个笑容还僵在脸上的灶门炭治郎!
炭治郎那一瞬间的感觉,绝对是通体冰凉、尾椎骨发麻!刚刚还在沐浴阳光的脸,血色“唰”一下褪得比纸还白。
大脑一片空白,什么呼吸法,什么剑型,统统宕机,只剩下生存本能在尖叫:快跑!
“钢铁冢先生?!等等!等等听我说……” 炭治郎连滚带爬,以超越平时训练极限的速度,狼狈地一个鱼跃翻滚,勉强躲开了那雷霆万钧的一劈!
菜刀几乎是贴着他的后脚跟“锵”地一声劈在地上,在石板上留下了一道肉眼可见的白痕,火星四溅!
“好大的胆子!竟敢!弄!断!我的刀——!!!” 钢铁冢的声音已经不再是怒吼,而是近乎神经质的、一字一顿的嘶嚎,伴随着再次抡起的菜刀,“你!好大的胆子!好大的胆子啊!!!”
每说一句“好大的胆子”,那菜刀就带着开山裂石的气势劈砍一次,将炭治郎逼得抱头鼠窜,绕着院子里唯一一棵还算粗壮的紫藤树干打转。
炭治郎感觉自己快要哭出来了:“那个!不是!不是这样的钢铁冢先生!……因为、因为对手实在太强了!是十二鬼月啊!我真的!真的差点就被他们弄死了啊!!!” 他试图用生命危险来解释刀的断裂是多么的迫不得已。
“放屁!”
钢铁冢的回答简洁有力,如同锻锤砸铁!他一个箭步追上,完全无视树干障碍,身手矫健得堪比顶级忍者。
他伸出那布满厚茧、因常年握锤而粗壮得不像话的手指,像戳豆腐一样,狠狠地、连续地在炭治郎气喘吁吁、惊慌失措的脸上狂戳!
“咻咻咻!”每一指都戳得炭治郎脸颊凹陷,痛呼出声。
“跟那有!鸡!毛!关系!”钢铁冢戳得唾沫横飞,口水几乎喷了炭治郎一脸,“分明是你!太!弱!鸡了!”
“弱鸡”两个字,几乎是从牙缝里迸出来的最强音,“是你!没!用!是你!太!弱!鸡!了!要不然!我精心锻造的刀!怎么可能!断!掉!” 他把炭治郎的脸当成了鼓面在擂。
炭治郎捂着脸:“可是……啊痛痛痛!”
钢铁冢根本不给解释的机会,那被怒火烧得只剩下对“断刀耻辱”最后一丝执念的大脑,彻底被点燃了毁灭程序:“啊啊啊——!!!别废话!老子踏马现在就——弄!死!你!!!”
他手中的菜刀再次化作索命轮盘,带着不把炭治郎剁成肉馅誓不罢休的气势,追着炭治郎满院子乱窜。
“别跑!别跑别跑别跑别跑别跑!!!”
炭治郎狼狈至极,脚下一个打滑差点摔倒。
“草泥马站住!”
钢铁冢的追杀声和炭治郎的惨叫求饶声(“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呜哇!”)
彻底打破了蝶屋一贯的宁静祥和。
这场史诗级(单方面)追杀持续了整整半个钟头,直到炭治郎终于凭借顽强的求生欲和一点运气,把气喘如牛的钢铁冢引回了客室门口。
或许是体力耗尽,或许是把怒火宣泄出了七八成,钢铁冢终于停下了脚步。
他只给炭治郎丢下一个饱含杀气的眼刀,冷哼了一声,那声音带着锻炉熄灭时的余烬感:“哼!”
然后径直走进客室,以一个极其别扭又充满怨气的姿势——宛如一块遭受了沉重打击却强行维持形态的生铁——在角落侧躺了下去。
虽然似乎“消气”了,但那微微起伏的后背和偶尔发出的、意义不明的磨牙声,无不在提醒众人:这头凶兽只是暂时休眠,随时可能因为任何风吹草动而再次暴起!
铁穴森默默地把那顶巨大的斗笠放在一边,同情地看了一眼瘫在地上大口喘气、脸上还有几个清晰红指印、一副劫后余生表情的炭治郎,默默地拿出两个用白布裹好的细长包裹。
“给你的,新的日轮刀。”铁穴森的声音干巴巴的,似乎还没从刚才的菜刀风暴中完全缓过神。
炭治郎如蒙大赦,顾不得浑身酸痛和被戳肿的脸,挣扎着爬起来,恭敬地接过新刀。
当手指触摸到那冰凉、光滑、蕴含着无穷力量和希望的刀身时,一种难以言喻的安心感和狂喜瞬间冲散了刚才的恐惧和委屈。
“真的太感谢了……”他感激地道谢,下意识想对着角落里那位“睡”着的钢铁冢也道谢,但话到嘴边,看到那尊侧躺的“铁像”背影猛地绷紧了一下,似乎在发出无声的警告“闭嘴”,炭治郎立刻明智地把后半句咽了回去,只是对着新刀露出了真挚无比、比阳光还灿烂的笑容。
就在炭治郎沉浸在获得新刀的喜悦,钢铁冢在角落酝酿着低气压时,所有人的注意力不知何时,都被庭院另一角的景象吸引了过去。
嘴平伊之助,这位山之王,如同野生的豹子般安静地蹲在一棵大树的阴影下。
他的姿势极其野性,双脚稳稳地分开,肌肉线条绷紧,视线牢牢锁定在地上某个东西——正是刚刚铁穴森交给他的、新的日轮刀。
气氛安静得诡异。
炭治郎抱着刀一脸懵懂,铁穴森疑惑地皱起了眉,角落里的钢铁冢似乎也感受到了这股异常的寂静,连磨牙声都停了停。
大家都不知道这位山之主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能屏息凝视。
就在这空气凝滞的瞬间,伊之助动了!
他的动作快如闪电,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专注和令人费解的决心。
只见他毫不犹豫地俯下身,粗糙的大手异常精准地从身边的卵石路地面上——
捡起了一块拳头大小、棱角分明的灰色硬石头!
“?”
所有人的头顶似乎都冒出了一个大大的问号。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这石头是要用来干啥……
砰!砰!砰!砰!砰!砰!
密集、沉重、毫不留情的敲击声瞬间炸响!如同顽劣的石匠在开工!
伊之助双手紧握那块石头,用尽全身力气,一下!又一下!
狠狠地砸在了他崭新的日轮刀——那把才刚刚交付到他手中、还带着锻刀师体温的、象征着鬼杀队剑士生命的刀上!
每一击都势大力沉,发出令人牙酸的、金属与石头撞击的闷响!
火花?碎片?不不不,暂时还没那么夸张,但那声音本身……那意图本身!
“嘎?”
铁穴森这位经验丰富、一贯稳重的锻刀师,眼珠子瞬间从眼眶里凸了出来!
一股肉眼可见的、如同即将爆发的活火山内部翻腾熔岩般的血气,“轰”地一声,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那平时梳理得一丝不苟的武士髻发型,在所有人惊恐的注视下,仿佛被灌注了愤怒的能量,从根部开始“噼里啪啦”炸毛、扭曲、膨胀!
最后竟然完全倒竖了起来!根根发丝如同钢针,硬生生把他的头撑大了两圈!
形象瞬间从严肃铁匠变成了“超级赛亚人·怒发冲冠版”!
“啊——” 一声远比之前钢铁冢更磅礴、更纯粹、更不掺任何杂质的暴怒狂啸,如同火山喷射,从铁穴森的喉咙深处炸裂开来!
那冲击力,甚至吹拂得周围地上的落叶都飞旋起来!连角落里侧躺的钢铁冢都一个激灵坐直了身体,困惑地看向这边。
“你干鸡毛呢——?!!”
铁穴森目眦欲裂,眼白部分瞬间爬满血丝,整个脸庞因为极端愤怒而扭曲变形,犹如寺庙里的怒目金刚!
他已经不是人类了,此刻的他,是“工匠之魂”被亵渎至极致后具现化的狂暴化身!
他用仅存的理智——或者说是身为铁匠的本能——没有立刻拔出腰间的锻锤,而是像失控的推土机,碾碎一切障碍地冲向伊之助!
“你对我的刀搞什么毛呢?!臭小鬼!!!” 每一步踏出,地面仿佛都在哀鸣。
刚经历过一轮地狱追杀的炭治郎,此刻展现了无与伦比的同伴情谊。
几乎是铁穴森爆发的同时,炭治郎毫不犹豫地丢开自己的新刀,张开双臂,如同扑向暴风雨中脆弱小船的海燕,以超越极限的速度再次启动“全集中·逃跑呼吸·挡刀型”,一把拦腰死死抱住了暴走的铁穴森!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炭治郎的声音已经带上了哭腔,双腿死死蹬地,身体被狂暴冲撞的力量拖得在地上犁出痕迹,“伊之助!快停下啊!!” 他感觉自己快要散架了,抱着的不再是一个人,而是一座喷发的熔岩山!
风暴中心的野猪王呢?
嘴平伊之助的动作甚至因为这突如其来的怒吼停顿了一秒。
他抬起那颗覆着野猪头套的脑袋,露在外面的眼睛里带着纯粹的疑惑,往炭治郎和那个正在疯狂挣扎、炸毛成刺猬球、被炭治郎用生命阻拦的男人方向看了看。
山大王沉默了一会。
似乎,可能,也许,明白了点什么?
就在炭治郎觉得自己的手臂快要断掉,祈祷着伊之助终于“开窍”准备放弃那骇人听闻的砸刀行为时——
伊之助低下了头。
他眼神里的困惑似乎更浓了。
但紧接着,他那握着石头的手,以一种更加坚定、更加富有探索精神的姿态……
转移了目标!
这一次,他不再满足于砸刀柄和刀鞘,而是将那块凶器般的坚硬石头,瞄准了另一把刀——那正安静躺在地上、属于他自己的、刀鞘同样锃亮崭新的日轮刀!
砰!砰砰砰!!!
更大声、更密集、更富有韵律的砸击声再次响起!
仿佛在开一场专属的“新刀摇滚音乐会”!他甚至调整了姿势,像是在砸开山核桃!
刚刚还只是“超级赛亚人”的铁穴森,在看到自己锻造的第二把、不!是任何一把!
象征着技艺与尊严的日轮刀被如此糟蹋的瞬间,脑子里那根名为“理智”的弦,“啪”地一声,彻底断裂!炸成了宇宙尘埃!
一股浓郁到实质化的、漆黑的、仿佛来自锻刀地狱最深处的怨念,从铁穴森倒竖起来的发丝缝隙中喷涌而出!
“草泥马——!!!”
“你!大!爷——!!!”
“不!能!让!你!活!着!了——!?!!”
“老子特么!现在!就!送!你!去!见!佛!祖——!!!”
铁穴森的体能瞬间爆表!他身上的肌肉块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血管如同盘踞的老树根一样在皮肤表面虬结凸起!
那股毁灭性的力量,绝对不是之前菜刀状态下的钢铁冢所能比拟!这已经是被触及“核心神性”——匠人之魂——后的究极狂怒了!
“撒开!!!”铁穴森的声音嘶哑变形,蕴含着能将大山撞裂的力量,试图将死死抱住他的炭治郎甩飞出去。
“呜啊啊啊啊——!抱不住啦铁穴森先生!您冷静啊!!!”炭治郎感觉自己像个沙包,双脚已经离地,全靠意志力在挣扎。他绝望地朝另一边喊:“伊之助——!!!别砸了!快道歉!快跑啊!!!”
而罪魁祸首山大王,依旧沉浸在“砸刀大业”中,对身后那堪比《哥斯拉大战哥斯拉》的恐怖场面充耳不闻,石头砸在备用刀鞘上的声音铿锵有力,甚至哼起了他自己也听不懂的山野小调。
……
这场堪称史诗级闹剧的送刀之旅,直到夕阳西下,将整个蝶屋染成一片橘红时才勉强结束。
钢铁冢在一旁冷着脸,虽然他似乎恢复了一丝理智,但看着同僚如此凄惨,他那副奇特面具下的脸色恐怕也好看不到哪里去。
炭治郎则在一旁不停地鞠躬道歉,脸上带着劫后余生的疲惫和无比真诚的愧疚。
就在铁穴森被强行拖离、身影即将消失在紫藤花架下的瞬间,他那积蓄了一下午的、无处发泄的最终怨念,终于如同决堤的洪水,裹挟着最为纯粹、最为激烈的国粹精华,对着蝶屋的庭院——或者说,对着那个不知是装傻还是真傻、正满意地把玩着被砸出几道白痕和新造型刀鞘新刀的猪头少年——发出了最后、也是最为震撼的灵魂咆哮:
“踏!马!的——!!!”
“哪!有!他!这!样!的——?!!”
“用!石!头!砸!刀——?!”
“去!你!马!勒!戈!壁!的——!!!!”
最后一句震耳欲聋的怒吼,久久回荡在蝶屋的上空,惊飞了最后一批归巢的鸟儿,也让炭治郎愧疚得恨不能当场找个地缝钻进去。
而那位彻底触犯了工匠天条的野猪山大王?他一脸疑惑地歪了歪头套鼻子,看着刀鞘上的几道新鲜凹痕,似乎颇为满意地点点头,仿佛刚刚完成了什么了不起的“开光”仪式。
两位锻刀师带着满身疲惫和一肚子冲天邪火,彻底消失在地平线。
蝶屋的平静,在经历了这场惊心动魄的“铁匠的咆哮”与“野兽的执着”后,终于颤颤巍巍地恢复了过来。
至于那两把惨遭石头“问候”的日轮刀……嗯,想必未来在伊之助手中,它们的故事也一定会更加“丰富多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