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香斋西厢房内,时间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拉长、凝固。晨曦透过窗棂,温柔地洒在窗台的白玉花盆上,将那刚刚破壳而出的嫩芽映照得如同翡翠雕琢的艺术品。
嫩芽不过寸许高,茎秆纤细却透着玉质的坚韧,顶端两片嫩叶小巧玲珑,边缘还带着新生的绒毛,在晨光下流转着纯净而充满生机的翠绿光芒。它微微摇曳着,仿佛在适应这个全新的世界,每一次轻微的晃动,都带起息壤周围氤氲的、带着草木清香的生机雾气。
更令人心颤的是那股清晰传递的意念:
“亮!”(感知到阳光)
“暖!”(感受到息壤和环境的温度)
“盘…兄!”(清晰地指向锦盒方向,带着亲昵和依赖)
这不再是模糊的情绪波动,而是明确的、指向性的认知!小草姑娘的灵智,在涅盘破壳的瞬间,便已清晰萌发!
几乎在嫩芽意念传出的同时!
嗡——!!!
锦盒内,盘兄碎片的心跳声猛地一滞,随即如同被无形的琴弦拨动,发出更加沉稳、更加有力的“咚!咚!咚!”!碎片表面的玉质光泽瞬间内敛,全部凝聚成一道温润如玉、凝练无比的白色光流,如同最温柔的触手,跨越空间,精准地、轻柔地包裹住那翠绿的嫩芽!
嫩芽在白色光流的包裹下,轻轻颤了颤,随即那两片嫩叶如同舒展的笑颜,更加欢快地摇曳起来,翠绿的光芒大放!传递出的意念充满了雀跃:
“暖!舒服!盘兄好!”
盘兄碎片的心跳节奏似乎也因为这声“盘兄好”而变得更加流畅、更加有力。玉光流转,传递回一个清晰而沉稳的意念:
“小…草…”
“安…好…”
这简单至极的交流,却如同惊雷般在寂静的西厢房内炸响!
“说话了!真的说话了!”柱子第一个蹦起来,蜡黄的脸激动得通红,指着花盆和锦盒,语无伦次,“小草姑娘叫盘哥了!盘哥也回话了!我的天!我的天啊!”
“灵智初开!本源共鸣!完美无瑕!”刘掌柜捻着胡须的手都在颤抖,浑浊的老眼湿润了,“涅盘重生,守护相随…此乃天道垂怜,大造化啊!”
“能量同步率100%!意念传递清晰稳定!核心意识完全苏醒!”陈科长抱着终端,声音激动得变了调,“盘兄的灵智恢复速度远超预期!小草姑娘的生命本源更是纯净强大得不可思议!这…这简直是教科书级别的生命奇迹!”
房东早已泪流满面。她坐在窗边,指尖依旧轻触着白玉花盆的玉壁,但此刻,她不再是桥梁,而是纯粹的见证者。盘兄那沉稳如山的守护意念,小草那纯净雀跃的新生意念,如同最清澈的溪流,毫无阻碍地流入她的心湖,带来无与伦比的感动与温暖。她看着那在玉光包裹下欢快摇曳的嫩芽,又看看锦盒内随着心跳微微起伏、玉光温润的碎片,只觉得心中被巨大的幸福填满。
姜一靠在竹榻上,看着眼前这一幕,看着那在晨光与玉光中相互呼应的一“老”一“小”,看着激动得手舞足蹈的柱子,看着热泪盈眶的刘掌柜和陈科长,看着无声落泪却笑容灿烂的房东…
他长长地、无声地吐出一口气。胸口的剧痛似乎在这一刻彻底消散了,只剩下一种尘埃落定后的、无比深沉的疲惫和难以言喻的满足。他咧开嘴,想笑,却感觉眼眶有些发热,只能用力眨了眨,将那股湿意逼回去。
“妈的…”他低声嘟囔了一句,声音沙哑得厉害,带着劫后余生的释然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两个小祖宗…总算…都活蹦乱跳了…”
他挣扎着坐直身体,对着锦盒方向,清了清嗓子,努力摆出平时那副嫌弃的口吻:“喂!盘兄!老家伙!装什么深沉?小草姑娘跟你打招呼呢!回话利索点!别跟个刚学会说话的闷葫芦似的!”
锦盒内,盘兄碎片的心跳节奏似乎顿了一下。玉光流转,传递出一个清晰、沉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无奈?的意念:
“姜…一…”
“聒…噪…”
“嘿!”姜一眉毛一竖,指着锦盒,“反了你了!刚醒就敢嫌我吵?信不信我把你扔回河底喂那口破棺材?”
“不…信…”盘兄的意念稳稳传来,带着磐石般的笃定。
“你!”姜一被噎了一下,随即又忍不住笑了起来,牵动了伤口,疼得龇牙咧嘴,但笑容却怎么也止不住。
窗台上,小草嫩芽的意念欢快地插了进来:
“姜一…坏…”
“盘兄…好…”
“哈哈哈哈!”柱子第一个没忍住,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大笑,牵动了肋骨的伤,疼得他直抽冷气,却还是笑得停不下来,“小草姑娘说得对!姜哥你就是坏!老欺负盘哥!”
刘掌柜和陈科长也忍俊不禁,摇头失笑。房东更是破涕为笑,指尖轻轻点了点花盆边缘,嗔道:“小草,不许没礼貌。”
嫩芽的翠光闪烁了一下,传递出“哦…知道啦…”的乖巧意念,但叶片依旧欢快地朝着锦盒的方向摇曳。
盘兄碎片的心跳声平稳而有力,玉光温润,守护的意念无声地笼罩着那株新生的嫩芽,也笼罩着这间劫后余生、充满了希望与欢笑的屋子。
凝香斋的清晨,终于迎来了真正的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