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第一医院,行政楼,顶层的院长专属休息室?!”
沈青山带来的这个消息,像一道刺骨的寒流,瞬间冻僵了病房内原本稍显缓和的气氛!这里不是别处,正是他们所在的医院!是爷爷正在接受治疗的地方!更是他们自以为防守最严密的安全区!
敌人,或者说敌人的耳目,竟然就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在医院的最高管理层?!
这个认知带来的冲击和寒意,远比得知慕容博在狱中被灭口更加直接和惊悚!这意味着,爷爷的病情、他们的行踪、甚至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可能暴露在对方的监控之下!所谓的“绝对安全”,简直成了一个笑话!
顾宴的脸色阴沉得几乎能滴出水来,眼中翻涌着骇人的风暴。他立刻拿出手机,但手指在拨号键上停顿了一瞬,又放了回去。不能打草惊蛇!如果院长王济民(市一医院院长)真的是内鬼,或者被对方渗透控制,那么任何贸然的通讯都可能被监听!
他看向沈青山,用眼神和极低的声音询问:“消息绝对可靠?王济民本人?”
沈青山同样压低了声音,眼神锐利:“沧澜师叔动用的是沈家最顶级的信号追踪和情报分析资源,误差率极低。信号源精确定位在院长休息室的某个固定装置内部。至于王济民本人是否知情或参与,尚不确定。但能在他专属的、安保级别不低的休息室内长期安置这种设备而不被察觉,他很难完全脱开干系。”
林晚的心脏狂跳不止,她下意识地看向病床上似乎陷入更深沉睡的爷爷,又看向门口。仿佛那扇门后,就潜伏着看不见的毒蛇。
“我们现在怎么办?”她的声音因为紧张而发紧,“立刻转移爷爷?还是……先控制王济民?”
“不能转移。”顾宴迅速分析,声音低沉而快速,“爷爷现在的身体状况,经不起折腾。而且,如果对方在医院内部有眼线,我们大规模的转移行动,反而会立刻暴露我们已经察觉的事实,逼得他们狗急跳墙,可能对爷爷直接下手。”
他看向沈青山:“沈兄,沈家在医院内部,除了安保,还有没有其他绝对可靠、且能避开王济民耳目的人?比如某个科室主任,或者后勤部门的负责人?我们需要在不惊动王济民的前提下,先确认那个信号装置的具体情况,甚至……反向利用。”
沈青山略一思索,点头道:“有。神经外科的刘主任,是沈家早年资助过的医学人才,对师父的病情一直非常上心,绝对可靠。另外,后勤设备科的副科长,是我早年安排进来的人,可以信任。我立刻秘密联系他们。”
顾宴点头:“好。让刘主任以常规查房或病情讨论的名义,继续稳住王济民和可能存在的其他眼线。让设备科的人,想办法在不破坏装置的前提下,确认那是什么,有没有监听或传输功能,如果有,传输的目的地是哪里。”
他顿了顿,眼中寒光一闪:“同时,让我们的人,在外围秘密布控,监控王济民以及与他接触频繁的所有人。一旦确认,立刻实施控制。但要记住,我们的第一目标不是抓人,而是确保爷爷和林晚的安全,并顺藤摸瓜,找出幕后的真正主使!”
计划迅速制定。沈青山立刻去安排。
病房内,只剩下顾宴和林晚,以及沉睡的爷爷。空气仿佛凝固了,每一秒都充满了无形的压力。
林晚紧紧握着爷爷那只握着平安扣的手,仿佛这样才能汲取一丝力量。她看着顾宴冷峻的侧脸,低声道:“顾宴,我有点怕。”
不是怕自己,是怕爷爷再受到伤害。
顾宴转身,将她轻轻拥入怀中,下巴抵着她的发顶,声音沉稳有力:“别怕。有我在。沈家和我们的人都在。他们既然选择了这种阴沟里的手段,就说明他们也有所忌惮,不敢明着来。只要我们应对得当,就能把危险变成机会。”
他的怀抱温暖而坚定,稍微驱散了一些林晚心头的寒意。
时间在焦灼的等待中缓慢流逝。
大约一个小时后,沈青山回来了,带来了初步的调查结果。
“设备科的人确认了,”沈青山的声音压得极低,“那是一个伪装成空调温控面板的高清窃听和微型信号发射装置,非常先进,自带独立电源和存储,可以实时监听房间内所有声音,并每隔一段时间将加密数据包发送到外部接收端。接收端的Ip经过多次跳转,但最后一次中转服务器指向海外,具体位置还在追查。”
果然!院长休息室被监听了!那王济民知道吗?
“王济民今天有什么异常吗?”顾宴问。
“刘主任借着讨论师父后续康复方案的名义,去了院长办公室。据他观察,王济民表面一切正常,但眼神似乎有些游离,接了一个电话后显得有点心神不宁。另外,刘主任注意到,王济民的秘书今天不在岗,据说‘家里有急事请假了’。”沈青山道。
秘书?请假?
顾宴和沈青山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疑窦。秘书往往是知道领导最多秘密的人,也是最好安插眼线或实施控制的职位。
“那个秘书,查!”顾宴立刻道。
“已经在查了。”沈青山点头,“另外,设备科的人按照你的意思,没有拆除或破坏那个装置,而是在不惊动它的前提下,在它的信号传输路径上,加装了一个我们控制的、更隐蔽的信号捕捉和干扰器。现在,那个装置接收到的所有声音,我们这里都能同步监听到;而它向外发送的信号,也会被我们截获、解密,甚至可以……发送一些我们想让对方听到的‘信息’。”
反向监听!信息误导!
顾宴眼中闪过一丝冷光:“做得好。现在,我们需要演一场戏了。”
一场精心策划的“戏”,在傍晚时分悄然上演。
顾宴、林晚和沈青山,以“商量爷爷转院去国外接受更好治疗”为名,进入了院长休息室隔壁的一间小型会客室(也在监听范围内)。他们故意将门留了一条缝,确保声音能清晰地传过去。
会客室内,三人神色“凝重”地低声交谈。
顾宴(声音清晰但带着忧虑):“……国内的环境还是太复杂,慕容博虽然死了,但难保没有残余势力。爷爷现在这个状态,记忆时好时坏,万一不小心说出什么……太危险了。沈老先生那边联系的瑞士康复中心已经确认可以接收,我们必须尽快安排转院。”
林晚(声音带着哭腔和急切):“可是爷爷的身体,能经得起长途飞行吗?而且,转院手续会不会很麻烦?王院长那边……”
沈青山(沉稳打断):“王院长那边我已经初步沟通过,他表示理解,会全力配合,开具必要的医疗转运证明。专机我已经安排好了,就在机场待命。关键是,在转院之前,必须确保爷爷的安全,尤其是……那份老爷子可能还记得的、关于慕容家背后真正靠山的‘关键证据’的下落,绝不能泄露。”
顾宴(压低声音,神秘地):“那份东西……老爷子昏迷前好像提过一嘴,说埋在了武馆老槐树底下,和那个铁盒不是一处。但具体位置,只有他清醒的时候才知道。现在他这样……唉,只能先带他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再说。”
三人又“商量”了一些转院的细节,比如具体的航班时间(虚构的)、随行医护人员安排等,然后才“忧心忡忡”地离开了会客室。
整个过程,声音不高不低,恰好能被隔壁的窃听装置清晰捕捉。
戏演完了。
回到相对安全的病房区域,顾宴、林晚和沈青山立刻进入了一间安装了信号屏蔽器的房间。
“鱼饵已经撒出去了。”顾宴冷冷道,“就看对方,咬不咬钩了。”
他们现在要做的,就是严密监控王济民、他的秘书,以及医院内所有可疑人员的动向,同时,守株待兔,等着可能去“老槐树”下“寻宝”的人自投罗网。
然而,他们没有想到的是,第一个出现异常反应的,并非王济民或其秘书。
深夜,负责监护林正雄的沈家医疗安保人员,突然发来紧急报告:
“林老先生在睡梦中情绪突然激动,一直在重复几个词,我们听不清,但好像是……‘假的’、‘骗局’、‘不能去’……需要立刻通知林小姐和医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