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甲子荡魔张三丰”那曾让整个江湖魔道闻风丧胆、足以冻结九幽黄泉、洞穿魂魄的滔天杀意。
此刻的他,不再是武当山的祖师,而是回归了那个踏血而行、以杀止杀的绝世杀神!
“无量天尊。”
一声轻叹,如同从九天之外飘落,又似直接在每个人的心湖深处响起。
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悲悯,更多的则是宣告终结的漠然。
张三丰动了。
没有惊天动地的内力爆发,没有炫目刺眼的光影效果。
他只是简简单单地抬起了那只肉乎乎皱巴巴却蕴含着无尽力量的右手。
五指轮转,如同拨动无形的琴弦,对着身前虚空,看似随意地一划。
“嗡——啵!”
整个真武大殿广场的空间,仿佛一块被投入石子的水面,诡异地剧烈扭曲、波动起来。
时间流速似乎在这一刻被无限拉长、迟滞。
冲在最前方的昆仑掌门何太冲,手中那柄千锤百炼的精钢长剑,剑尖离张三丰的道袍已不足三尺,眼看就要刺入。
却仿佛突然刺入了一片由万载玄冰凝成的、粘稠无比的无形泥沼之中。
剑身承受着无法想象的巨大阻力,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咯吱”呻吟,肉眼可见地寸寸弯曲!
仿佛那不是精钢,而是柔软的藤条。
其妻班淑娴的剑更是不堪。
她因愤怒和疼痛而全力刺出的剑锋,刚刚触及那片扭曲力场的最边缘,“咔嚓!”一声清脆的爆裂声响起。
她那柄同样不凡的长剑,竟如同琉璃撞上了神铁,瞬间崩解,寸寸碎裂。
无数锋利的碎片被无形的力量裹挟着,倒卷而回。
班淑娴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保养得宜的脸上便被激射的碎片划出数道深可见骨的恐怖血痕。
皮肉翻卷,鲜血瞬间染红了她的半边脸颊和前襟。
“啊——!我的脸!我的眼睛!”
班淑娴发出撕心裂肺、不似人声的凄厉惨叫,双手捂脸,剧痛让她几乎昏厥,身形踉跄后退。
崆峒五老那刁钻狠辣、足以开碑裂石的七伤拳力,在触及张三丰周身那片扭曲力场的瞬间,如同泥牛入海。
连一丝涟漪都未能激起,便被那浩瀚如渊、刚柔并济的太极力场无声无息地化解、吞噬。
五老脸上得意的狞笑瞬间僵住,化为惊骇。
张三丰左手随意拂出,宽大的道袍袖口如同垂天之云,看似轻飘飘,不带丝毫烟火气,却在空中划过一道玄奥的轨迹。
轻轻柔柔地扫过崆峒五老全力打出的拳势,拂向他们的胸膛。
“噗!噗!噗!噗!噗!”
五声沉闷如击败革的响声几乎不分先后地响起。
崆峒五老感觉胸膛仿佛被无形的、重逾万钧的巨锤狠狠砸中。
五道苍老的身影如同被攻城锤正面轰击的破麻袋,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便炮弹般倒飞出去。
人在半空,清晰可闻的“咔嚓咔嚓”骨头断裂声如同爆豆般密集响起。
五道血箭从他们口中狂喷而出,在空中拉出凄艳的轨迹,染红了广场上大片青石板。
五人如同五滩烂泥般重重砸落在地,四肢扭曲,口鼻溢血,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显然全身骨骼不知断了多少,一时半会儿休想再爬起来了。
峨眉派那数十名弟子组成的森寒剑网,在距离张三丰身前一丈之外,如同遭遇了正午烈阳的初春薄雪,瞬间冰消瓦解。
组成剑阵的弟子们如遭无形的重锤轰击,个个闷哼一声,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内力如同溃堤的洪水般涣散难聚。
手中数十柄精钢长剑再也握持不住,“叮叮当当”落了一地,如同奏响了一曲失败的哀歌。
张三丰的身形如同鬼魅般一闪,众人只觉眼前一花,他已出现在因剧痛和毁容而几近崩溃的班淑娴面前。
看着这个女人因极度的痛苦、恐惧和怨恨而彻底扭曲变形的脸,张三丰那双冰冷的眼眸中依旧无悲无喜,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他缓缓抬起右手,对着班淑娴的小腹丹田气海处,屈指,轻轻一弹。
“噗!”
一道凝练到极致、无形无质却又洞穿一切的气劲,如同无形的利箭,精准无比地贯穿了班淑娴的丹田。
她浑身猛地一震,如同被抽走了所有骨头的蛇,捂住脸颊的手无力垂下。
她眼中疯狂的神采如同风中残烛般瞬间熄灭、黯淡下去,只剩下无尽的空洞和死灰。
她苦修数十载、引以为傲的昆仑派精纯内力,如同泄了闸的洪水,瞬息间从破碎的丹田中狂涌而出,消散于天地之间。
她软软地瘫倒在地,彻底成了一个废人,只剩下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的绝望喘息。
“夫人——!!”
何太冲亲眼目睹爱妻被毁容、被废武功的全过程,目眦尽裂,眼角几乎要瞪出血来。
一股混合着滔天怒火、刻骨仇恨和绝望的邪火,瞬间冲垮了他所有的理智和恐惧,直冲天灵盖!他彻底疯狂了。
狂吼一声,猛地丢掉了手中那柄已经弯曲如废铁的破剑,双掌瞬间变得赤红如烙铁,皮肤下的血管如同蚯蚓般暴凸。
周身散发出灼热逼人的气浪——他竟是不顾一切,悍然催动了昆仑派禁忌秘法“烈焰焚心掌”!
此法以燃烧自身精血寿元为代价,换取短暂而狂暴的力量。
带着一股焚尽八荒、玉石俱焚的惨烈气势,双掌赤红如血,卷起灼热的气浪,狠狠拍向张三丰看似毫无防备的后心。
这一掌,不止凝聚了他三十年的功力、疯狂意志和燃烧的生命力。
这一掌足以熔金化铁,他非常自信地认为,张三丰挡不住。
张但三丰甚至没有回头看一眼,这足以让任何绝顶高手色变的搏命一击。
他只是右足向后,如同拂去一粒尘埃般,随意地、轻轻地一踏。
“咚——!”
这一踏,仿佛并非踏在青石板上,而是踏在了整个大地的脉搏之上。
一声沉闷如远古神人擂动巨鼓的巨响轰然炸开。
以他足尖落点为中心,一圈肉眼几乎无法捕捉、唯有空气剧烈扭曲形成的淡白色涟漪,如同水波般轰然扩散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