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上谈兵终究无趣。最好的教学,是让你亲眼见证,一个无用的灵魂,如何被赋予全新的价值。”
话音刚落,历久幽指尖那缕黑气便如闪电般射出,没入了探子的眉心。
探子身体剧烈一颤,脸上的恨意瞬间凝固,随即被巨大的恐惧和茫然所取代。
他双膝一软,竟“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对着厉九幽的方向,开始一五一十地交代自己宗门的所有部署、暗号、人员名单……
赵远看得遍体生寒。
这还没完。
在探子彻底变成一具只会服从的行尸走肉后,厉九幽又打了个响指。
一名骨魇卫拎着一只精神抖擞、咯咯哒叫的肥硕公鸡走了进来。
那只战斗鸡被扔在地上,歪着脑袋,用黑豆般的小眼睛,好奇中带着三分不屑,七分桀骜地打量着四周。
赵远脑子里瞬间被一万个问号填满。
这画风……突变得让他有点闪到腰。
这是要干嘛?杀鸡儆猴?不对,猴已经被废了啊。
下一瞬,厉九幽的操作,直接把赵远的cpU给干烧了。
他竟以那名金丹探子为主导,强行让其与那只手无寸铁的公鸡,缔结了《生死同契》!
契约完成的瞬间,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那名探子眼神空洞,嘴巴一张一合,发出的却不再是人言,而是尖锐高亢的“咯……咯咯……”声。
他甚至开始用手指笨拙地在地上刨来刨去,仿佛觉醒了什么奇怪的血脉。
而那只公鸡,却猛地停止了打鸣。
它昂首挺胸,鸡眼中竟闪过一丝属于人类的、复杂的精光。
紧接着,它一个潇洒的转身,抬起一只翅膀,一团微弱但精纯的灵力光球,竟在翅膀尖端凝聚、跳动!
公鸡挥动翅膀,将那能量球朝着一根石柱拍了过去,“砰”的一声,留下一道浅浅的焦痕。
赵远:“……”
他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冲击,
“看到了吗?”厉九幽的声音悠悠传来,带着一丝战术家的得意,“《生死同契》最妙的用法,不是施加于自己人,而是施加于敌人。”
他屈指一弹,一簇黑色的火焰落在了那只公鸡身上。
“咯——!!!”
公鸡瞬间被点燃,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与此同时,那个正在学鸡叫的探子,也发出了同样凄厉的、却又高亢了数倍的惨嚎!
他的身上明明没有半点火焰,皮肤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焦黑、龟裂,仿佛正承受着炼狱般的灼烧。
“契约所承,是‘伤’,而非‘伤因’。”厉九幽的声音听不出情绪,仿佛在阐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道理,“此禽不过血肉凡胎,羸弱不堪,烈焰焚身,其伤有十成。”
“契约将这十成之伤,分走一半,凭空加诸于那探子。”
“他那点微末道行筑起的护体罡气,在凭空而生的内伤面前,不过是纸糊泥塑,螳臂当车,如何抵挡这无根无由的‘果’?”
话音刚落,仿佛一道无形敕令。
“噗!”
那探子猛地喷出一口黑血,抽搐着倒地,瞬间气绝。
厉九幽看也未看那具尸体一眼,继续道:“若让两名修士立下此契,再以道法同攻。二人除却自身所受之伤,还需凭空担下同伴半数伤势。攻一则伤二,攻二则……同归于尽。”
赵远心神剧震,骇然地望着厉九幽。
这已经不是单纯的术法,而是将人心与规则玩弄于股掌之上的……战争艺术。
厉九幽的强大,远不止他合道期的修为,更是这种足以令任何对手不寒而栗的智慧。
而他,正被这样的人,手把手地传授着这些邪恶到极致的秘术。
“现在,你来试试。”厉九幽的声音将赵远从震撼中拉回。
殿门再次被推开,另一名骨魇卫押进来一个形容枯槁、眼神麻木的囚犯。
看样子,是个死囚。
“最快的学习方式,就是亲手实践。”厉九幽的目光落在赵远身上,带着不容置喙的命令,“这个人,交给你了。用他,炼成你的第一具魔仆。”
这是考验,更是逼迫。
赵远看着那个双眼无神,连挣扎都懒得做的囚犯,胃里一阵翻搅。
刚才那个金丹探子,至少是个能动弹的“敌人”。
可眼前这个,只是一条被圈养待宰的生命。
他可以为了活命对厉九幽虚与委蛇,可以为了自保去研究这些邪门歪道,但他做不到,真的为了“练习”就去剥夺一个活生生的人的一切。
哪怕他是个死囚。
那是他的底线。
一旦越过,他就不再是赵远了。
他的脑子飞速运转,无数个念头闪过。
拒绝?死路一条。
拖延?只会让厉九幽失去耐心。
必须找到一个合理的、对方能接受的理由! 赵远的大脑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比穿越前在机场协调几十架延误航班时还要快。
赵远深吸一口气,抬起头,迎上厉九幽审视的目光。
“魔尊,”他的声音带着一丝刻意营造的虚弱和为难,“我的血脉之力,您也看到了,对生灵魂魄……反应太过激烈。”
“初次修炼《万灵血炼法》,就用人魂,我怕……我怕控制不住,万一炸了炉,反噬自身事小,辜负了您的教导事大。”
他停顿了一下,提出了自己的方案。
“可否……先容我用一头妖兽来练手?待我熟悉了法门的运转,再来炼制人仆,定然事半功倍。”
寝殿内,再次陷入了死寂。
厉九幽深深地看着他,那双眼眸仿佛能洞穿人心,看透他所有的小心思和借口。
赵远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就在他以为自己即将被戳穿,面临雷霆之怒时,厉九幽却忽然笑了。
那笑容很淡,却带着一丝玩味和……纵容。
“也好。”
他没有戳破赵远的借口,反而挥了挥手,对门外的骨魇卫下令。
“去,把地牢里那头元婴期的啸月魔虎牵来。”
他转回头,看着赵远,眼神像是在欣赏一件越来越有趣的藏品。
“我倒要看看,你这块未经雕琢的璞玉,究竟能玩出什么花样来。”